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硝烟味四处飘扬,在其中还夹着一股股鲜血的腥臊味,在炎热的阳光下,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充斥着众人的鼻腔。{
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受伤的士卒,很多人身上血肉模糊的,只是滚在地上大声惨叫着。
一辆辆盾车被推了上来,此时的多尔衮也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一边抽调兵力拼命进攻,一面将剩余的盾车推上了战场,事实已经证明无论让士兵穿上多少层的铠甲都没有太大的用处,唯一对付应州军的火铳的武器还是那些皮粗肉厚的盾车。于是乎不管是盾车、大车还是推车都被多尔衮下令赶到了战场,不少清兵躲在车子的后面推着车子一步步往前挪。
对于清军的做法,应州军的回应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火炮砸,在赵永新的指挥下,一百多门六磅炮和数十门十二磅炮一刻不停的倾吐着火舌,将一枚枚沉重的炮弹喷出炮膛。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铁丸远远的命中了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那辆盾车后的十多名清兵见炮弹打来已然是吓得四散奔逃。
不过随即惨叫起响起,那颗弹丸穿透盾车时激起了无数的大小不一的木屑和碎片,远远的杀伤了周边的好几个清兵。甚至有一个没有披甲的清兵辅兵被木屑击中,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淋漓,被震倒在地。这名辅兵一时还死不了,只是滚在地上凄厉地惨叫着,样子凄惨无比。
“装填弹药……放!”
“瞄准鞑子盾车,放!”
寨墙上的所有炮手们此时全都大汗淋漓,不少人脱下了上身的衣裳和铠甲赤着上身装填弹药,不少装填手甚至被火炮发射时喷出的火星溅伤也没察觉,此时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将火炮打出去。
正在战况激烈的时候。突然有人跑来向岳阳报告:“侯爷,火炮的温度太高,赵大人建议暂停发射!”
“什么?火炮温度太高!”正在紧张指挥战斗的岳阳一愣,这才想到寨墙上的火炮已经打了快一个时辰了,火炮的温度肯定非常高了,虽然也可以用冷水浇灌的方法来强行为火炮降温,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会大大降低火炮的使用寿命,真要强行降温的话恐怕这一仗过后这些火炮就得重新回炉了,而且岳阳看了看前方硝烟弥漫的战场,他知道打了这么久步卒手中的米尼式火铳的温度肯定也很高了。
沉思了一会。岳阳下令道:“命令炮营暂停炮击,投石器开始往阵前投掷火油弹”
“是!”
随着岳阳一声令下,已经赶到了方阵后面的数十架小型投石器开始忙碌起来。在一家投石器旁,一名炮手搬起一个小水桶般大小的罐状物体小心地放在了托盘上,随后迅速离开。
旁边的炮长大声喊了句:“发射!”
旁边的一旁炮手一拉绳索,在杠杆作用下,罐状的物体迅速飞上了半空,划出了一道弧线落到了百步外的地方,罐子落到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薄薄的罐壁破裂了,一大片黑色的液体很快就飞溅开来,周围十多名清军的身上全都或多或少沾上了这些黏稠的液体。
“长生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突如其来的袭击将这些清军吓了一大跳。黑乎乎的液体、刺鼻的味道立刻就让他们联想到了一样东西。
“火油!”
“不好,是火油!”
一些识货的清兵立刻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惶恐。
很快,随着这些人的喊声。一枚枚火球也带着炙热的火光从空中飞来,这是炮手们将点燃的棉絮包裹着石块用投石器仍了过来,很快周围的但凡是沾染上了那些黑色液体的人和物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浓浓的黑烟开始充斥着天空。
“啊……”
“谁来帮帮我,帮我把这火拍灭,帮帮我……”
“快来救我!”
