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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子盖的倒霉儿子樊文超是被装进囚车押回大兴的,还是陈丧良以唐王名誉亲自下的命令,语气严厉的要云老将军把樊文超打入囚车押回大兴!随同樊文超一起返回的,还有在河阳桥大战时乘乱逃脱的钱向民和何二这对难兄难弟,还有同样在混乱中逃回新安的成功冒充李家使者的尔朱焕,以及主动投降的陈丧良旧仇人封德彝,他们运气稍微好点,是以功臣身份坐着暖车回的大兴。
还好,隋军诸文武都知道樊文超的身份,还有他和陈丧良的特殊关系,所以一路之上樊文超除了少不得要穿着囚衣蹲在囚车里受些风雪之苦外,饮食起居方面倒是没受什么委屈,实际上参与江都兵变的樊文超也很清楚陈丧良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没敢抱怨什么老爸的门生弟子对他不够照顾,还很配合的每到一地都自承有罪,情愿接受大隋唐王的任何处罚。
事还没完,当樊文超真正被押到了大兴后,大隋头号忠臣孝子陈丧良又在武德殿上召集文武百官,亲自审问和追究樊文超的弑君之罪。而再当樊文超被押到武德殿上后,陈丧良还从身旁侍卫手里抢过来了一把刀,冲上来就要亲手砍了恩师的宝贝儿子,红着眼睛大吼,“弑君逆贼!纳命来!”
李靖和房玄龄等文武官员当然是马上冲了上来拉住陈丧良,死死拉住陈丧良的胳膊不让他抡刀,陈丧良挣扎不过,只能是冲着樊文超连踢带踹了好几脚,口中骂声不绝,“逆贼!弑君逆贼!亏你还有脸见我!你对得起先帝不?你对不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不?你的父亲如果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来人,把这个弑君逆贼给我押出去,车裂处死!凌迟处死!”
樊文超忍着疼不敢反抗,只是不断的叩首请罪,连声说道:“罪臣有罪,罪臣罪该万死!但罪臣也是逼于无奈,是宇文化及强迫罪臣行事,罪臣当时还只当他是想兵谏,没想到那个匹夫会大胆弑君,罪臣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做,罪臣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住口!本王不想听你的无耻狡辩!”陈丧良咆哮,大吼道:“没听到本王的命令?把这个弑君逆贼押出去,车裂处死!”
接下来自然该轮到李靖和房玄龄等人行礼求情了,但让陈丧良和李靖房玄龄等人都颇意外的是,樊文超竟然自己早就准备有脱罪有借口,马上就叩首说道:“唐王殿下,罪臣确实罪该万死,殿下别说只是把罪臣车裂处死,就算是把罪臣挫骨扬灰,罪臣也绝无怨言。但先皇在临终之前,已然下诏赦免罪臣的死罪,还请殿下明查!”
陈丧良终于有些意外了,赶紧追问详细时,樊文超这才把隋炀帝临终时下旨让陈丧良给他报仇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明了隋炀帝还有交代,无论是什么人把遗诏带到陈丧良的面前,都立即赦免死罪,同时又说了隋炀帝在临终时赐给陈丧良假黄钺和使持节这两项殊荣——只是樊文超很聪明的记错了一点,在隋炀帝要求陈丧良辅佐杨侗登基继位这件事上,把杨侗的名字给弄错成了已经死去的杨侑。
陈丧良有些将信将疑的质问樊文超可是捏造遗诏,但还好,此刻同在武德殿上的封德彝也是当事人,站了出来给樊文超做证,证明确实有这么一道遗诏,但封德彝也同样聪明的弄混了杨侗和杨侑的名字,说的是隋炀帝要求陈丧良辅佐杨侑登基继位。陈丧良反复询问不假后,这才恨恨扔下了刀,指着樊文超的鼻子大吼道:“既然先皇留有遗诏赦你不死,那本王不能不从!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官降六级,贬你为唐王国中尉(古代官职名,正八品)!今后再有差池,定斩不赦!”
