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柔柔,你不知道吧......

  午间,青鸟学园招生广场。

  早上还人山人海的地方,现在已经空了大半。

  精神力达标的和不达标的考生都已经结束了测试、各自回家。

  幸福也好、遗恨也罢,一场场人间悲喜剧落下了帷幕,每个人最终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剩下的两百来名考生面色凝重地在这里或站或坐、静静等待着另一场试炼。

  她们是属于“待定”批次的学生。

  在今天的入学测试里,继白伦之后,又出现了好几位精神力水平高达六段的女生,还有十多个五段、近百个四段……

  现场轰动了一次又一次,到后来已经没什么情绪波动了。

  最后剩下她们这些精神力水平三段的,不上不下,略显尴尬。

  在往年十拿九稳能入学的水准,如今却因为时运不济,不得不忍受心悬在半空中的折磨。

  当然,有两个人例外。

  百无聊赖的花洁正托着腮、趴在一道塑料围栏上,数着广场边缘的地砖数量。棕色的小马尾随着她白皙脖颈的扭转而轻轻擦动着运动服的后领,发出簌簌的细碎声响。

  她的好闺蜜曾柔则举起手机、对着镜头做出各种表情自拍,想要记录下自己人生里这重要的一刻。

  在先前发现白伦是“历史级天才”之后,她们对白伦所提的保证已经信了八成。

  再加上白伦还说中了“精神力三段只会进待定席”的事实……如今两人都觉得底气十足,自己入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洁宝,你说等咱们入学之后,还能和他搭上话吗?”

  曾柔拍完几张自拍,一边低头在手机上用修图软件开始更换滤镜,一边随意地问道。

  至于“他”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嗯……应该可以的。”

  “你怎么知道?现在这个年代,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哎,竞争太激烈了。”

  花洁摇摇头,将视线从远处排成一片的地砖收回:“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还会和我们打交道的。”

  “老婆,你真乐观呢。——那你说,咱们找個理由感谢他,再把他约出来一起逛街吃饭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心了。”

  “超凡之道上没有怯懦者的位置。嘻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曾柔就要努力到底。”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花洁忽然感应到运动服外套兜里手机的震动,掏出来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

  深栗色的瞳孔震动不止。

  五秒钟后。

  “柔柔……我、我去一下卫生间。”

  “唔?快去快回哦。不知道几点开始接下来的那什么‘考验’,别错过了先机。”

  “嗯、好,我尽快!”

  花洁脸色微红,一路绕开稀疏的人群,运动鞋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广场出口的保安验证了她小臂上的青鸟胸针之后,也让开位置,让这个看起来有急事的少女尽快离开,还没忘叮嘱一句早点回来。

  但在出来之后,花洁却没有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而是身型一转,冲着不远处青鸟学园另一栋教学楼就去了。

  正处于放假期间,教学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少女的运动鞋踩踏在空旷的地板上,甚至还有哒哒哒的回声。

  飞速转过拐角、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钮。

  指示灯亮了,这里的电梯还能运行。

  她咽了咽唾沫,踏入其中,输入前往顶层天台的指令。

  “没事的、花洁。应该没事的……”

  在电梯不断上升的过程中,花洁一边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节奏,一边在心中默默安慰着自己。

  叮——

  已到楼顶,门开了。

  少女跨出电梯。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清澈如洗的碧空。明阳普照之下,高矮不一的诸多华美建筑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末端,仿佛被吸入无穷无尽的远方云海里。

  一个既熟悉又不熟悉的少年背影,立在天台边缘。

  仅仅两三个小时不见,不知为何,花洁便已觉得那道背影变了。

  变得更高、更壮、更有压迫感……仿佛一只检视着自己领地的年轻狮子,骄傲而自信。

  “我、我按你说的,过来了……”

  花洁一边靠近、一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道。

  白伦没有转身,而是继续眺望着占地面积广袤的学园,欣赏着它的操场、它的游泳馆、它的足球场、网球场、实验室、图书馆、天文台……

  还有更远处,在学园之外的游乐场、医院、美术馆、商业街、水族馆、电影院、监狱、疯人院……

  如同默读乐谱的演奏者脑海里响起了音乐,前世的诸多记忆浮上心头。

  “很美的地方,不是吗?”

  白伦轻声说道。

  “是、是很美。”

  花洁有些怯生生地回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白伦的身边,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自己的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的侧脸,和这片天空一样干净。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花洁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么想。

  片刻的沉默之后。

  “……是个很值得守护的地方,对不对?”

  “……啊?嗯、对、对的。”

  花洁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答着身边人的发话。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天台上只有风在静静地吹,拂动着发梢和衣角,直到白伦转过头来。

  “花洁,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他神情认真,看着少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和我签订契约,帮我测试一下我的异能。”

  “好。”

  花洁答应得很迅速,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和舌头为什么这么主动,所以只能在话已落地之后,再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白伦眉头一挑。

  “你就不多问几句?”

  “我觉得你不会骗我,也不会欺负我。”

  “……你这句话,倒让我想骗你都不好意思了。”

  花洁看着白伦笑的样子:眼睛眯了起来,唇齿咧开、露出如兽般寒光闪闪的牙齿;脸微微侧偏、展示出利落阳刚的下颌曲线。

  她想,这样的笑容怎么刚才没见过。

  而下一秒,白伦的脸突然贴近了。

  一只手轻轻搭住她隐藏了柔软曲线的腰间,扶着她的身子;一只手不知何时擒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不讲道理地稍稍抬起;

  挺直的鼻梁微微偏转了15度、叩在她的鼻尖,温热的唇则轻轻印了上来,让她失陷在一片酥润的粘稠感里。

  少女不由自主地闭了眼睛,感受着两人的刘海和眼睫毛互相摩挲的微妙触感。

  重力……一种无形的重力似乎在拉拽着她,让她无法挣脱。

  阳光、微风、天台上。

  苍翠的天穹吹动着缠绵的早春。

  偶有一朵一朵的行云,将它们的影子慷慨地投落到大地上,把两个渺小的身影裹入其中。

  柔滑的气息在大地上升腾着、舞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些若有若无的鸟鸣声,婉转悠扬。

  对花洁而言,时间这才终于开始转动了。

  血流速度加快,第一个念头从心间流淌了出来,沁润到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里。

  “柔柔……你不知道吧,和他接吻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

  “……等等,我……我居然和人接吻了!!!”

  这是炸裂在她胸口的第二个念头。

  “他……他在干嘛!!!——难道这接吻就是那什么契约的实现条件吗???真是太变态、太失礼了!!!这个家伙怎么能这样!!!”

  这是充斥在她脑海里的第三波念头。

  但她并没有推开白伦,只是脸色霎时变得通红,浑身的力气都仿佛从自己的嘴唇里被抽干了一样,令她软绵绵地瘫了下去——还好白伦手臂结实有力,一直牢牢地抱着她。

  像是在抱着一只被狼吓到浑身发软的兔子。

  “妈妈,谢谢伱……”

  “早知道,今天应该喷了新买的薄荷味口腔喷雾再出门的……”

  第四波念头继续在她浑身的细胞里躁动起来。

  而和花洁比起来,白伦却没有那么多杂念。

  因为此刻,在他的意识世界里,【超凡之主】异能的信息面板,已开始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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