随着火球和罐子的不断落下破裂,黑色液体的不住的飞溅,每一个罐子重达十斤左右,罐子破裂后里面装液体四处飞溅,而这些液体其实并非是清兵所说的火油,而是岳阳从现代时空里弄来的用汽油、氯酸钾和糖经过一定比例的混合后制成的简易版的燃烧弹。相比于纯粹的汽油来说,这种燃烧弹的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不但燃烧值和燃烧的时间大大超过了汽油,而且比起汽油来也歹毒得太多,无数的清军士兵被四处飞溅的膏状液体沾上,这种膏状液体一旦沾上人体后便会牢牢的沾附在人体上,越是拍打其燃烧的面积便越大,不少清军士兵在身上着了火之后由于疼痛得无法忍受,又希望能用打滚的方式扑灭身上的火,结果却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火人,不但如此,这些人还将无数试图帮助他们的同伴也变成同样的火人。
“啪……啪啪……”
当火势燃烧到一定程度后,炮营的炮手们便停止了投掷火团,而是专心将装满了膏状液体的罐体抛向了四面八方,不到两刻钟,他们便在距离步兵方阵前七十步到一百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构成了一道死亡的火海,在这片死亡地带里,成千上万名清军士兵正在烈焰中不住凄厉的哀嚎和挣扎着。这些从来都坚定的认为凭借着手中的战刀和胯下的战马便能征服全世界的士兵们此时才发现,面对着熊熊烈焰他们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力。
凶残的火焰将原本已经陷入疯狂的清军烧醒了,侥幸没有被烧着的清兵望着熊熊燃烧的大伙和一具具烧焦的尸体吓得面如人色。原本正在指挥部队疯狂冲锋的岳托、恩格图、布颜代、杜度等人望着浓浓的黑烟和冲天的大伙吓得面如人色,这种超出了他们想象力的火焰一下便将他们所有的勇气都抽走了。
即便是有着满人“墨尔根戴青”外号的多尔衮也只是呆滞的望着冲天的火焰不停的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凶残的大火。”
其实呆住的不仅是清军,就连一旁的步兵方阵里的火铳兵和始作俑者的炮营的士兵们也看呆了,他们停止了投掷罐子,呆呆的看着前方。在哪里,无数正在奔跑的人形火炬和身上不断燃烧的敌人正发出了非人的惨叫,着让从未见过这种景象的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疑惑的伸出了双手,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惨剧就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阵阵的浓烟裹挟着一股怪异而又有些腻香的味道四处飘荡在战场上,传到了不少人的鼻腔里,所有闻到这种香味的人却全都感到胃部一阵翻腾,许多人再也忍不住胃部的翻江倒海全都弯下了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呜哇……”
岳阳扶着旁边的一根木柱,地面上是一摊呕吐物,这种味道就连他这个始作俑者也受不了,旁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寨墙上许多炮营的炮手和前来帮忙的察哈尔族的牧民们也都加入了呕吐的行列当中。
好不容易岳阳才止住了呕吐,此时的他早已将胃里的东西全都清空了。
大火依旧在继续燃烧。这一条只有区区几十步的死亡地带将清军牢牢的阻拦在了外面,没有任何一个名清兵能穿过这道火网。
这一通大伙终于将清军不少人给烧醒了,作为如今大清资历最老的大贝勒,代善苦笑着对多尔衮道:“老十四,罢手吧,这一仗我们输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多尔衮咬着牙,神情忽而狰狞忽而疑惑,他喃喃的说道:“这应州军不是已经弹尽粮绝了吗?怎么就会有如此凶残东西,若是如此先前他们为何不拿出来?”
看着眼中透着迷茫的多尔衮。代善急了,他一把抓住了多尔衮的衣领扇了他一记耳光大喝道:“老十四,我不管你现在想不想的通,如今我们最重要的就是立刻撤兵。否则等到应州军反映过来我们就是想走而已走不了了!”
一股剧痛从脸上传来,多尔衮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先前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弄懵了,当神智渐渐回复后理智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点了点头道:“二哥说的对。我们要撤兵了,而且要马上撤回盛京,否则等到应州军将我们大营围住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多尔衮的话乍听起来很是荒谬。如今清军虽然遭受了惨重的打击,但实力尚存,人马不说多,七八万还是有的,而对面的应州军和察哈尔部落的人马顶了天也不足四万,想要包围清军七八万人马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就连多尔衮、代善等人也不得不承认
应州军真有吃掉自己的实力。
想明白了这点后,一连串的命令立即便从本阵中发了出去,数十名戈什哈带着多尔衮和代善联合命令将被大伙烧得面如人色的清军调了回来。
“撤退,趁着应州军被大火拦住马上撤退!”
已经被大伙吓破了胆的清兵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后全都开始拼命的往回跑,无数清兵在将领们的带领下朝着己方大营的方向撤去。
清军的举动全都被应州军将士们看在眼里,有心想要追击,但却是望火兴叹,刚才将他们牢牢的护住的火网此刻却成了阻止他们追击的障碍,这可谓此一时彼一时。
不知什么时候胡老三也来到了岳阳旁边轻叹道:“唉……可惜了,若此时能够追过去必然能重创鞑子。”
岳阳凝望着远处匆忙撤退的清军轻轻摇了摇头冷笑道:“你也不用可惜了,仗还有的打呢,鞑子想要跑没那么容易,你马上命令吴成枫让他打扫战场,再让巴尔特带人掩埋尸体,现在天气开始热了,一旦掩埋不及发生瘟疫那就麻烦了。再告诉武清,让他清点伤亡人数和物资损耗,今天晚饭前向我报告!”
