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深了。
办公室里，仍是灯火通明。
白墨看着苏摇摇发来的消息，越来越面色凝重。
【……有些仙人为了求得长生，用改造仙兽的手段，来改造自己的身体】
【这种仙人，甚至数量还不在少数】
【初期的时候，他们思路不清晰，技术不成熟，很多仙人把自己玩到残废，玩到身死道消】
【就这样过了几千年，终于有仙人通过改造自身身体，成功阻止了衰老】
【而他使用的长生改造术，渐渐传扬开来，渐渐开宗立派，开枝散叶，渐渐形成了全新的修仙流派，名为，长生流】
【其实没有人注意，随着长生流的崛起，九国无缘无故失踪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
【那时候，九国本来就陷入战乱，各种军队征伐，各种歹徒横行，各种毒水毒烟，各种人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死去，没人察觉到长生流的异常】
【直到几百年后，九国进入稳定阶段，战乱减少，民众休养生息，九国的治安工作都加强，大家慢慢去盘点过往，才渐渐发现，有太多太多人，竟是莫名其妙，失踪了】
【而这些人失踪，就是因为，长生流！】
嗯？
白墨皱皱眉头。
几个意思？
长生流和人口失踪有关？
那长生流和长生族有没有关系？
长生族看起来战斗力很弱啊，不像能带来人口大规模失踪的样子。
白墨思量片刻，又低头，去电脑屏幕上，找到问南郡留下来的另一项工作……
【近一个月来，河洛地区的人口失踪案件频发】
【从最初的每天个位数，跳到每天两百人、三百人失踪】
【相对于河洛地区的总人口基数，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这种上升态势，值得警惕，需要调查……】
白墨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又继续看苏摇摇发来的消息。
【仙兽国度研究后发现，所谓长生流，似乎也不是真的长生】
【经过长生流改造的仙人，若是不再修炼，不再动用仙气，确实可以阻止衰老】
【但他们的每一次修炼，每一次晋升，都像蜡烛燃烧烛火，需要抽取蜡油，需要燃烧自身】
【所以，他们会大肆掠夺人口，抢夺他人的寿元，抽吸他人血肉，补充自身蜡油】
【以此来实现长生】
“哦？”
白墨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而且，这种抢夺，这种抽吸，这种补充，效果会越来越差】
【序列九仙人，吸收一人，就能补充一年的寿元】
【序列八仙人，吸收十人，才能补充一年的寿元】
【序列七仙人，吸收百人，才能补充一年的寿元】
【序列六仙人，吸收千人，才能补充一年的寿元】
【序列五仙人，万人，一年】
【序列四仙人，十万人，一年】
【序列三仙人，百万人，一年】
【序列二仙人，千万人，一年】
【每一个修炼长生的仙人，都将会是一个无底洞】
【每一个修炼长生流到高深处的仙人，都注定要掀起滔天血祸】
【所以，从很久很久之前，这种长生流，就被禁止了】
【长生流仙人都被打杀】
【长生流仙法都被焚毁】
【而所谓长生族，就是长生流仙人们留下来的，实验品】
【他们都被严加看管，都被禁止修炼】
【变成九国的囚徒，也变成了时间的囚徒】
“这样么？”
白墨叹了口气。
又低头看向问南郡的工作总结。
“所以说，会不会是……有长生流仙人，以肉身渡劫，不入梦境，来到现世？
“然后，在历史上，偷偷的掠夺人口，吸取寿元，吸取血肉，补全自身？”
“会有么？”
七层木楼里的十尊王侯，不就没有入梦，但也照样活下来了。
这七层木楼，每一次开启，都骗无数仙人入内。
或许还有其他仙人，也走了这个路子？
“既然已经开始有人失踪……额……或许……倒也不好说。
“但，也总应该有所防范了。”
又看了一眼，发现群里还是很热闹，还是在讨论接替问南郡的合适人选。
白墨不想掺和，便伸个懒腰，站起身，打个哈欠。
“啊……我们下班吧。”
……
哗啦啦啦啦……
食品加工厂，澡堂里。
