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这个外人都看周淑仪的丈夫不顺眼了,周世功这个亲哥哥更不用提。
先前他对于颍川侯兄弟俩,总是怀有几分愧疚,觉得自家没把妹妹教导好,把人嫁到人家家里后就坑了人家兄弟。
可现在,他不再这么想了。
周淑仪便是有十分的不好,她对丈夫儿女还是没得说的。况且她图谋颍川侯府的爵位,整天想把儿子过继给大伯子,若不是得到了丈夫的默许,怎么可能有人信呢?毕竟她的图谋若真能成功,她的儿子成为了颍川侯的继承人,她的丈夫也能跟着得利。不能因为周淑仪一直挡在前头,就认为她丈夫没有责任了。
她丈夫若是不乐意,只需要说一句话,她就算上跳下窜得再厉害,也不可能有独子过继这种事。可他既然没说,那就是赞同的意思了。
周淑仪企图谋害颍川侯的嫡长子,她的丈夫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否则她一个弟媳妇,哪里就能说服颍川侯将世子送往她挑中的历练地点?
周淑仪的丈夫曾二老爷明明什么都参与了,可如今事发,责任却全都算在了老婆头上。虽说颍川侯把弟弟送去江南了,看似放逐在外,一辈子都别想重回京城,于仕途上有所成就了,可江南亦是繁华富庶之地,他兄弟背靠侯府,能受什么苦?本来以他的才干,在京城也不过是任个闲官,原也不会在仕途上有什么成就。去江南对他来说哪里是惩罚?根本就是优待吧?!
同样有错,周淑仪性命不保,曾二老爷反倒享了福。哪怕明知道这是颍川侯看重兄弟情谊的缘故,周世功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们周家虽是周淑仪的娘家,却也没少被她们母女坑呢!曾二老爷占了岳家的便宜,怎的就没点表示?哪怕只是写封信来赔礼道歉呢!难不成他觉得周淑仪是周家三房的女儿,她坑了娘家也是周家三房的错,他自身没有半点责任?他要是懂得约束妻子,收敛自己的野心,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
做哥哥的心慈手软,不代表做弟弟的就没有犯错。曾二老爷但凡是个有良心的,都该懂事一点才是。没人要求他为妻子之死丁忧,可他连奔丧都不肯,只让一双年少的儿女返京送灵,这也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的事?
周世功对妹夫的厌恶顿时大增,连带的对他和妹妹周淑仪所生的一双儿女,也没有了好感。哪怕那是他的亲外甥,即将扶灵回到长安,他也不打算把人接到家里来住。
趁着他夫妻带着孙女迁往妻子的陪嫁别庄上小住,他打算将妹妹的后事全都安排到城外进行。灵柩到了长安地界,不必入城,直接拉到弟弟周世成与长子周晋浦暂住的那个小庄里,择个日子送上山,在继母马老夫人墓旁下葬。就连外甥与外甥女,也一并安排到那小庄里住着,等事情办完就送他们回京。
周世功根本不打算让这两个孩子进城,更不想让他们踏进周家三房的祖宅半步。那样他还得向亲友族人解释,周淑仪怎会忽然在夫家去世,死后又为何要回到娘家来安葬。他一点儿都不想再在人前提起自家继母小妹的黑历史了。就这样悄悄地把妹妹的后事办了吧,办完后妹妹的儿女回京继续度日,以后与舅家也不必再有来往了,省得相看两厌。
周世功如今自认对继母小妹十分狠得下心,还觉得自己行事已经够厚道的了。周马氏自然是赞同他的,只是马氏听说消息后,回到家忍不住要吐槽几句罢了。
不是吐槽周世功嘴上说得心狠,实际上屡屡对继母小妹心慈手软,而是吐槽颍川侯府偏心眼儿,把责任全都推到周淑仪身上,却对曾二老爷轻轻放过。皇帝也没有追究他的意思,对颍川侯府也未免优待得太过了。
马氏至今还记得,刚知道马老夫人曾有过通敌行为的时候,周世功与周马氏夫妻是如何的惊慌失措,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认为自家定然在劫难逃。后来皇帝只处置了马老夫人,不曾牵连周家三房其他人,他们便感恩戴德,不停地说皇恩浩荡,俨然已经成了周家族中对皇帝最忠心耿耿的人。
可对比颍川侯府曾家,面对这样的大罪、重罪,皇帝却只是轻飘飘的,对曾二老爷这样明显是知情纵容的,还能容他去江南安享富贵,不用说也知道是颍川侯求的情。颍川侯就如此得圣心么?
马氏小声嘀咕:“怪不得人人都乐意做皇帝的宠臣咧。得了圣眷的,家里人犯了事都不担心会丢官丧命;不得圣眷的,就算是周家这般劳苦功高,也要成天担心家中儿孙的前程。从前周家只顾着守卫大西北,不知死了多少人,明明功劳那么大,连从龙之功都有,却还要被皇帝猜忌戒备,真的是错了!他家就该多送几个聪明的孩子进京讨好皇帝老儿,哪怕做不了高官,也要在皇帝面前多替周家说好话。好歹有自己人照应着,朝廷里的奸臣没那么容易在军费上为难额们边军!”
海礁默默听着,微微笑道:“阿奶放心,如今镇国公也醒过神来了,这不是已经派了周四将军进京么?周四将军去的是禁军,就在御前当差,以他的才干,定能做得稳稳当当的。哪怕如今这位皇帝对周家依旧怀有戒心,未来的新君也会看到周家的忠诚。周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起新君,马氏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如今忽然又冒出个七皇子来,还是吴皇后生的,这将来的新君到底会是谁咧?虽说七皇子跟周家更亲近,但额心里还是更偏着八皇子些。那毕竟是金家小哥的表兄弟,额们听着也亲近,早几年就认定他是将来的储君了。这事儿不能变卦吧?”
海棠笑道:“这些事皇帝自有决断。不管他挑中哪一位皇子,都跟周家有旧,想来不会影响周家什么。”同样的,也不会对周家庇护下的海家有不好的影响。
马氏犹豫了一下:“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着……七皇子是忽然冒出来的,额也不知道他是个啥性情,太后养大的应该差不了。可他是吴皇后生的,吴家就只剩下三个人了。吴珂小哥斯斯文文的,对额们家很客气守礼,琼姐儿更是跟棠棠交好,也是个好姑娘。可他们家那位归夫人,行事怪讨人厌的。从前吴家啥都没有,她都敢在额们面前摆架子,如今知道七皇子要封王了,将来兴许还会做皇帝,她还不抖起来么?她不定怎么在国公夫人面前摆谱咧!真要去周家三房大闹一场,额大姐就要受罪了。”
最关键的是,镇国公夫妇如今忽然不再软禁归夫人,会担心她真去周家三房闹腾,还让周世功夫妇避出城外,会不会也是考虑到七皇子的缘故?因为归夫人是七皇子的亲舅母,所以连镇国公夫妇也要改变对她的态度了?
马氏为自家大姐深深地担忧着。海棠与海礁对视了一眼,心里各有思量。
情况当真是如此么?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