呼……呜……
狂风卷着黄沙，吹过狐狸山的炼药工坊。
咔嚓……咔嚓……咔嚓……
机械运作的金属碰撞摩擦声，有节奏的响起。
这是一台全新的，药草切碎搅拌机！
“嘤嘤嘤！”
是小吹风，守在进料口，看到一袋袋药草、药果“哗啦啦”流进去，检查机器的进料。
“嗷嗷嗷？”
是大吹雪，站在出料口，看到一长溜黄绿色糊糊“哗啦啦”流出来，检查机器的出品。
旁边还有轰轰雷和闪闪电，穿着马甲，揣了各色各样的锤子、钢尺、锯片……在旁边安静等着，作为机械工坊的代表，在等待这机器的试用验收。
不多时候，机器跑完一个流程，狐狸们又上上下下检查一番，都眉开眼笑。
“嘤嘤嘤，嗷嗷嗷嘤嘤……”
……这台机器一点毛病都没有，完全能达到炼药的工艺要求！
“嗷嗷，嘤嘤嗷嗷嘤嘤！”
……机械工坊的水平，已经越来越高了！
一群狐狸稍微聊几句，便各回各的部门，继续去忙别的事情。
刷……
轰轰雷和闪闪电，坐在小卡车，上了主干道，回去接卸工坊。
一路看到，大大小小的车辆，或载着药草，或载着半成品，来来往往忙碌穿梭……最近狐狸山确实很忙！
又有一种新的丹，被开发出来，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从药田到实验室再到工坊，各个部门，所有狐狸，都在协调资源，调整生产，齐心协力，帮助师父把这丹调试好，再量产出来！
……
“额……好像，也差不多了？”
青铜大殿里。
白墨手中捏着一枚琉璃般透明的丹丸，它质地柔软，仿佛真的是一颗水球。
它的表面绝对光滑，看不到任何的褶皱。
将它抛起，它立刻变形，变成水滴状的流线，仿佛不受重力，也不受阻力，速度不变，飞向天花板！
“真不错，有水滴那味了。”
白墨点点头，决定把这丹命名为，“水滴丹”。
再用神识，把它牵引回来，放到旁边的盒子里。
这盒子里，已经积攒了紫结实、垃圾桶、水滴丹，还有其他好几种，或有用或没用的丹，都是狐狸山的研究成果。
咔……
白墨关掉盒子，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一口，“呼”的舒舒服服吐口热气，正要伸手去摸桌案旁边的翡翠玉碑……
“嘤嘤嘤！”
白耳环冲上前，把桌面的药钵、丹炉、仙草统统挪走，空出桌面。
“嗷嗷嗷！”
小大眼冲上前，把翡翠玉碑搬上桌面，又摆了师父的平板电脑和笔，最后再加一碟小点心，蝴蝶酥。
“嘤嘤嘤！”
白耳环钻进师父怀里，帮师父点亮平板电脑。
“嗷嗷嗷！”
小大眼抓起电容笔，对着笔尖哈一哈气，帮师父润笔，再递到师父手里。
便得意洋洋，歪嘴一笑……这招润笔，是它刚学会的！
白墨咧嘴一笑，握着电容笔，揉揉俩徒弟的脑袋。
“好，挺好的。”
便低头看向这刚买来的经文。
……
梦境的白天，对应现世的黑夜。
而秘脑办的工作和会议，不分白天黑夜。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会议桌旁，正一片尴尬。
“真就不行么？
“这个，你们整理之后，感觉解释不通？”
课程规划办公室的林宇主任，指着高高的一摞文件，皱皱眉头。
这一摞，是找序列四古仙提供了茎之领域的知识，翻译成现代语言，又找大量专家学者编纂整理，做教学研究，最后整理出来的课程。
本来想着，学完这一摞课程，就知识圆满，能凝成“茎之容器”。
本来计划，把这套课程拿给仙委会的序列六，让他们增强实力。
但关键在于……
参与了教研工作的吴茂，皱皱眉头。
“这套东西，我们整理之后，发现它根本就不能自圆其说，根本就不能圆满！
“或者说，它根本就是错的！
“说它能圆满，是我师父自欺欺人，把自己给糊弄进去了！
“我师父这个人，智商不高，好糊弄……也喜欢骗自己……”
一边说着，他越来越小声，越来越尴尬，生怕自己师父听到。
而他脑海里，矮矮胖胖的古仙也满脸尴尬，假装没听到的样子。