一排又一排男人，淋着半热不热的水，或给脑袋上抹洗发水，或在搓身上的油泥，都骂骂咧咧。
“妈的，穷逼厂，真的抠门。”
“水再热乎一点他们能穷死啊？”
“有钱装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钱烧热水给我们洗澡？
“去你妹的！”
年轻的男人，看到地板上凸起的青铜圆球，一脚踹了上去！
咣！
“嗷……”
他满脸扭曲，捂着脚跳起来。
“疼疼疼……疼死我了……”
周围其他工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青铜圆球，在澡堂里分布了好多，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表面刻着符文，内部结构复杂，底下还连接着地线，一看就不便宜！
“这不是厂里装的，是仙委会给装的啦！”
“冲它发火没有用处。”
“它能监测到仙气波动，能检测到快速的生命体征变化波动，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一堆人，不被一锅端啊！现在大型的公共场合都有这东西啦。
“浴室有，宿舍有，车间有，食堂也有！”
……
“呼……舒服啊……”
汗蒸室里，几个中年男人，一边坐在椅子上，一边伸手把玩旁边的青铜球探测器。
汗蒸盆里，堆满了仙药！
而这些中年男人，被仙药蒸汽笼罩身体，一个个面色赤红，额头冒汗，舒服得直哼哼，生命体征也越来越强！
“老大，我们不会被这个铜球监测到么？”
便见他老大，咧嘴笑着，“啪啪”两巴掌，拍在铜球上。
“怕个屁哈哈哈哈。
“这铜球的地线，早就被割断了。
“我们的工程师，弄了虚假信号，送给铜球的服务器。
“你们几个小子，就放心吧，哈哈哈哈。”
突然，远处传来若有若无一声惨叫。
“啊……”
汗蒸室里几个人，都愣了片刻。
“他吗的怎么回事？”
“哪个屋里谁在鬼叫？”
这澡堂子里，有很多个不同的汗蒸室，每一个都相互独立。
“是不是哪个笨蛋，被火给烫到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张哥，东西都弄完了。”
“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啊？”
“有这么严重么？”
“一个厂里，三分之一的人都有问题？”
西州仙委会，北郊基地。
图侦中心的工程师们，刚刚在总工张远的带领下，完成一项任务。
这一次，他们搞出来的结果，有点奇怪。
“这个戴路食品加工厂，一万三千名工人，其中四千名，都有问题？”
或者说，四千人的近期照片，和身份证明证件上的照片，不匹配！
一群工程师围在总工张远的电脑屏幕前，议论纷纷。
“其实，这个东西，真的靠谱么？”
“长得和证件照不像，也是很正常的吧？”
“证件照多丑啊，大多数人都和证件照不像的。”
张远摇摇头，指指电脑屏幕，指指这一组组照片。
“不对。
“本人和证件照有差距，是正常的。
“但我们通过一组特征值，来描述这种差距。
“这四千人的差距特征值，和其他人的差距特征值，不一样。”
小弟们纷纷点头。
“总工说的有道理啊！”
“还是总工厉害！”
“我相信总工！”
“总工设计出来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总工是技术天才！”
“我们都相信总工！”
张远守着电脑，尴尬一笑。
小弟们都相信他，可是他不相信自己。
他这个“总工”的职位，是混来的……是靠一次次成功攻克技术难题，靠功劳，靠履历，慢慢混上来的。
可实际上，他的技术水平，也就一般般，他能一次次成功攻克技术难题，最大的秘诀在于……白墨发布的所有文章，白墨写出的所有程序，他都研究过，他都足够熟悉！
就是用这些白墨的东西，删删改改，就足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因此，他总觉得，自己空有总工的职位，但其实没有总工的实力。
这次的匹配系统，也是跟着白墨专家之前某次项目的思路走。
“但是，像我这种水货，未必能把作业抄明白。
