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四年
来人,正是陈文。
陈文刚出山道的拐口,就远远的看见了一个骑着骡子的胖大汉子和他身后的一群提着竹棍的丐帮弟子。
只是待到近处,陈文才看清楚了那群乞丐的竹棍上大多有个锈迹斑斑的枪头。
卧槽,原来这就是竹枪啊,要演武状元苏乞儿了吗?
陈文心中暗笑,这一路行来,他也很是见过几次这个时代的军队,不过却没有一支能惨到这个份上。这是尼玛军队巡逻吗?分明就是丐帮游行嘛。
只不过,陈文很清楚,封建军队也是军队,乞丐兵也是兵,丘八这种生物,太平时节都不好招惹,更何况这还是乱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便一如先前一般,毫不犹豫的站到了路旁,任由这群乞丐兵先行通过。
乞丐兵一个又一个的从陈文身边经过,少有人说话,大多只是或艳羡、或敬畏的打量了下陈文,便走了过去。唯独让陈文觉得奇怪的是,那个满脸油光、膘肥体壮的长老却是从来到走始终在盯着他看,仿佛多看两眼就能再长二斤肥肉似的。
陈文毕竟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看人多少还是会点。那个长老的眼神让陈曦很不舒服,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于是乎,待最后一个丐帮弟子从自己身边过去了,他立刻向着自己要去的方向疾步前行。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的远处响起。
“兀那汉子,别走。”
听到这话,陈文的第一反应是跑。这等乱世,正规军军纪都不怎么样,更何况这帮杂兵,自己这等孤身上路的旅人自然是离他们越远越好。
但问题是他这两条腿的肯定是跑不过对面那个四条腿的,而且刚刚侧身而过,他分明看见那位长老的骡子上挂着满装的弓袋和箭壶,万一对方在那一刻飞将军灵魂附体……
得了吧,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陈文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换上了一副礼节性的笑容。“这位,嗯,将军,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个瘦弱少年,扛着竹枪一路小跑,气还没喘匀。本来已是戟指在手,结果一听陈文称他为将军,立刻把手摇的飞快,满脸的尴尬。“不敢这么称呼,不敢这么称呼,小人不是什么将军,那个,我家大帅请小哥过去一下。”
“有劳。”
很快,陈文就跟着那小兵走到了他口中的大帅跟前。侧目一看,周围那些兵丁或蹲、或坐、甚至还有躺在地上晒太阳的,而那长老身侧只有几个挎着腰刀的军官亲兵模样的家伙还在规规矩矩的侍立着。
不是说封建军队连拉屎放屁都管吗?怎么觉得还没有自己上学那会儿军训来得严厉呢。
这时,为首的那个挎着腰刀的军官上前一步,一手扶着刀把一手戟指向前,大声说道:“好叫你这厮知道,我家大帅便是大明兵部右侍郎冯老大人麾下心腹爱将,游击将军王升王大帅。”
那形象,像极了陈文看过的电视剧里的狗腿子。
原来这个骑骡子,不对,是骑马的长老还是个游击将军啊。陈文想了想,明末多称呼镇守总兵官为大帅,就算是谄称的话顶多也就这么叫副将啊。
一个游击将军,还大帅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至于那个什么冯老大人,鲁监国的兵部右侍郎,应该就是那个清军围剿四明山时被部将出卖殉国的冯京第吧。对了,出卖他的那个部将叫什么来着,这个得好好想想。
这时,那狗腿子似乎看出了陈文在神游天外,按住刀鞘,一把将腰刀抽出了大半。“你这厮,见了我家大帅还不下跪!”
一瞬间,周围还站着的几个亲兵也将腰刀拔了出来,就连那些蹲坐的兵士也大都站了起来。
雪亮的刀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眼见于此,陈文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真是疯了,这时候走神个什么劲儿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去大兰山,然后去福建。在这浪费什么时间啊,得尽快摆脱了这帮人。
算了,跪就跪吧,瞧瞧这厮的体重,估计也逃不过三个月后的那场浩劫,权当是提前拜烈士了。
“久闻王大帅威名,如雷贯耳,在下陈文,叩见王大帅。”陈文学足了电视剧里的姿势,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在下万万没想到能有幸得见王大帅尊颜,刚才实在是呆了,还望王大帅恕罪。”
王升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文,笑了笑。“起来吧。”
“谢王大帅。”陈文长身而起,低下头侧目而视,狗腿子已收刀入鞘,而其他人也恢复原状。
“真是壮士啊。”
“谢王大帅夸奖。”
壮士?
陈文心中冷笑。21世纪普通居民的营养标准在17世纪大概只有豪富之家才能达到,一个按照21世纪营养摄入标准下成长起来的现代人,自然要比在乱世中出生、长大,成长期普遍营养不良的古代人在体格上要有优势得多。
不过嘛,他最近倒很是过了段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估计气色上未必比得了眼前这位“大帅”
“壮士哪里人士?”
“回王大帅,在下南直隶人士。”
在路上陈文就想过,虽然已经打算好面见王翊和郑成功时都自称是天津卫人士,但是如果被不相关的人盘问的话这么说的话反而过于引人注目。
而南直隶就很好,尤其是南京,那里是清初明朝遗老最大的聚集地,南京来个人见王翊,并不奇怪。而且,明时的南直隶包括后世的安徽,而天津话本身源于宿州方言,口音这关也过得去。
南直隶?一个人千里迢迢的从南直隶来四明山,定然是有要事。
王升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壮士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啊?”
陈文想了想。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冯京第和王翊的关系似乎不错。冯京第湖州军破之后,便上四明山和王翊合军一处,后来虽然分守各处,但也是互为犄角。而且,他记得冯京第好像和王翊还是老乡,同乡外加有着共同的革命目标,这关系按说应该是很铁的。
嗯,还是说实话吧。
“在下此来,乃是受人所托,上大岚山求见王经略。”
古人不是都讲究什么忠孝仁义吗?受人所托远行千里,一个义士的印象分应该够这位将军放自己走了吧。
陈文暗忖道。“没准还能混点干粮,今天晚上就不用饿肚子了。”
南直隶!受人所托!求见王翊!还在这个节骨眼,会不会是军情?
王升感觉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随即厉声问道:“本帅奉王经略、冯侍郎军令,盘查进出四明山道路。你有什么事,须得与本帅说清楚,否则本帅断不能容你这等这来历不明之人上山。”
卧槽,这人也太不识相了吧,我去见你老大的铁瓷儿你都要管啊。
于是,陈文硬着头皮,一鞠到底,说道:“在下虽然粗鄙,也听过王大帅忠诚信义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之事本不该让大帅为难,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来之前曾答应过此事只可入王经略一人之耳,还望王大帅优容则个,日后定有回报。”
看来真的是大事,如果是军情的话,那么送到大清那边,便是大功一件。不过先要把这厮抓起来,拷问一番。
既然如此,只见王升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然后冷笑道:“我看你这厮分明就是细作,左右,将这厮给本帅拿下!”
话音方落,那狗腿子军官立刻抽刀在手,而他身边的几个亲兵也将腰刀拔了出来,就连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兵士们也都持着竹枪围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群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甚至不到一米六的瘦小枯干的明朝人,陈文突然他想起了那个曾经在网上很出名的关羽和武田信玄约架的笑话。
可惜的是,这个笑话发展到了今天,已经变了味道——武田山猴子攒的人个个穿着内增高,不仅如约而至,还都带着兵刃,而自己不仅武力值远低于关圣帝君的零头,还赤手空拳的一个人。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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