听到陈丧良的话,房玄龄和李靖等人难免都有些翻白眼,暗骂陈丧良确实会演,明明是有意庇护樊文超还能说得这么凶神恶煞,直接进唐国任职的樊文超却一听乐了,肚子里偷笑,脸上却诚惶诚恐的谢罪谢恩,然后陈丧良又把封德彝臭骂了一通,严厉谴责了他的党附弑君逆贼宇文化及罪行,然后念在他迷途知返,在东都大战中为自军立有功劳的份上,同样赦免了他的罪行,给他封了一个内史舍人。也对钱向民何二和尔朱焕好言安慰赞誉了一通,给他们升了点官给了点赏赐了事。
结束了必须得走的这个过场,当天夜里,陈丧良单独召见了樊文超设宴为他压惊,向他了解江都兵变的详细经过,也从另一个角度了解骁果军残部的真正情况,樊文超一一如实回答,说了江都兵变的真正起因和详细经过,又说了裴弘策因为正在丹阳督造宫室而侥幸躲过一劫的事,最后还迫不及待的说道:“殿下,宇文化及匹夫庸懦无能,骁果军士卒离心,关中籍士卒思乡心切,兵无战心,将无斗志,殿下破他易如反掌。若是殿下决意出兵,末将请令担任先锋,只需末将在阵前一番言语,宇文贼军定然土崩瓦解。”
“宇文化及倒行逆施,上下离心,我军若是出动主力,破他确实不难。”陈丧良转动着酒杯,盘算说道:“但中间隔着一个王世充,从河东出兵又粮草运输困难,不适合大军出动,实在叫我有些为难。”
“那唐王为什么不考虑进兵拿下东都?”着急在外姓亲近侄子麾下建功的樊文超又建议道:“王世充在与骁果军交战中元气大伤,后来虽然招降了陈智略等一批骁果军兵马,但整体实力仍然还是遭到了重创,殿下若是在此刻出兵东都,攻破王世充拿下东都可以容易许多。”
“那开战的理由呢?”陈丧良反问,又道:“王世充是我岳父,也同样是奉大隋为正朔,我不去征讨其他逆贼,反而先去向他下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樊文超这才闭上了嘴巴,因为樊文超已经看了出来,陈丧良对目前出兵东进并不热心,半点都没继承老爸刚直性格的樊文超自然不会再去招陈丧良的厌烦。而陈丧良盘算了一阵后,这才说道:“叔父,武威那边目前还被李轨占据,你老家是暂时回不去了,暂时先在大兴休息一阵子,等过段时间我派你去河东绛县那边任职,先在那里立些功劳,剩下的事我们以后慢慢再说如何?”
绛县紧扼中条山山口,是河东与河内交通往来的咽喉之地,虽然不适合大规模进兵作战,但骁果军将士如果想要逃亡西归,就必须要经过那里,陈丧良派樊文超前往绛县任职,自然是利用他在骁果军队伍里的人脉关系软刀子杀人,逐渐拉拢和分化目前盘踞河内的骁果军残部,也是给樊文超立功镀金的最好机会。樊文超对这点倒是心里十分明白,大喜之下樊文超忙向陈丧良一再道谢,与外姓侄子尽欢而散。
和生性精乖的樊文超猜测的一样,陈丧良目前确实不想出兵东都,原因也不仅仅只是道义方面,还有很多顾虑也让陈丧良不太想急着把主力投入东都战场,同时陈丧良才刚刚自封为王,需要整合人事和排除异己,春耕又即将开始,太多内部问题需要陈丧良坐镇大兴处理解决,所以陈丧良只能是暂时把出兵东进的事放在一边,集中精力料理内政,准备过上一段时间再考虑出兵问题。
专心内部并不代表陈丧良不去关心外部,同时因为陈丧良军已经逐渐成为了天下最强一股势力的缘故,陈丧良就算是坐在家里,也不断的有军阀势力自己找上门来给陈丧良添麻烦,其中有的小股势力是主动奉表请降,请求得到陈丧良的官职册封,自愿接受陈丧良的号令指挥和上供赋税,但也有一些实力比较雄厚的军阀派人来试探陈丧良的态度,想要获得王爵,甚至想要与陈丧良裂土分疆,共称帝王。
已经自称为梁帝的萧铣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仗着自己有巴峡之险,又因为刘长恭和裴行方率领的南征大军忙于整合蜀中诸郡,还缺乏水军暂时无法西进,手握四十万乌合之众的萧铣就派了个使者来与陈丧良商谈疆土问题,要求以巴峡为界划分疆土,与陈丧良拥立的义宁帝并称二帝。可惜良心还没被狗吃光的陈丧良坚持中华必须大一统,连稍做敷衍都不去考虑,直接就把萧铣的使者驱逐出境,又命令刘长恭和裴行方在巴县(重庆)组建水军,准备发起东征,同时命令已经拿下南阳的柴绍适时出击,打击萧铣的扩张势头。
