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身在托莱多大教堂的格利格奥枢机正在同两位好友轮流翻看教皇庇护六世的手谕。
手谕谈及“雅各宾主义”在法国大行其道,罗马的枢机参议会对这种企图切割基督教世界的作为十分不安。所以教皇听取了阿布鲁佐公爵(戈多伊)的提议,准备恢复备受诟病的“耶稣会”组织。
只是这个恢复不是教皇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因为当年克雷芒十四世下诏废除耶稣会,是迫于世俗王权的压力。教廷要想恢复,所以也要取得那些曾经反对耶稣会的那些天主教国家的认同才行。所以手谕最后要求西班牙教会为了天主教的事业,说服西班牙国王。毕竟卡洛斯三世的驱逐敕令还在,纵使教廷恢复耶稣会,他们回不到西班牙,也是白搭。
“教皇真的是给我们找事情。”塞利维亚主教诺维尔乏味地说道。
这句话放在往常,肯定是大逆不道的话。因为天主教不同于新教,头上有一个上帝的代言人,教皇。只是18世纪,王权至上和启蒙活动的兴起,西班牙,奥地利和法国这些天主教大国逐渐和教廷离心离德。1718年到1753年,西班牙和教皇国发生过两次毁约断交,迫使教皇同意恢复国王对教职人员的推荐权,现在西班牙的高阶教士都是世俗派的西班牙人,教皇国仅在西班牙教会保留52个职位,而在18世纪初,可是高达3万个。
“是呀,我们好不容易把耶稣会赶出西班牙,难不成还要把他们迎回来。”格兰纳达总主教卡米亚斯也在一旁赞成道,作为多明我会的成员,耶稣会因为其强悍的影响力,霸占教会的众多资源,早就被西班牙其他修道会视为眼中钉。
“我们在罗马的那两位没有意见吗?”诺维尔点了点头,转头询问枢机。西班牙有三位枢机主教,其中两位都在罗马的枢机参议会里。
“他们有表示过反对的意见,只是那些意大利人一致认为这是拯救教廷抵抗法国革命的手段,再加上法国那三位也是支持的,所以结果就这样了。”格利格奥枢机没有抱怨法国那4位的叛变做法,毕竟法国教会都被那些雅各宾们给掀了,只能寄人篱下。
诺维尔和卡米亚斯又说了几句牢骚话,也沉默了下来。即使教权衰落,他们说到底还是教廷任命的,对于教廷的指示,他们可没有新教同行的自在。
“大家也不需要那么敌视耶稣会,他们已经被驱逐将近25年,能否恢复过去的影响力,恐怕国王也会注意。再来法国雅各宾的作为,的确是对我们的威胁,如果能集合耶稣会的力量,相信我们能阻挡他们的传播。”格利格奥枢机的态度是支持恢复耶稣会,反正有王室盯着耶稣会,他们不需要紧张。
“可是国王会同意教皇的意见吗?”卡米亚斯问出关键,耶稣会被驱逐,就是因为他们卷入太多宫廷和贵族的政治。
“可能会同意吧。”格利格奥枢机吃不准国王的想法,不过他有预感,那位年轻的国王肯定会让教会掏出一点东西,作为诚意来表示。
而在另外一头,书友会结束的一周,费霍神父三不五时就会拿着书稿找国王。对外宣称是国王想要了解康德的哲学,其实实际上,是在交流新耶稣会的筹划工作。费霍神父其实是着急的,他一直都没有打听到国内主动要求恢复耶稣会的声音,生怕国王只是脑子一热。不过今天到是有了答案。
“这是那不勒斯外交大臣阿布鲁佐公爵的信,罗马参议会已经通过恢复耶稣会的动议,现在就等教皇颁布上谕。有人已经在帮我们提前铺路了。”阿方索告知了神父这個好消息,让对方释放一下压力。
“那不勒斯”费霍神父纳闷了,恢复耶稣会怎么跟那不勒斯王国扯上关系了。
“我叔叔对法国革命没有任何好感,12月3日已经宣布和法国断交了。他们想要找一些自保的依靠,已经重新开启宗教裁判所,再想到恢复耶稣会也是可能的。毕竟当年,是我叔叔下令驱逐本国内的耶稣会。既然叔叔已经代劳,我们只要顺水走就好了。”阿方索倒是耐心地解释。
而实际原因,是阿方索认为借旁人之手提出恢复耶稣会,远比自己单做,更容易实现多个目的。
首先,耶稣会是爷爷驱逐的,自己拥抱卡洛斯三世的开明政策,主动提恢复耶稣会,不利自己人设;其次,耶稣会的恢复必然会置于西班牙教会,阿方索希望新耶稣会脱胎换骨,就不能让他们和教会混在一起,必须要给予他们自主性。而这个自主性,如果自己主动提,那么教会就有握有主动权。阿方索对恢复耶稣会是硬需求,而教会却可以拖着,从而获得在新耶稣会里,参和一些阿方索不想要的东西。所以只有翻转需求,让教会主动,阿方索才能获得这个主动权。如今,因为阿方索的缘故,城市里批评教会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有小和大区别。教会要想在日后的舆论中恢复耶稣会,就给了阿方索两面做好人的机会。
而此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帮助自己在那不勒斯的棋子上位,戈多伊离国务大臣就差一最后步。他本人就在外交部做头把手,正好让他来做这个动作,以此博得除了那不勒斯王室的关照外的政治资本。毕竟不同于历史的发迹,作为外来户的戈多伊需要拉拢贵族和教士,才能稳住自己,往上面爬。
费霍神父没听出什么不对,而是有点惋惜那不勒斯的“进步时代”的结束,毕竟那不勒斯恢复的耶稣会,绝对不会是西班牙一个样子的。这个时代的那不勒斯王国长期受卡洛斯三世影响,因为国王不谙世事,即使他们的国王成年甚至成婚,卡洛斯三世依旧能够他留下的大臣,影响这个国家。一直到80年代,卡洛斯三世晚年和路易莎王后诞下存活下来的子嗣,卡洛斯三世的影响力才从这个国家退场。
想到新耶稣会已经有准头,费霍神父就谈及了他最近因为看到马德里的报纸对于书友会的报道,所以买了一本《埃齐亚诺自传》。
阿方索倒是意外:“你怎么也有兴趣看这本书吗?”
此前在柯尼斯堡,所以之前没有机会阅读的费霍神父回答道:“天主教的教义不应该仅仅是信仰,而是可以构成人类与神之间的联系。而这个联系,就是让人们意识到道德法则的存在,让信仰来构引导人们的道德。反奴隶主义是发展这类新理念的优选媒介,它能更有效向普通人传播宗教思想,进行道德变革,对于新耶稣会的发展会有不错的助力。”
阿方索摸了摸下巴,暗想:这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吧!本来互不相干的东西竟然还能联系在一起,历史真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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