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凉水沟的坊市聚集了数千名修士,这些修士大多是散修,鱼龙混杂,这地界的混乱可想而知。
可以说坊市的秩序,是宝瓶宗一手建立起来的。
“坊市乱不乱,宝瓶宗说了算。”绝对不是戏言。
宝瓶宗外出探险出事,折损了不少人手的事已不再是秘密。
这让它的声望有所下降是真的,可依旧没人敢公开叫板宝瓶宗,一切照旧,皆是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到底还是整个坊市里最强的。
最关键是宝瓶宗有筑基修士镇守此处。
可以说,筑基修士便是坊市的定海神针,决定了宝瓶宗不可冒犯的底色。
而如今筑基修士死了,那情况就有些不可控了。
也许整体实力上,宝瓶宗依旧是这里最厉害的,可这事之后,那它在外人眼中就不是不可战胜的了。
要知道宝瓶宗之前管理坊市是用了些雷霆手段,免不了得罪了些人。
如今坊市乱象已生,在这大雪封山的情景中,米肉已开始短缺,如果宝瓶宗无力维持最基本的秩序的话,那这里会变成什么样,想想都可怕。
有些修士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筑基怎么都死了啊?”
“说的是来时已有暗伤,结果外出又遇到了棘手的邪祟,新伤连着旧伤,竟没熬过。”
“什么地方这么凶险,连筑基大佬都丢了性命。”
“谁知道啊,这地界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有人怀疑会不会是摸到黄金道观的线索了,这宝瓶宗才会这么拼。”
“啧!真有线索了?”
“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如今要命的是,宝瓶宗要是不行了,我们可别受到什么牵连。”
“是啊,即便有人要争要抢,去抢那些什么都有的人啊,千万别害了我们这群老实人。”
王老道和几个邻居一脸糟心的诉着苦。
因为之前一起帮段玉修过房子,这几户邻里关系最是和谐。
是的,筑基修士一死,即便是最底层的散修都看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的人眼冒金光,觉得可能是机会,而更多的人则和王老道一样,只求不要波及到自身。
用王老道的话说,今年是最难的,早知道早走了。
段玉和姚雪每隔两天,都会去市集屯些米,近乎每一户人都是这想法。
市集里变得越来越乱,路上时不时会多出一两具新鲜尸体,俨然是被人杀人越货了。
王老道几人都是跟着段玉他们一起才敢出门。
整个坊市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这条街巷也常会出现些陌生人,让人联想到有不轨之人在踩点。
段玉有时半夜都会忽然醒来,感到烦躁。
这天,段玉和姚雪照例采办完后,往家里走,发现之前那个喜欢馒头的宝瓶宗小师妹正在收租。
她扎着双马尾,一户一户敲门收租,气质温柔。
老实说,这样的人是不适合收租的。
如今她在干这种事,不得不让人怀疑宝瓶宗已无人可用了。
前面应该是顺利的,对方看着她宝瓶宗的服饰,按照惯例给钱,最多嘴上多了些抱怨。
可中间这户就俨然出了问题。
能听见好几人在屋内吃吃喝喝,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结果却半天不开门。
“乾道友,在下宝瓶宗路凌霜,你该交租了。”
这路凌霜连续敲了五次门,才有一个身着道袍的男人开了门。
这道人一身酒气,看了一眼路凌霜,一脸凶相道:“怎么又收租了?”
路凌霜应该很少见人露出这般凶相,小脸蛋略显紧张道:“乾道友,按照规矩,是该收租了。”
“什么规矩?哪来的黄毛丫头,孙三海去哪儿了?”
“孙师兄有事在身。”
“是真有事,还是来不了啊?”
屋内,传来了另一個男子的笑声。
路凌霜没有说话,眼神都有意避开这群人。
看得出来,她很不适应这情况。
“这次先赊着,我只认他不认你,等孙道友亲自来收吧。”
这位乾道士高声说道。
他看起来是喝多了,没有任何惧意。
路凌霜坚持说道:“道友,这是规矩,烦请遵守。”
这时,里面传来了喧闹声,叫道:“不给咋滴,打扰我家老大喝酒!”
“又不是不给,拖几天怎么了?”
“就是,你们宝瓶宗如今还有心思收这个钱呢?先说,去我家也暂时没有,先赊着。”
......
兴许见路凌霜稚嫩,又兴许是喝多了,这屋子里几人是摆明了要耍赖。
可是大家都知道,放在以前,即便是这些人喝多了,喝傻了,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路凌霜坚持问了两遍,依旧没有拿到银子。
她眼眶红润,看起来像是委屈得要哭出来。
周围的人听见动静,全部围拢过来看,小声议论纷纷。
“得,有刺头不买账喽,今时不同往日,宝瓶宗估计也就这样了。”
“是啊,据说已有不少人不服了。”
“那你服不服?”
“我先看着。”
“那租金收到你家呢?”
“给是要给的,就是能少些就好了。”
......
路凌霜没有再去下一家收租,径直回去了。
那道人家里一下子更为热闹,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孙三海在的时候,我还卖他一个面子,现在,呵!”
“孙三海人呢?”
“鬼知道。”
......
段玉和姚雪见没戏看了,正要离去,结果这时,路凌霜又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身后跟了十多号人。
这群宝瓶宗修士迅速来到了那薛道士门口,话都没说,径直扔出一串符纸。
轰!轰!轰!
二十多张炎爆符转瞬炸裂开来,屋子里顿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屋顶都被掀飞了起来。
有人挣扎着从里面窜出来,想要逃跑,可是迎面就是几只拂尘带出凌厉的气劲,将他们拍飞了进去。
这是三境凝元境的气劲,和姚师姐的剑气是同一物种。
轰!轰!轰!
又是二十多张符纸扔了进去,外面的宝瓶宗统一结印,炸得人仰马翻。
片刻之后,那位浑身皮肉破裂的薛道士就被拖了出来。
他张嘴,声音沙哑道:“爷,我......”
啪的一声,一记拂尘砸在他脸上。
拂尘丝径直钻入了他血肉中,一扯!
薛道士一张脸就被扯了下来,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围观的人顿时吓得够呛,纷纷后退,而段玉带着姚雪退得更快,把众人护至身前。
薛道士的惨叫声持续了片刻便停止了。
他的脑袋被拂尘炸穿,断没有命活了。
为首的宝瓶宗修士甩了甩拂尘上的血迹,高声说道:“谁认为我宝瓶宗没人了,大可以试试!”
屋里剩下四人也被带走,尚有意识的看见薛道士的无脸尸体,径直尿了裤子。
围观众人一下子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议论给不给租金的事了。
段玉看在眼里,严重怀疑这是一次钓鱼事件。
杀鸡儆猴。
宝瓶宗故意让看起来好欺负的路凌霜去收租,实际上早已有所准备。
这“鸡”刚一出现,转瞬就死无全尸,只能说雷霆手段。
如此看来,宝瓶宗依旧没有放弃对这坊市的经营,或者说,依旧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可是到底能坚持多久呢?
没有答案。
这第一次就下了这么猛的药,如果后续再出状况,就难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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