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皆是筹码
见得杀伐远,又说风云狂卷,栏杆拍遍,最惯见,日月得照血中莲,
且观斧獠天,正似蝶舞翩跹,舍命火贪,恰添作,同赴生死惊鸿宴。
见到云界之上的烈烈杀伐,易人皇和两位仙尊同时幽幽一叹。
整个森望城的云界之中,金银二色光华彼此交错,激荡不休,或纠缠如索,或分化碰撞,生出复杂的道韵交叠,幻生幻灭,难以分清有多少数量,只见明明煌煌,精光灿灿,万千光华宛若锦霞,浑然一体,晶莹剔透得仿佛一个琉璃玉碗,倒扣在这方天地中,不留一丝缝隙。
这极至幻美的杀伐妙象,实在是令人心神撼动,也让森望城一众修士如痴如醉,毕竟能见神魔演法,相当于参悟甚深神通,领悟几分先不说,至少见了前路妙景,甚至有修士心有所得,已然道力勃发,开始虚空凝韵,勾勒光符。
至于谁胜谁负,则是议论纷纷,毕竟哪怕日月齐天,但那抹孤勇张狂的无头身影,实在是看得人惊羡不已。
似在雕琢至锋至利的斧光,掀得风云跌宕,献与天地一赏,当得一句盖世无双。
杀中无常,不到最后分出胜负,谁敢言稳胜……
“易人皇,终是拦不住么?难道除了杀伐性命,就没有其它办法化解这因果?”渊蛊仙尊神色中流露出遗憾之色,眸子里更带着一丝悲悯。
“此战已然避无可避,因果只能靠他自行消减,我们……能做的不多……”易皓沉望着金日银月位立中天,语气不免有些萧瑟,灿烂的光华宛若一张蛛网,深邃浩瀚遮天盖地,无始无终遍数枯荣,实在是可叹可怖。
两位元神隐隐对视一眼,没有接话,微垂的眼帘同样遮住了眸子深处泛起的精光。
“先看看吧,也许姬催玉别有谋划,或是另有底牌呢……”赏云仙尊不置可否地开口道,语气中倒是没有什么起伏,“再说了,以刑天的惊天杀性,若说凌驾于日月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界之上再无一丝黑暗,仿佛光才是此方天地中的主旋律,那斧那盾只是浩瀚波涛中的孤舟,随着光浪沉浮不休。
光映了春秋,光赐了生机,煎得众生阳寿少,熬得人间新鲜化无聊……
这是天地中最根源的道力之一,沧海桑田皆在其中,每一寸春秋都在日升月落中挤压碰撞,生出无尽因果。
“我执杀伐映生死,杀伐映我如是痴。”
面对煌煌金日,迎着盈盈银月,无头神魔腹部的狰狞巨口,已然喝出狂猛的咆哮,小山一般的斧刃宛若流光电掣,仿佛万千地火烈烈爆发,却轻如一抹淡淡的烟霞,悍不畏死地向着日月卷袭而去,似要夺天地造化,慑众生心神,仿佛要在无尽的光阴中绽放出最明艳的绚烂。
少年道人轻轻抬手,雪亮长刀已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右手的衣袖被刀气一激,瞬间碎为了丝丝缕缕,消散在天风之中。
那赤`裸胳膊上,依然有着道道狰狞的伤口,宛若一张张嘴巴,正发出无声的咆哮,正露出无言的讥嘲。
听着前方斧盾相击的惊天巨响,宛若雷霆战鼓轰鸣在天地中,少年道人脸上露出悠然浅笑,轻轻在长刀上弹了一下。
叮!
长刀若风雪,无惧卷天地。
杀傲此去当清澈,疯刃由来皆沉默。
不管不顾,姬催玉已然从无头神魔身后杀出,提着长刀,携风带雪,闷头就向金曦之主斩了过去,似要搅了乾坤痛快过,要证活了这一刻。
金日之光煌煌若流,阴月之辉冷冷幽幽,愈发凌厉,更见明晃,日月光华之中深藏着凛凛杀机,不过这些好像都被少年道人无视了,更不能阻拦他挥出手中的明刃。
直愣愣,杀煌煌,无头神魔猛然挥出宛若明光的斧刃,在日月光华中劈出一道裂缝,仅仅只是一丝破绽,却仿佛为少年道人铺开了康庄大道,却见他毫不犹豫欺身而上,挥得锋刃分生杀,似鬼如魅,破命吞煞。
铮!