“这个测试结果，也太扯淡了点。
“一个一万多员工的超大工厂，有三分之一人有问题？
“有三人之一人，不是证件照上的本人？
“有三分之一人，顶着属于别人的假脸？
“这不现实啊……”
一边感慨，张远又重新整理一遍思路，确认找不出问题，就把这结果，上报给陈书会长。
……
“立刻逃命？”
梦境中，小河旁。
圆石古仙点点头。
大胖子黑暗之王，手中握着那枚细长的黄牙，愣了片刻。
“师父，这……这是……西州boss的牙？”
古仙嘴角抽搐，满脸无语。
“放屁！
“西州boss和这牙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危险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不止有西州boss。
“总之别废话了，快跑！”
黑暗之王愣了片刻，不敢怠慢，立刻点头。
整个人“刷”的一声，穿透了梦境与现世的分界，又从黑漆漆办公室的椅子上，醒了过来。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看到不远处三个澡堂子，正车水马龙，人进人出。
只有第三澡堂，只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
第一澡堂和第二澡堂，和他没啥关系。
倒是第三澡堂，是他杀了大批的人，又辛辛苦苦给黑暗世界的兄弟们整容，才堪堪让他们能顶着假身份，来到这工厂里。
“这些人，费了我们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用了我们那么多药草，也一起带走吧？”
他梦中，圆石古仙已经急眼。
“你他妈是傻哔啊？
“都告诉你了，快跑！”
黑暗之王僵住片刻，连忙点头。
“哦哦哦，好好好……”
他正要转身跑路，突然听见“飒飒飒”的声音，确是一艘艘无人机，飞入夜空，飞向第三澡堂！
又见一道道身影，“刷刷刷”在这工厂里快速起落，落到第三澡堂周围。
又见一只只机械狗，冲到第三澡堂附近，开启喇叭，开始呼喊。
“请大家根据指引，有序撤离！”
“请大家根据指引，有序撤离！”
“不用挡那里，那里都一样！挡脸就行了！”
“脸也不用挡！先逃命要紧！”
黑暗之王瞪大眼睛，眼球暴突！
“卧槽，仙委会的条子，怎么就找过来了？
“这不对劲啊，凭什么？
“而且还这么巧，还是我的人凑起来洗澡的时候？”
他脑海中，又传来古仙的骂声。
“别管你那两个哔人了，快跑！”
便见下一刻，仙委会的几个仙术师，围绕第三澡堂，已经出手！
有人接引一掌拍在地面，落掌之处，符文蔓延，形成阵法，包围整个澡堂！
有人抓着罗盘，不停推演，不停卜算，算不多久，便吐出一口鲜血。
有人拔剑，一剑斩出，雪亮剑光，照亮黑夜！
而被削断的澡堂屋顶，甚至沿着剑气，簌簌滑落，轰隆隆垮塌在澡堂一侧，露出澡堂内部。
黑暗之王瞪圆了眼睛。
“操了，完了完了，都被抓住了……额……”
黑暗之王的眼神，彻底僵住。
因为，那被开盖的澡堂子里，空空荡荡无一人，只有水蒸气，和血色的蒸汽，飘腾出来。
他瞳孔收缩，仔细去看，看到里面地上丢了些头发、指甲之类的零碎。
“这……这……”
他下意识，看向手中的那枚枯黄色尖牙，额头冒出汗来。
整个人颤抖着，突然懂了，为什么师父让他快跑。
“呵……呵……”
他苦笑着，转身就要跑路！
啪！
确是一只手，不知从何处伸来，落在他的肩膀。
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嘿，年轻人，跑什么呀？
“拿着老夫的一颗牙，又要干什么？
“谢谢你款待啊，嘿嘿嘿。
“好几万年，没吃这么饱了。”
黑暗之王汗如雨下。
回过头，干笑着，看到干瘦的秃顶老头儿，此时咧嘴笑着，牙龈干枯，牙齿细长，此时每一颗牙，都沾染了赤红色的血，看不出本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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