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抗命

  片刻后。

  曹二带着一群被蛊惑起来的渔民,来到了码头的官府税所。

  这里是县衙派驻到合浦码头专门设立,用来收取往来各处行商往来过路费,以及渔民鱼获税务的机构。

  往常这里就四五个小吏,但自从县衙那边准备全县祈雨之后,就特意派了一个捕头下来,领着三个捕快,到这里来督促合浦港修建法堂,凑齐祈雨费用,做好仙师到来的准备。

  原本这种差事,其实也不怎么难。

  现在全县的百姓,都被旱灾搞的生活艰难,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眼下能够有人来祈雨,帮他们渡过难关,根本就不会有人拒绝。

  可以上这些理论,只适用于处于内陆的岸上村落。

  对于沿河的码头渔港,显然又是另一副状貌。

  县衙派来的差役,到合浦码头这里已经七八天了,可码头这边的渔民,甚至码头上的商户们,对于县衙的政令,却一个个不愿搭理。

  差役们上门去催,人家明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说什么都同意。

  可掉头,就全都抛到了脑后,根本没有行动。

  去问,就说还在准备中,凑钱也要大家一起商量谁出多少,如何摊派,这都是個问题。

  再问修建法坛的人手和材料,就说正在商量抽哪家的丁,同时法坛的修建材料也在派人去买了,还得等等。

  这些话,一听就是在糊弄人的。

  衙门下来的捕头,听到之后,自然是大怒。

  当下就想发作,要拿几个典型,把他们抓回牢房,狠狠拷打一下。

  收拾几个家伙,杀鸡儆猴,不信这些人不就范。

  可这些捕头们刚想这么做,码头内的那些商户们,手底下的伙计打手们,就聚了起来。

  能在码头上混口饭,这些商户们或多或少,都沾着点灰黑色,同时和龙君勾连极深,背景也大,可不是小小一个捕头能欺负的。

  看着那些人高马大,气息凶悍,明显不是善茬的商户伙计们,算不上强龙的差役捕头,在这些地头蛇面前,也只能强忍吃亏。

  就连当地税所的小吏,也帮助这些商户们,劝和衙门来的捕头,明里暗里也有了偏向性。

  显然,在这码头里,官商已经勾结到一起,背地里都已经姓龙君了。

  面对这种局面,身为外来者的衙门差役,根本就拿这些地头蛇没办法。

  于是一连七天,那捕头也只能领着手下小弟,缩在税所内,躲起来当了个乌龟。

  但事实证明,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外面乱哄哄的一片嘈杂,乌泱泱的人群涌了上来,很快就引起了税所的注意。

  这是衙门下的捕头姓刘,这些日子在码头这里,受了一肚子气,正在火头上呢。

  此时看到外面涌来一群人,心中怒火爆发,砰的一下拿起武器,朝着身后喊道:“跟我走。”

  当下,几个差役就随着他,来到了外间。

  紧接着迎面就看到了领头的曹二。

  刘捕头看见此人,瞳孔一缩,当即骂道:“曹二,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想杀官造反吗?”

  听到造反二字,后方的人群,众多渔民脚步瞬间一滞,却是被先声夺人,让官府的名头给压到了。

  曹二知晓,此时不宜和对方费口舌,不然继续说下去,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渔民血勇,很快就会消散下去。

  因此,根本不回话,只是冷冷道:“刘捕头,我们没想造反。只是合浦码头这边,不欢迎你,所以想请你出去。”

  “请我出去?”

  刘捕头听到这话,人都要气笑了,指着曹二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县衙的人,奉县尊大人的命,下来督促政务。

  你们这些日子,百般推诿,不肯配合也就算了。

  现在还想赶我这个县衙的人走,反了天了不成?”

  然而曹二依旧不回应,只是向前两步,更加逼迫道:“刘捕头,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就问你一句,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说话之间,身后的众多渔民,也跟着向前一步。

  百十号人一起涌来,对于税所的这些衙门差役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震撼。

  尤其是税所的那些小吏,此时见到情况不对,更是直接转身就走,掉头进了那些渔民的队伍中。

  对于刘捕头等人来说,更是一个大的士气打击。

  周围聚来的人越来越多,码头各处,听到消息的人,不论是酒楼商铺的伙计,码头苦力,还是渔民。

  在龙君的名头号召下,此时不断的聚了过来。

  眼见形势似乎要失控,知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刘捕头,狠狠的跺了一脚,冷冷地瞥了眼曹二道:“很好,你们这些刁民,今日我认栽了,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向身后招了招手,带着几个县衙捕快,灰溜溜的就离开了码头。

  在后方,渔民、苦力、伙计、商人、庙祝等等人,就这样默然的注视着这一幕。

  等人彻底离开码头后,更是爆发了一阵的欢呼。

  能看到曹二在人群中,大声的呼叫着什么,借着这次胜利,越加奋力的鼓动着在场的人。

  同样一幕,此时也在康水周边的各处码头港口,不断的上演着。

  面对县衙大规模祈雨的行动,康水龙君也动员了自己的沿河信众,做出了毫不相让的反击。

  局势瞬间变得恶化。

  ……

  马车队伍朝着康水河进发,经过七天的忙碌,陆胜这支祈雨队伍的成员,此时脸上都露出了疲惫之色。

  长时间的奔波,最是累人。

  更不用说陆胜这样,为了赶时间祈雨,一个村子祈雨完,马上就前往下一个村子,一刻不停的赶路了。

  但众人也都知晓事情轻重,没有因此喊苦喊累,没见陆胜这位仙师,一路都咬牙坚持下来了吗?

  其他人见此,就更没什么话说了。

  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奔走,此时梅康县内,处于内陆的村落,如今都已经祈完了雨,被陆胜求来了活水,算是恢复了生机。

  如今还剩下的地点,也就沿康水河的,那七个码头渔港了。

  这条路线,也不难走。

  陆胜得罪了看水龙君,是不敢用搭船,这最便利的方法的。

  可就算不能乘船,沿着河岸赶路,速度快一点,一天其实也能走完。

  在这最后关头,所有人都咬牙撑着。

  只是就在这路上,队伍前方,马蹄声响,一骑烟尘而来。

  一个衙门差役,飞奔来到了队伍面前。

  “报,禀大人,沿河七座港口渔港,传来紧急消息。

  康水龙君鼓动渔民暴动,挑拨他们公然违抗县衙之命,抵制祈雨法会。

  县尊收到消息,急命小人前来,将此事告知县尉大人,还有陆仙师。

  县尊大人说,情况有变,让祈雨队伍暂缓行程,等他带人前来汇合,再往祈雨。”

  陆胜、林章兴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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