灼灼光华如刃,幽幽光华如丝,撕裂不休,哪怕有凌厉刀气护体,少年道人臂上的伤口依然爆出阵阵血雾,一抹赤红溅射在光华之中,好似那春新发,如那天生红霞,更是血色点梅画。
姬催玉扫了一眼三丈之外的金曦之主,神色中没有任何波动,唯有一片生冷。
身形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句凛凛森然的话,“你说要以性命了结因果,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金倌染,你被姜默舒保护得太过,斗法争锋从未赌上过性命,今日我来教教你,什么是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
下个瞬间,少年道人依旧出现在无头刑天身后,似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如虚幻的梦景,除了那流下的泊泊鲜血,那抹红极为刺眼,似在提醒着所有人,生死已然擦肩而过。
刑天胸前的凶睛已然变得赤红一片,口中却是哈哈大笑,“好样的,姬催玉,杀出个日月无光,杀出个万悲独畅,这才痛快!”
一往无前,无头神魔已然携着如山巨盾,猛然向着日月所在撞了过去,唯有沛然呼喝声震天地,“生得冥顽道声不甘,如妖似魔岂吝狂澜,日月既来且放好胆,正要掷命赌上一盘。”
杀性之韵顿时冲塞天地,宛若怒海狂涛,翻涌滚荡不已,金色的血水飘洒在乾坤之中,带着决然不退的悍勇,绽放出动人心魄的明艳。
少年道人神情平静,淡然看着神魔杀向日月,眉眼中自有凛凛冷意,声如朗月清风,“刑天,伱也是好样的,对面挡不住我们,无论是谁……”
姬催玉轻抚着长刀,神情之专注,就像是抚摩至爱情人的发肌,刹那间,刀光映雪,刃吟阵阵,宛若一条灵鱼跃出`水面,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走向了不一样的命途。
少年道人再斩而上,战意高昂,不吝生死,如雪刀光更加炽盛,铮铮然仿佛生出了灵秀,锋刃如同被赋予了生机,形成了一片片凛凛风雪,似天龙昂吟,若疯虎沉啸。
烈烈金光,盈盈月华,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尖刃,再度割开了席卷的风雪,激荡起一片缤纷飞舞,无情且冰冷地迎向了骨玉下的那双眼睛。
血洒天地,意气铮铮,好似山涧幽泉潺`潺声,又似灿烂烟霞映心魂,既有残忍意趣,却也浑然如一曲动人,令人心神摇曳,道心都得到了明净,也得了升华。
两丈!这一次少年道人已然斩到了金曦之主身前两丈!
不过,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却是愈发狰狞了,只是这一次少年道人没有说话,仅仅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的灵慧女修,旋即便消失在璀璨的日月明光之中,唯留了一片赤红血水。
无头刑天敌住日月本尊,俊俏少年强斩神魔天命,两者已然全身浴血,却依旧一次又一次地冲向那片日月光华,似万千地火竞相爆发,浩浩荡荡,要与煌煌天日争锋,也似龙飞凤舞,澎湃灵动,要与明明天光争艳。
一次次冲击,更是一次比一次欺近,金曦之主脸上的神色已然有着一丝凝重,光海更是愈发沸腾澎湃。
易皓沉和两位仙尊,还有森望城所有修士,皆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云界中的这场争锋。
“催玉果然悍勇……”易人皇的眼皮不由得跳动了一下。
过了几息,似乎对自己刚刚说出的言辞有些不满意,人皇喟然一叹,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了胸中的浊息,“或者说,疯魔……”
便是人皇也不得不承认,这尸鬼所行所为,实在是让人难以揣摩。
本是给了他机会,让其避开因果,偏偏要选择硬刚金曦之主。
本以为他会借助生院幽冥通道遁往幽冥,偏偏要在云界中杀个痛快,甚至是那种不要命也要泼你一身血的疯魔。
两位仙尊昂首看着云界中惨烈的斗法战局,神情已然有着感慨之色,听到人皇如此一说,不由得同时颔首。