“是!”
胡老三匆匆而去,岳阳也感到全身一阵疲惫,昨天夜里开着叉车搬运了数百吨的物资足足忙了一夜,今天又指挥了半天的战斗,即便是身体强健如他也感到有些撑不住了。匆匆跟旁边的人交待了一下后就回到了帐篷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直到晚饭时分才被陈大志唤醒。
“侯爷……侯爷……多罗太后在外头求见!”
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擦拭了一下眼睛,岳阳这才应了一声,示意让人进来。
很快,一脸喜色的娜木钟便快步走了进来,陈大志刚走她便一把扑到爱郎怀里,一把搂住了爱郎的脸死命的亲吻起来,一边亲吻眼泪却是夺眶而出。
面对激动的娜木钟,岳阳很理解她的心情。原本已经心存死志的她先是看到爱郎出现,随后又大败清军,一天之内心情如此大起大落若是换了心脏不好的人恐怕就得倒下了。
发泄完心中的激动,娜木钟这才扑在爱郎怀里撒娇道:“你这个死人总算是舍得起来了,你那个亲兵队长可是把我挡在外头足足两个时辰,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要带兵杀进来了。”
岳阳如何不知道娜木钟的意思呢,她是在怪自己把她当成外人呢,轻轻一笑,抚摸着娜木钟的秀发道:“大志他也是职责所在。你不要怪他,待会我会说他的。”
“嗯!”娜木钟也是在借机撒一下娇而已,不过这似乎也是女人的天性吧,不管女人多大。只要在和自己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们都喜欢撒娇,即便是娜木钟这位比岳阳大了七八岁的熟妇也是如此。
拍了拍娜木钟浑圆挺翘的臀部,岳阳笑道:“好了,先去吃饭吧。等我将明天的事情安排好再来陪你!”
“嗯!”
娜木钟也知道刚打完一场大战,自家的情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也很是乖巧的爬了起来。帮岳阳整理好衣服后如同一名贤惠的小媳妇般跟在岳阳身后走了出去……
吃完了晚餐后,岳阳立即召集了众将开始商议军情,望着大帐里满满当当的军官,一股豪情在岳阳心中涌起,他先是用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众人脸上环视了一下后才大声道:“兄弟们,今天对于我们应州军来说是一个了不起的日子,因为我们将不可一世的清军击败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骄傲的对任何说,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好!”
众将齐齐大喝了起来。
岳阳继续说道:“今天,鞑子在我们的面前丢下了足足有三四万的尸体,可以说今天咱们已经将鞑子的魂给打掉了,从今往后他们看到我们应州军只有绕道走的份!”
“好!”
众将又齐声大喝了一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军队是一支需要不断用胜利来喂养的怪物,他们对于荣誉的渴望超过了任何人。
岳阳把手摆了摆,示意众将安静下来,“现在鞑子败了,谁来猜测一下鞑子今后的动静呢?”
话音刚落,吴成枫立刻就站了出来对岳阳抱拳大声道:“侯爷,末将以为,鞑子此番败退已然元气大伤,虽然他们人数依旧远超我等但胆气已丧,而在见识到了我军火油弹的威力后势必不会坚守大营,因此末将大胆猜测,鞑子今夜必然连夜退兵!”
吴成枫说完后,胡老三也站了出来抱拳道:“侯爷,末将附议吴将军之话。”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看着中将纷纷附议,岳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经过几年的磨砺,这些将领们的能力已经渐渐成长起来。在岳阳看来,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所谓的名将都是打出来的,或许有人会说岳飞、徐达、霍去病、陈汤等人如何如何了得,几乎是天生的将才。但这毕竟只是个例,华夏五千年的文明里这样的将才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绝大部分的将领都是通过一场又一场的战斗逐渐成长起来的。
“本侯也是这么认为的。”岳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鞑子既然吃了那么大的亏,且见识到了我军火器的威力,那么他们就绝不会留在这个无险可守的草原上和咱们硬拼,所以撤兵是必然的,咱们现在要注意的是如何趁着这个机会再在他们的伤口上撒一把盐。”
听到这里,众人也沉吟了起来,打了这么些年仗,众人也知道鞑子虽然吃了败仗,但现在至少也还有七八万人马,以目前应州军的实力想要全歼剩余的人马不现实,毕竟鞑子的机动性要比应州军强,而作为应州军人数最多的火铳手全都是步兵,让步兵去追击骑兵那就是一个笑话,只是若是派出骑兵追击的话却又怕鞑子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弄得吃肉不成反被人打那可就闹笑话了。到底是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沉吟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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