林宇主任皱皱眉头，揉揉脑门儿。
“那能不能，找个厉害点的仙人顾问，提供一套正儿八经的仙道理论……”
便见另一边的短发女传人，尴尬道。
“我师父曾经是圣地的长老顾问。
“他的学识非常渊博。
“但是，他的理论，我们的专家团看不懂，吃不透……
“我们专家团，说他的理论都太形而上学，都太抽象，不实际，不属于科学。
“而且……”
短发女传人指指桌上半米高的一摞文件。
“这些，勉强整理出来的，我师父说，算是他的茎之领域理论的，一层皮……”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林宇主任皱着眉，鼻孔喷气。
倒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仙道知识的难缠和玄乎。
吴茂又开口道。
“其实……我师父说，其实古仙里面，也有那种特别擅长教导别人的。
“他们未必学得多好，未必实力多强，但他们是天生的老师，天生擅长整理知识，天生擅长具象化知识。
“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额……还要避免一个什么魇语流派，或许能解决问题。
“我们……”
林宇主任点点头。
“道理我也懂。
“越复杂、越难缠的知识，就越是需要好的老师。
“可问题在于……这种老师，去哪里找呢？”
……
刷……
食堂的小餐车，离开了青铜大殿。
桌案上新送来的三份桂花果子露，有两份已经被狐狸捧起来，香气飘进狐狸鼻子，引得狐狸口水流淌。
“嘤嘤嘤！”
“嗷嗷嗷！”
白耳环和小大眼，抓着小勺，一边美美地吃，一边看向师父。
便见师父没有搭理那碗果子露，而是在盯着新买来的玉碑出神。
“嘤嘤嘤？”
“嗷嗷嗷？”
玉碑里有内涵？
白墨摸过玉碑的字迹。
“还真是又出货了……
“序列四的第三项修炼，火烧魂？”
火烧魂？
两只狐狸挤在师父两边，眯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它们也都爱吃火烧！
爱吃鲜肉火烧，爱吃青椒豆腐火烧，爱吃萝卜粉条火烧！
它们也有熊熊燃烧的火烧之魂！
白墨笑着摸摸俩徒弟的脑袋。
“不是那个火烧。
“这玩意儿是要……火烧魂魄。
“额……有点怪啊。”
一眼扫去，前半段的理论论述，白墨也能接受。
【……以丹火燃烧魂魄，以魂魄感受丹火，以魂魄融合丹火，适应之后，丹火可以寄存魂魄，丹火可以滋养魂魄，丹火若有世间一缕不灭，则魂魄不绝……】
人的魂魄至关重要，又无比脆弱。
这仙术，讲究让魂魄熟悉丹火，让丹火可以修复魂魄，看原理，看效果，都没问题。
只是，后面一段论述，确实古怪。
【修炼此术，需要通篇学习，明白透彻，理解完全，做到术在心中】
【修炼此术，需要写下过往遗憾，需要写下生平志向，需要写明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刻在铜板，垫在身下】
【修炼此术，需要请到至交亲朋，齐齐来到，握手叙旧，敬酒陈情，约定互不相忘】
【三步之后，便可转身入静室，修炼此术】
“额……
“这是什么古怪的习俗？
“对修炼有帮助么？”
白墨皱皱眉头。
“修炼这仙术，怎么看起来，反倒像是生离死别？”
他目光上移，又去看这玉碑原文，去看这仙术的基本原理。
……
呼……呜……
冷风灌进青铜大殿。
苦年仙人坐在桌案前，抓着一块铜板，越看越皱紧眉头。
“这火烧魂，为什么有如此奇怪的仪式要求？
“难道会很危险么？”
他这铜板上，是王侯的注释版本。
也记载了这奇怪的仪式要求。
“看起来，好像生死离别？
“难道说，修炼这仙术，有生命危险？”
他看向自己左手，看向指尖腾起的一搓火焰。
那是红色的普通丹火，夹杂一缕油腻、污浊、肮脏的黑色丹火。
“用这东西，去灼烧灵魂？
“真的可以么？”