杀性尸鬼如此刚硬,着实有些出了两位仙尊的预料,更让人惊奇的是,此子似乎完全没有依仗幽冥通道的念头,居然悍然和金曦之主在云界上对攻。
以伤换命?只有投错的胎,没有取错的诨号,杀性之名,疯魔二字,倒是半点没错。
渊蛊仙尊暗自使了个眼色,却看到赏云仙尊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
眼下这尸鬼虽然狼狈,但场面上毕竟没有落到下风,若是此时莽撞插手,搞不好人情没还上,还凭白将两边都得罪了。
……
杀奔呈赤诚,日月不饶人。
看着水镜中烈烈杀伐的景象,诸位天子不由得抚掌而叹,那片光华之中,有着命昙宗再兴后,最宝贵的珍物。
无头刑天得了杀伐之性,金曦之主得了日月之妙,却在机缘巧合下互伐互杀,实在让人感慨。
那无头神魔确实悍勇,那杀性尸鬼确实疯魔,不过诸位天子却是更加清楚,看似疯魔的眸子中,却是有着宁愿舍弃一切的自私。
为了活命,为了前路,那少年道人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百无禁忌,没有对错,没有怜悯,没有神圣也没有尊贵……
见得人心险处,骨玉映得终负,枯骨路迢迢,窥破至私得悟。
“实在厉害,也不知那命昙宗哪来这么深厚的气运,金曦之主这等人物都能随便掏摸得出来,这次要不是借了尸鬼的因果,怕是绝难有落陷她的机会。”心典天子眸子中生出灼灼精光,指着水镜中那灵慧女子,“这麒麟天是不是有什么甚深灵妙,不然岂会有如此之多的天子之才。”
“在这天地中也看了几万年了,本就是寻常天地,只是人道颇为顽固,这百年间更是像厚积薄发一般,实在让我等费解。”鄙命天子当即喟然一叹,感慨地说道。
若非诸脉天子亲历,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一方天地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美玉,实在令人啧啧称奇。
“魔母,你以幻身随我等前去落陷金曦之主,可曾安排妥当……”有天子转身问向迤逦仙影。
那不远处的风韵玉颊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淡然笑意,细腻温润,颇有一种灵神俱清的妙美。
“易人皇被绊在森望城,我以幻身前往当是无妨,再说,如此盛景岂能不赏。”
别慕呵螓首轻昂,眸子中有着惊人绝艳的慵懒和灵动,妩媚地看向水镜,“没想到,居然如此卖力,甚至让我有一种继续看下去的冲动,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光凭己身之力破开命途……”
诸般算计后,她终是想亲眼来看看,东界诸宗没有任何埋伏,只是在静静等待此战结果,所以这尸鬼若想挣得活路和前路,便唯有投靠妖魔二族。
既然想尽快覆灭麒麟天,这等落陷神魔之主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便是为了景星,这金曦之主也该今日入劫。
“眼下来看,他要破局很难,这杀性尸鬼已然全力以赴,也许还藏有一二底牌,想来是为最后搏命所备。”浮生天子微微摇头,“金曦之主无漏无缺,没有任何破绽能让姬催玉抓`住,此时虽说看似平局,却是以尸鬼和刑天的伤势换来的,但这终是有极限。”
“不错,若无我等天子插手,这姬催玉即便不死,也只能破开幽冥遁逃一途。
而一旦遁入幽冥,他必然去投妖廷,倒是会白白便宜了凤廷和妖师。”
魔母桃眼微微眯起,嫣红唇角已然勾起一个幽幽浅笑,“虽说也是能活,但到底憋屈了些,没有投身我等诸脉天子爽利。”
诸脉天子哈哈一笑,自然是听出魔母的言外之意,当即长身而起,刹那间,魔气已然冲天沸滚,魔域所在仿佛化身为一头饥肠辘辘的妖兽,无声地张开了巨口,獠牙森森。
刃生红莲,入灭为宴,此去并肩起云烟,却要日月赴黄泉。
“同去,同去,光是看戏终是搔不到痒处,金曦入灭的盛景,岂能没有天子入宴。”
“金曦当有一劫,正应在我等身上。”
“那姬催玉也是狠戾,自家杀身的气运劫数,敢拿命昙宗的神魔之主来填,好个冷心冷情,好个杀心魔性,合该为天子。”
“非如此不破命途,非如此不破樊笼,他又不是金玉麒麟,命数要挣,前路也要争……”
……
轰!