盘踞永安的大地主周法明和控制定襄的杨政道胃口比较小,都只是试探着想要一个王爵,使者在陈丧良的面前语气也十分恭卑,但他们的势力弱小地盘狭窄,给了他们王爵陈丧良就没办法再拿出更好诱饵去诓骗其他大军阀,所以陈丧良只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县公,接受他们的归附,本小利薄的周法明和杨政道也很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的接受了陈丧良的册封号令,改打义宁旗号,成了诸路归附小军阀的模范榜样。
让陈丧良颇意外的是,他的老对手杜伏威竟然也千里迢迢的派来使者,请求归附,但条件是要一个王爵,虽然陈丧良很清楚杜伏威现在是因为被李子通和林士弘等仇敌左右包夹,腹背受敌不想再和已经逐渐在丹阳崛起的裴弘策开战,有些被迫才选择如此,可是考虑到杜伏威在淮南一带杀贪官抚百姓名声很好,实力也足够,陈丧良还是很大方的给杜伏威封了一个楚王,也顺手给自己的远房叔父裴弘策封了一个东南道行军大总官的官职,让他们联手替自己收拾江南诸路军阀。
有主动来投的,也有给脸不要脸的,李轨和梁师都这两个与陈丧良接壤的小军阀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断然拒绝了陈丧良的好意招降,铁了心要等陈丧良上门打脸。还有已经雄霸诼郡的罗艺和称雄河北的窦建德,同样拒绝了陈丧良的官职册封和收买笼络,其中罗艺还好点,好歹还把陈丧良的使者礼送出境,窦建德却是不仅把陈丧良的使者乱棍打走,还写了一道书信大骂陈丧良的忘恩负义,背主忘恩,在国难之际不但没有精忠报国,还效仿王莽董卓行悖逆之事,赌咒发誓要剪除陈丧良这个窃国奸佞,还大隋朝廷一个公道。
“窃国奸贼?说话这么难听,难怪历史上你投降了老李家,照样被老李砍了脑袋。”这是陈丧良看完窦建德书信后的嘀咕,又暗中汲取教训道:“所以说啊,做人千万不能象窦建德那么正直老实,自古至今就好人老实人吃亏,就算想做好人也得象我这样,拿公款买手机也不脸红。”
转眼已是春暖花开,关中春耕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又一个让陈丧良颇为意外的使者来到了大兴——李建成竟然派遣曾经与陈丧良有过一面之缘的王珪为使,携带重礼前来恭贺陈丧良受封唐王!见面之后,王珪也不但没有一字半句提起陈丧良和李家兄弟的杀父之仇,以及陈丧良的爵号与老李家的爵号冲突问题,还主动向陈丧良呈交了一道李密写给李建成的亲笔书信。
李密写给李建成的书信当然是请求结盟对付,除了把李家兄弟的英勇无敌和军力强盛大大吹嘘一番外,还在书信上把陈丧良骂得狗血淋头猪狗不如,表示只要李建成同意结盟抗陈,李密还可以把王世充和窦建德等军阀势力也拉进战场,大家联起手来讨伐陈丧良这个当代董卓,再世王莽,让陈丧良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
偷看着陈丧良的脸色,见陈丧良似乎并没有被李密的书信激怒,王珪赶紧又说道:“唐王殿下,我家左都督派遣小使携带这道书信前来大兴拜见,缘由全是因为殿下你曾经与左都督建有深交,左都督他目前虽然被迫与你为敌,但内心深处却仍然还是把你殿下当做知交好友,这李密匹夫四处联络,上蹿下跳,小丑跳梁执意要殿下你为敌,左都督内心对他鄙夷万分,这才命令小使借恭祝殿下你受封王爵的机会,顺便将这道书信带来,让殿下你知道此事,也早做提防。”
陈丧良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了,片刻后,陈丧良还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跳梁小丑!孤迟早灭之!”
冷哼过后,陈丧良态度颇为傲慢的随口谢了王珪几句,又下令摆设酒席给王珪接风洗尘,而到了宴席之上,王珪除了不断夸赞陈丧良横扫**肃清八方的盖世功绩之外,言语中还流露出了想要替李建成请求归附的意思,陈丧良心领神会,表示只要李建成拿出诚意,自己绝对可以接受李建成的归附请降,王珪大喜,赶紧替李建成一再道谢,宴尽方散。
席间做陪的还有王珪的两个好友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携手把王珪送出了皇城让他到馆驿休息后,再回到了陈丧良的面前时,房玄龄开门见山就微笑问道:“殿下,看出来没有?李建成这次是想干什么?”