他皱皱眉，拿不定主意。
突然，脚步声响起，原来是徒弟戴云钟，兴冲冲跑进来。
“师父，我晋升了！
“我晋升序列六了！
“我能和植物沟通了！”
苦年仙人熄灭了指尖的火，又放下铜板，抬头上下打量自己的徒弟，看了许久后，淡淡一笑。
“很好，很好。
“回头师父把的名字，也列到分食碑上去。
“记住，序列六之后，也别松懈。”
他在桌子上翻找一通，找出来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徒弟。
“这是师父编纂的，花之领域的知识点。
“你拿去，全部学会。
“学会之后，花之领域的容器，应该就成了。
“我当初研究了很多年，从花之领域开始入手研究，绝对是最好，最快，最合理的。
“最适合像你这种悟性普通的人。”
册子递给徒弟，他心中也隐隐心忧。
王侯们的弟子，都有三四尊容器了！
他这徒弟，还能追上进度么？
分食碑的位次，他还能争到么？
便在此时，他听见徒弟开口。
“额……师父，我能让仙委会的教研专家，帮我学这东西么？”
苦年仙人愣了片刻。
“什么意思？
“把我的经书，交给仙委会？”
他冷笑一声。
“我劝你最好不要。”
他可没有自家徒弟那么伟大！
这东西教会更多人，就有更多人和他抢分食碑的位次！
戴云钟尴尬一笑。
握着厚厚的册子，看一看，捏一捏。
突然灵机一动。
“额……那……师父……我把这东西，卖给西州boss，可以么？”
苦年仙人皱皱眉头。
“让西州boss帮仙委会买单？
“我可以。
“他可不可以，就要你去商量了。”
……
“哦，挺甜的。
“不错。”
白墨低下头，吃了一口小大眼举着勺子喂来的果子露。
摸摸小大眼的脑袋，看到这家伙歪嘴傻笑。
他也笑了，又看向那翡翠玉碑的经文。
“这东西……恐怕还不是简单的冒险修炼，不是简单的生离死别。
“人的魂魄最是玄妙，最是脆弱。
“关系到记忆、情感、观念、知识、技能……
“这古怪仪式，防的不是在修炼中烧死。
“防的，是在修炼中改变？
“防止火烧魂魄，破坏记忆，忘掉亲人。
“防止火烧魂魄，破坏情感，忘掉过往。
“防止火烧魂魄，破坏观念，忘掉信念。
“所以，才需要提前写下，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才需要提前和至交亲朋见面。
“它防止的，是被火烧过的魂魄，变成另外一个人？”
白墨搂着两个徒弟，摸着它们的胖肚皮，摸得它们蜷缩身体，摸得它们歪嘴怪笑。
“或许……火烧魂魄后，我会忘了狐狸山的记忆，会忘了果子露的味道，会忘了我的徒弟？”
白墨皱皱眉头，颇有些郁闷。
“这鬼仙术，是有点难搞的。”
便在此时，桌上的铃铛花“当当当”响起来。
白墨伸手一指，便见铃铛花喷出白雾，在半空勾勒画面。
画面中，是银城的西州boss交易所，是之前做过交易的老客户，戴云钟，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到桌案上，缓慢翻阅，一边翻一边解释。
“……我师父编辑的花之领域知识，他水平很不错，您看看……”
白墨眉头一皱，神识如风般吹入画面，瞬间“哗啦啦啦啦”翻完了这本册子。
“啊？这几个意思？”
这册子里的东西，简单，粗陋，滑稽，也有可取之处，但是不算太多，也能算是圆满，但是自欺欺人。
最大的优点就是，结构清晰，讲解透彻，算是把原作者自己那套东西，给讲明白了……别管对错，别管质量，反正讲明白了。
“把这玩意儿卖我干嘛？
“我又不收破烂儿。”
白墨正要关掉这直播……突然，又停下手，皱皱眉。
“唉？
“这玩意儿，如果拿给现世那群序列六去学，是不是刚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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