浩瀚的魔潮从中原之地漫起,没有丝毫停留,向着森望城杀奔而去。
魔潮推进极快,就如悍然赴死的兽潮,毫无停留地越过了东界诸宗设下的诸多防线据点,甚至没有尝试攻陷,只是简单隔绝了消息的传递。
仿佛前方所在,有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至美至真,值得诸脉天魔舍生忘死。
所以没过多久,浩瀚的魔气已然笼罩住了森望城,无数魔妙魔韵彼此交错勾连,层层叠叠,有红尘之妙,有烈烈凶威,有掠夺的慈悲,有杀戮的破障……
所欲所望在入灭前蜕变为极致的天真,所魅所惑在沉沦中染就入骨的妙美。
两位元神立在大阵之中,眉目已然死死凝在一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即便手疾眼快发动了大阵,却依然太晚。
魔潮来得太快,更有两位天子于近处暗伏暴起,逼得没法,赏云和渊蛊只能发动大阵将森望城护住。
“没想到人皇也在森望,这倒是巧了,我等前来赴宴,有额外助兴之人,也是妙事一桩。”
伴着浩瀚的魔气,秘藏天子沉沉出声,魔吟激荡在森望城上空,令人不寒而栗。
易皓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向天子,即便森望城被隔绝内外,好在已有预案,最多两个时辰东雍便能察觉到异样,半天之内,各宗元神就能前来支援。
森望城有大阵护持,却是丝毫不怕魔潮围困,如今更让人灼心的,却是那云界中斗法的两人。
似是猜出了易皓沉所想,吞宙天子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坦然说道,“听说金曦之主来了东界,实在有些巧了,她那金曦神魔是取了我等八脉的魔躯方才炼制成功,所以诸脉天子齐来讨个说法。
更何况,那姬催玉使得诡计,落了浊醐和清醐,这笔账也当一起讨还。”
此话一出,人皇和两位仙尊顿时瞳孔一缩,灵台中已然大骇。
而与此同时,在那魔潮之中,诸位天子和魔母同样大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来得可真晚。”少年道人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很是不满,“非要看我被打得浑身是伤,才姗姗来迟,各位天子的诚意呢?”
语气冰冷,没有半分掩饰,恍惚间已然杀气凛凛,就如那骨玉映出的寒光。
“总得布置一番,才能确保东界诸宗无法支援,再说,若非这般,岂能见到催玉大发神威的样子。”别慕呵盈盈一笑,却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魔母幻身来此,可是想看我亲手斩下金曦之主的人头?这个不是不行,得额外加钱。”少年道人轻轻呼出口气,手指在长刀上轻弹着,柔柔铮铮,凌厉的目光更是扫过所有人的脖颈,唇边已然慢慢地挂上了一丝冷笑。
语气虽然轻巧,但流露出的,却是背叛的决然,以及凝重如山的杀气。
日月的光辉已然浓缩到十丈之地,将灵慧女修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听到少年道人所言,森冷清脆的断喝猛然出现在魔潮之中,“诸脉天子?魔母幻身?姬催玉,你居然勾结天魔?!”
“不然呢,你要以性命了结因果,我能怎么办?
我说过,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金倌染,为了这一战,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啊!”
少年道人将手一摊,一座玲珑宝塔已然出现在他手中!
诸灵问心塔?四脉天子不由得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果然,这才是这尸鬼的底牌,原本是生院勾连气运的镇宗之宝,看样子,已然是被尸鬼祭炼到堪堪能用了。
别慕呵微微一叹,慨然说道,“我早猜到你在祭炼法宝上,别有机杼,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了得,有了问心塔,怪不得你如此有底气……”
道道问心条束弥漫开来,这处魔潮顿时成了一处囚笼,隔绝内外,成为一方小天地,独立于天地之中。
“很好!姬催玉,我保证,便是我于此间身死道消,我也必然拖着你同去幽冥。”恨恨切齿之声倏地从日月光华中传出,似有万古难消之恨。
魔母的眉眼中盈着淡淡笑意,诸位天子俱是哈哈大笑。
“不用这么麻烦!”
少年道人沉稳地看着那片光华,又冲魔母和四位天子粲然一笑,淡淡地说道,“现在金曦之主你是我的筹码,四脉天子也是我的筹码,金倌染你来说说看,若是我反水和你一道杀了这四位大自在天子,算不算拿性命了结因果。”
宛若一座太古神山猛然砸在灵台中,别慕呵和四位天子顿时怔在了当场,似是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内容。
对面日月光华所在,更是猛然一缩,宛若波涛一般起伏不休,仿佛是被刺激到了。
一命催来笑前身,杀中疯魔见天真,看破刃里真世味,清冷似玉斩得春。
姬催玉抚着雪亮长刀,轻轻在刀刃上吹了口气,听着那铮铮之音满意地点点头,
“别愣着,正好魔母幻身也在,都开开价,买命嘛,不寒碜!
我也是被逼得没了法子,不然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这等命不由己的惨淡经营,各位还请理解一下。
好在,我说话还是算数的,若是哪方给出的价码能让我动心,我立马砍向对面以示诚意,绝不反悔。”
别慕呵银牙狠错,已然死死咬住了嘴唇,她终是明白自己究竟算漏了哪一点,这混账尸鬼敢出卖东界诸宗,自然就敢出卖各脉天子,对他来说,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出卖!
这胆大包天的杀胚,命昙宗的因果,居然敢拿大自在天子来填,实在……太过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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