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风并没有自抬身价的意思。
他是处于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评价自己和丐帮六袋弟子之间的高和低。不论以武功而论,还是以身份地位来判定,此时的丐帮至少也得是八袋弟子、才勉强能和自己对等。
就这,还是考虑到某些八袋弟子在未来的十几年中会升为九袋长老,如若不然,就像彭舵主那样的人物都不会看在他的眼里。
然而对方却不知道他这番考量,眼见他不过才二十出头,就这么飞扬跋扈,立时群情激愤,纷纷叫道:“揍他,揍死他!”
一瞬间,前前后后五百多个乞丐里面,倒有四百多人都在呐喊,这时候但凡有个头领一声令下,只怕顷刻间便是一顿乱棍打将上去。
陈玄风全无惧色,向后挥手止住梅超风策马上前,只斜眼看着身侧的六袋丐首。知道此丐乃是这里所有乞丐之中唯一的六袋弟子,虽然跟自己不对等,但是在群丐之中的确是个头目。
忽然间丐首一挥手中的打狗棒,近在咫尺的陈玄风只看那棍棒的轨迹,就知道不是打向自己的,于是端坐马上不动如山。
果然,那乞丐随即下令:“都别嚷嚷了!”
群丐立时没了声音,丐首也不禁暗暗佩服陈玄风的淡定,回看过来说道:“在下配不配问你是谁姑且不说,只说你杀了我们彭舵主,是否应该给个交待?”
陈玄风笑道:“给个交待?给谁交待?给你么?”
丐首道:“给我丐帮上下几十万弟子!”
“哦……”陈玄风做出恍然的样子,说道:“那你就把几十万弟子都喊到这来,我再给你们交待,现在这四五百人,可不够几十万,莫非还要我交待一百回不成?”
丐首怒道:“你休得逞这口舌之利,你今天给出交待,就是向我丐帮几十万弟子,而非我等江东弟子!”
听这丐首自称江东弟子而不是浙东,陈玄风心头微微一动,不过也懒得多想,说道:“如此说来,你和此间这几百个叫花子可以代表整个丐帮咯?”
“这……”丐首犹豫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自己浙东分舵这些人代表不了丐帮全体,但若是不说能够代表,对方以此为由脱身而去又该如何处置?
丐首尚在组织语言,陈玄风已经说道:“既然你们能够代表丐帮,那就是说你们丐帮都造反了,对不?”
“什么?你胡说八道!”丐首激动起来:“我们丐帮从来不与大宋官府为敌,更不曾欺压百姓,就连偷鸡摸狗之事都不曾有过,你如何这般血口喷人?”
“胡说八道?哼……”陈玄风冷笑道:“既然你能叫出我名字来,那么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丐首兀自愤懑满胸,顺口问道:“什么身份?”
陈玄风朗声道:“我是堂堂飞虎军的副统领,如今正在率军抗金途中,你等公然拦截官军,不是造反又是什么?我没说你们勾结番邦卖国求荣已经是客气的了!”
陈玄风是真的不打算跟这帮花子讲道理,要按他的脾气直接莽过去就是了,能动手又打得过,哔哔什么?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得罪了丐帮无所谓,可别带着飞虎军和辛弃疾一起得罪了丐帮,万一在其它战场上失去了丐帮的支援和帮助,那罪过可就是自己的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讲一讲道理,不料丐首却是个见多识广的,冷笑道:“你这飞虎军连厢军都算不上,副统领也是个没品没级的芝麻官,拦住你们就是造反了?这话你说了可不算!”
丐首这话原本没错。
宋朝兵制以禁军为主、厢军为辅。厢军就是驻扎在各州府的常备军,主要来自于招募。
而出于一定程度上的保密需要,辛弃疾建立这支飞虎军并未编入厢军序列,只跟朝廷打了个招呼,其性质有些类似于后世抗战期间的县大队区小队以及敌后武工队,统领和副统领这样的官职也不在宋朝武官品级之中。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陈玄风听了可就不爽了,他就因为飞虎军是不在编的军队才肯加入,若是南宋的正规军,拿八抬大轿来请他、他都不会去!
在宋朝当正规军可不是闹着玩的,早晚都是个死。不死在敌人手中,也得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不论你立下多少功劳,收复多少失地!
岳飞就是个经典案例,自己又没活够,轮回的任务也没完成,加入正规军不是找死么?
当下怒极反笑:“没想到我这支飞虎军竟然被叫花子给鄙视了,行,那我再问你,你可知道你们的彭舵主死在什么地方?”
丐首恨声道:“听说是在府衙!”
“没错!是在府衙!”陈玄风冷笑,又道:“那么我倒要问问你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们丐帮不曾造反,这大宋知府的命令你们总该服从吧?既然你们的彭舵主死在了府衙,为何知府大人不曾拿我问罪?”
“这个……”丐首无言以对,本能地想说知府贪赃枉法,官官相护,可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
辛弃疾的官声之好、在这个时代里可谓无出其右,老百姓都是交口称赞,丐首常在浙东活动,对此岂会不知?无论如何也不敢污蔑辛大人。
眼见丐首词穷,陈玄风接着说道:“没话说了吧?实话告诉你,关于此事辛大人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往丐帮总舵,信中说明了彭舵主的死因,你们不等帮主决断,却私下里跑到这里拦截飞虎军,真要耽误了军情,你们这些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丐首闻言脸色变了数变,却突然说道:“你休要唬我!辛大人是否修书暂且不说,只说你抗金不往北走,却往临安做甚?这是抗的哪门子金?临安有金国军队吗?今天你就是说破大天也休想离去,必须给个交待!”
话说到这份上,就等于是把天聊死了,真让陈玄风把飞虎军的安排像对辛弃疾解释那样给这个六袋弟子说一遍吗?那根本不可能。
不要说陈玄风没有那个心情,即便是有,也等于是严重的泄密,眼见这六袋弟子油盐不进,陈玄风终于搂不住火了,说道:“我给你个屁的交待?你再不让路休怪我不客气!”
丐首嘿嘿冷笑道:“早知你不肯就范!弟兄们,结坚壁阵,莫让凶手跑了。”
群丐听令立即围着陈梅二人奔行起来,有顺时针跑的,也有逆时针跑的,转眼间里三层外三层不里不外又三层、总计结了九层圆阵,内层十六七人,外层六七十人,相邻者手臂互相捥在一起,却不妨碍竖起打狗棒形成一道道坚壁。将陈梅二人严严实实地围在其中。
陈玄风冷冷看着群丐布阵,没有动作。他知道在原时空里丐帮曾用此阵对付郭靖黄蓉,一度把已经学了九阴真经的郭靖和精熟桃花岛武功的黄蓉逼得险些跳崖。
但是他根本不惧。
不是说此处是平坦的原野没有悬崖,而是他觉得此刻自己两口子的武功绝对高于十五年后的靖蓉联手。
除此之外,眼前这些叫花子的功力也远远不如丐帮总舵那帮乞丐,要知道能在总舵轩辕台前开会的,最低也得是五袋弟子,四袋的都没资格参加,只能在山脚下听消息。
那丐首等到阵法结成,却把手中棍棒扔在地上,说道:“陈玄风,别说我们丐帮以多欺少,我先跟你单挑一场,只要你能赢了我这对肉掌,我就保你活着到达君山总舵!”
陈玄风气得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赢了你就让路呢,闹了半天却是脱裤子放屁!少废话,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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