“祸水东引,外加缓兵之计。”陈丧良笑笑,随口说道:“薛举已灭,李轨和梁师都两只小蚂蚁牵制不了我们的主力,我们的主力腾出了手来,李建成当然害怕我们首先向他下手,借着李密向他求盟的机会,乘机挑起我对李密的恨意,又假意试探能否归附,让我觉得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威胁,诱使我们的主力首先出兵东都,然后他在太原不仅可以稳如泰山,运气再稍微好点,说不定就有机会再次南下,再占河东和入主关中了。”
“下官与克明也是这个怀疑。”房玄龄点头,又补充道:“下官还怀疑,李密请求与李建成结盟,其目的也是为了祸水北引,李建成孤悬在雀鼠谷以北,与我军共有雀鼠谷天险,不要说是南下困难,就是想和李密取得联络都难度不小。李密与之结盟毫无益助,相反倒是我军主力首先向太原进兵,才对他李密最为有利。”
“李密应该还有后招。”杜如晦也补充道:“李密若是想要引诱我军出兵太原,仅凭他与李建成缔结盟约还远远不够,这道求盟书信应该还只是一个铺垫,他其后肯定还有计划,此贼奸诈阴狠,殿下还请小心提防。”
陈丧良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些分析,那边房玄龄又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你刚才故意在王叔玠面前辱骂李密,莫非是想将计就计?还已经决定了首先出兵太原?”
“还是乔松兄知道我的心思啊。”陈丧良赞叹了一句,又点头微笑说道:“不错,我确实已经决定了首先出兵太原,先去铲除一直躲在太原韬光养晦的李家兄弟,然后再出兵关东,解决王世充和李密。”
与杜如晦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房玄龄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现在好象是我们首先出兵东都把握更大一些啊?王世充李密已经在与骁果军的决战中元气大伤,眼下正是虚弱之时,我们的主力兵出东都,灭掉他们应该比消灭李家兄弟更容易一些啊?”
“正是因为王世充和李密已经元气大伤,我们才应该首先出兵太原。”陈丧良答道:“他们现在元气大伤,灭之虽然相对比较容易,但他们同样也没有力量严重威胁我们的东线,我们出兵太原,可以确保后顾无忧。”
“而与之相反的是,我们如果首先出兵东都,不仅注定会逼着李密和王世充联手抗击我军,已经恢复了元气的李家兄弟也可以乘机觅得机会坐大,甚至围魏救赵乘机入侵我们的河东产粮区和产盐地。从北向南打远比从东向西打容易,这点主次关系我们如果不弄清楚,很可能会吃大亏。所以,我们的主力必须先灭掉对我们威胁更大的李家兄弟,然后再考虑出兵东进。”
听了陈丧良的分析,房玄龄和杜如晦一起点头,然后杜如晦又指出道:“殿下所言极是,我军主力应该首先出兵太原,我军若是东进洛阳,不仅注定会把李密和王世充逼得联手,与我军结仇的宇文化及,还有对我军敌意极深的窦建德,也很可能会选择与王李结盟抗衡我军,把我军主力拖入混战泥潭,既伤士气,更耗时间和兵力。出兵太原,东有太行山拦道,不必太过担心窦建德和罗艺大举增援李家兄弟,北面的刘武周也早已和李家兄弟结下深仇,与他们缔盟联手的可能很小不说,还有可能接受我们的招抚,与我们联手夹击李家兄弟。”
“就是这个道理。”陈丧良含笑点头,又微笑说道:“不过嘛,在出兵太原之前或者同时,我们还得先做到一件事,这样才可以彻底的高枕无忧——乔松兄,克明兄,你们说说,我们应该先做到那件事?”
“设计让王世充和李密反目成仇,挑起他们的战火!”杜如晦和房玄龄异口同声的答道。
“两位兄长真知我心也!”
陈丧良放声大笑,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李密派遣使者携书东进,请求拜见大隋唐王殿下。陈丧良和房玄龄杜如晦听了先是一楞,然后一起鼓掌笑道:“说曹操,曹操到!李密的后招果然来了,我们的机会也来了!”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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