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的身影渐行渐远。
桥口处,商队的人凄凄惨惨,女眷哭成泪人,其他人也是一副愁云惨淡的迷茫之色。
人群之后。
两位背负赤红大枪的中年人久久凝望吴道离去的背影,着青衣稍微年长,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幽幽叹气:
“本以为是个忠义之士,没想到也是龇着牙的虎狼。”
“世道如此,有心无力。”
相对瘦弱的黑衣中年人满脸疲惫,自嘲道:
“有些时候,倒挺希望那南阳王早日起兵,其非暴戾恣睢之辈,心系黎民,管辖地带也无祸害横行……”
“慎言!”
青衣中年正色告诫道:“我等世代深受君恩,一切乃天子所赐,为君分忧,护国卫民职责所在,哪怕这世道再乱,也不可动摇心中底线。”
“只是一些牢骚罢了。”
黑衣中年人无奈苦笑。
想到此行的目的后。
他又叹了口气道:“白鲸武馆毕竟源于当初恶名远扬的巨鲸门,齐沧海此人也是在黑白之间摇摆不定。
更别说当初巨鲸门覆灭朝廷也出了很大的力,有这梁子在,其多半不会向方寸剑馆那般倾向保皇派。
此行,很悬。”
“尽人事听天命吧,此行倒也不全是为了白鲸王。”
青衣中年人微微凝重道:
“最近那些混账越来越不安分了,甚至有的直接和人明目张胆的勾连在了一起祸害百姓。
小满指挥使和好些百户最近都抽不出身,正在彻查这件事,一旦揪出幕后的异类,必然有所大动作。
在此之前。
广庆府内的异类祸事只能靠我们这些各地驻守的惊蛰卫多劳心力了。
澜沧郡内最近诸多地方都有探子上报异类作乱信息。
人祸如何我们管不了,但处理异祸乃惊蛰职责所在,不可坐视不理。”
言罢。
青衣中年人又看了一眼前方哀愁惨淡的商队,想做点什么,却终归有心无力,只能叹息一声惭愧离去。
……
几十里的山路很快走完。
正午烈阳高悬之时,吴道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澜沧郡城!
八马并驾的宽敞官道尽头。
平原之上,一座巍峨雄伟,气势磅礴的巨城龙盘虎踞,其内千楼万厦,沸反盈天,远远就能感受到那冲霄的人道气息。
约摸三十余米的厚重黑色城墙宛如巨龙蜿蜒平原尽头,各个城门口进出的过往车马人流与之对比宛如蝼蚁般渺小。
难以想象到底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铸造了如此可拒千军万马的铁壁铜墙。
哗啦啦——
离得近了。
还能听到由北至南,烟波浩渺的澜沧大河奔涌之声,河上画舫楼船密布,在两侧水门进进出出,运送着天南地北的商客,货物。
排在入城队伍之中的吴道感受着城内喧哗热闹的繁华气息,一时之间都有种时空错乱感。
实在是这一路上遇见的苦难景象太多,让他都以为这天下已经彻底乱了,到处都是哀鸿遍野景象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澜沧城怎么说也是一个郡城。
大丽国土。
天下分五地:中原,南疆,北地,东海,西漠。
其下:
府,郡,县,镇,乡,村。
郡城的地位已经相当于吴道前世的地级市行政区。
规模,人口,经济自然要远远超出吴道一路所见那些小县城。
更别说。
澜沧郡城还是白鲸武馆这头广庆府霸主的总馆所在地,除非战争真的来了,不然郡城怎么也乱不起来。
顶多……
不过是换一个“郡守”老爷罢了。
吴道瞥了一眼城门口,以及高耸城墙之上,预料中的官家城卫并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
是一个個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太阳穴高耸的劲装汉子。
这些守城壮汉,最低都是刚柔境的好手,眼神凌厉,掌指布满老茧,皆穿统一的印有白鲸武馆标志的甲衣,盾牌,钢刀钢枪。
城楼之上还有掌握劲弩的弓弩手,鹰隼一样的眸子俯视着人群,一旦有异动立马将其设成马蜂窝。
城卫!
盔甲!
盾牌!
劲弩!
吴道就是历史知识再不好,也知道这些职位,军械,在封建王朝之中都是皇家专属。
寻常人敢制作,私藏,那无异于谋反!
但如今……
白鲸武馆连演都不演了。
完全就是一副拥兵自重的“反贼”做派,将皇家威严明目张胆的踩在了脚下碾压。
窥一斑可知全貌。
南疆一府之地的地头蛇尚且如此大胆。
可想而知,现如今大丽其余四地会是何景象,朝廷的腐朽衰落又到了何种地步。
完全就是翻版的三国前置副本,各路枭雄,反王,野心家磨刀霍霍,万事俱备,估计只欠一阵风了。
不过……
这些和吴道都没关系,此世他没兴趣逐鹿天下,更无意称王称霸。
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追寻人体进化跃迁的终点。
世间万物万事对他来说只有有益和有害的区别,其他任何附带的意义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可是碎颅手大侠当面,晚辈赵建基久仰了。”
吴道正安静随人流前行之时。
身前一位俊逸青年频频回头侧目之后似乎确定了吴道的身份,向他拱手打了个招呼。
这青年约摸二十来岁,面白无须,扎着异于常人的短尾狼辫,腰间挎着一口细剑,颇有几分风流浪子气质。
“恩。”
吴道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脸皮却是微不可查抽了抽,这名号是真难听。
也不知是哪个杂碎宣扬的,若是逮住了,必须给他脑浆薅一地。
“想必以前辈的实力也是为了竞选白鲸武馆的馆长一职来的吧。”
赵建基见吴道态度不冷不热,也不在意,反而自来熟一般攀谈起来。
“对。”
吴道依旧惜字如金,觉得这人脸皮真够厚的,怎么一点眼力劲没有。
“那前辈可要小心了。”
赵建基犹不自知,自顾自道:“晚辈听说这一次广庆府在府内广发聚贤贴,很多成名已久的破茧高手都汇聚到了澜沧城内。
只待明日的英雄大会一开,便会争逐一县馆长之位,享荣华富贵。
但此次只有三个县级馆长名额,估计竞争会很激烈,免不得一番大打出手。
不过。
也是值得的。
一旦当选馆主,不仅能统御一县所有分馆弟子,各种修炼资源,财色那更是一句话的事,比县令老爷还威风。
可惜。
晚辈不擅打打杀杀,好舞文弄墨打算盘,只能竞选一个县馆‘文书’聊以慰藉了。
若是我们运气好,说不准能和前辈……”
“闭嘴!”
吴道听着赵建基的絮絮叨叨,感觉一万只苍蝇在叫一样,不耐烦道:“你傻还是我傻,这点破事需要你废话?
还有,你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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