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章根硕书友的打赏,您的名字让我想起了王蒙里的杨巨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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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舒翰送来礼物时,我们破黑衣贼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到陇右,又经过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消息定然早已传到了长安。W●⌒頂點說,..这样的大事,根本没人可以遮掩。”
“朝中诸公最后采用密旨这一方式,而非是昭告天下,定然也是经过一番争论。不管如何,仁杰,你今后还是要心一些,不要让人抓到把柄。老夫看着你在安西搞得红红火火,也不希望你的宏愿最后成一场空。”
已经又是十月了,距离怛罗斯之战已经过了一年多了。距离在飒秣建城中发动,竟然也是过了一年时间。不知不觉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
马璘独自站在思浑河畔,看着面前奔腾咆哮的湍急流水,想着封常清最后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把柄?自己有什么把柄?这一年多以来自己做这么多事情,有哪件是出于私心?
一个中官随便的几句话,便能黑白颠倒,杀死两万侵入安西之敌的大功,居然就这么成了大过!
杀良冒功,开玩笑,黑衣贼两万人夜里来劫寨,难道要大开寨门迎接他们不成?
这个时候马璘自然也是明白,他并没有真的骗过边令诚。这个中官当时虽然被骗了,事后还是想明白了为何哥舒部落会突然出现。
然而即便如此,疏勒城北的战斗依然是大功一件。最后接到的是这样一道旨意,马璘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制书里“刻毒狠辣”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朝堂诸公对于自己的评价!
关中汉子马璘已经快三十岁了,而前世的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还不习惯承受这样的委屈。明明一心为了大唐,没有半儿私心,凭什么要被这般对待!
“仁杰,别想那么多了。这在安西是常事,习惯了也就好了。”
马璘回头一看,来的是老将李嗣业。他的田庄在马家新老两座田庄之间,刚好就在左近。李嗣业的次子是跟着马璘从河中闯回来的,如今在安西新军中也是一名校尉。因为这个儿子,李嗣业和马璘走得很近。李嗣业一向受封常清的器重,所以封常清才会告诉他这件事情。
李嗣业扔过一壶葡萄酿,马璘接了过来,闷闷地喝了一口。
李嗣业和段秀实在怛罗斯兵败后保全了数千残军退回安西,如此大功却无人提及,更不用封爵了,李嗣业却从来没过什么。光是这一儿度量,马璘便是自愧不如。
李嗣业催动战马走了过来,也喝了一口冰凉的葡萄酿,笑道:“安西这个地方,距离长安太远,什么是功什么是过,都是那些大人们了算。这次密旨定性为杀良邀功,却只是申斥了你一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依我看边令诚虽然得天子宠信,却也不能欺瞒所有人。所以会有这个密旨,定然是李相和杨国忠斗法的结果。”
马璘意外的看了李嗣业一眼,没想到他还有这般见识。
“李杨斗法……嗣业兄的意思,是李相故意压制我的功劳,杨国忠帮我不成?”
李嗣业摇了摇头,笑道:“仁杰,你虽然算是那杨国忠的东床快婿,可帮你的未必就是杨国忠。朝中李杨斗法,就这次的密旨来,更可能是杨国忠压制你的军功,李相帮你。”
马璘皱了皱眉头道:“嗣业兄何出此言?现在在外人看来,我和杨氏可是在一条船上。”
李嗣业笑道:“很简单,因为这次边令诚升官了。边令诚升为监门将军,肯定是站在了这次斗法胜利一方那边的结果。”
“李相外表和善内里严峻,一向自视极高,是绝对看不起边令诚这等中官的。这次边令诚因此事得势,必然是党附李杨其中一人。李相看不上他,肯被边令诚党附的只可能是杨国忠。边令诚升官,也就是这次斗法是杨国忠占了上风。既是如此,谁捧你谁压你岂不是清清楚楚?”
马璘了头,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在长安之时,何曾听过杨国忠这等人物!如今来安西十有一年,杨国忠竟然能和李相分庭抗礼了。我等沙场血战之功,竟是不如杨国忠一个溜须拍马之辈!”
“世事本是如此,有什么办法?”李嗣业笑道,“除非天下大乱,你我武人才有用武之地。如今天下承平,四夷皆不足为患,朝堂上诸公唯恐我们坐大,自然是吝惜爵位功劳。赏功难以得到赞同,罚过却更容易得到支持。能够得到个无功无过的结果,李相已经是对得住咱们了。”
再次喝了一口葡萄酿,李嗣业惬意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十年之前,杨国忠还是一个无名之辈。十年之后,竟然是借势飞腾到如此地步!我听大夫,据长安城传来的消息,这一年内李杨斗法,杨氏竟然是胜多负少!李相的身体又每况愈下,眼看着便无法和杨国忠抗衡了。看这个样子,一年之内朝堂之上将有大变,杨国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李相。此人上位,也不知道对我安西来,是福是祸。”
“嗣业兄是如何想的?”马璘问道。
李嗣业笑道:“我来安西久矣,未曾见过此人。听大夫此人有儿聪明,却不是宰相之才。李相执掌朝堂数十年,手腕严厉之极,朝中诸公虽不全是尸位素餐之辈,却都无甚担当,无人可和杨国忠抗衡。若是此人为相,只怕为祸不。”
马璘想了一下原本的历史,对于李嗣业不由得多了一分佩服。这位鼎鼎大名的陌刀将军,能出这番话来,就表明他以前一直都是在藏拙。
“仁杰,这些话我也只敢在安西。要是在长安见到了杨国忠,我肯定是笑脸相迎。我这般诋毁你的老丈人,你没不高兴吧!”
“嗣业兄肯这般推心置腹,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能不高兴。你也知道我只会娶高芊芊,杨国忠算我哪门子的丈人!嗣业兄,若是杨国忠果真上位,如何能避免他为祸大唐?”
“没有法子,除非他死了。”李嗣业笑笑道,“杨国忠没有才能,却自以为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人一旦上位,后果怕是很严重。死了的人才能不为祸,不过如今杨国忠正值壮年,看来我大唐的祸事这才刚刚来临啊。”
“若杨国忠上位,我安西军当如何自处?”马璘又问道。
“无他,观时待变而已。”李嗣业笑道,“不管如何,我辈总不能看着安西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不管长安如何,中原如何,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守这安西万里疆域不能靠长安那些人,只能是靠我们自己。”
完李嗣业把壶里剩余葡萄酿一饮而尽,大笑道:“仁杰不用想那么多,老哥我早就过,你救了我的孩儿,我这一腔子热血就卖给你了。不管你将来做什么,记得叫老哥我打头阵便是。”
完李嗣业扔了酒壶,大笑着打马而去。
马璘心中微暖,知道这位老将的乃是真心话。
如今王正见已经病逝,马璘眼看着就要成新的安西都护,李嗣业这时显露自己的城府,自然也有向自己这个新任都护提前示好的意思。不过这并不重要,名利场上人谁不是如此,这并不影响到了战场之上,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位老将。
现在已经是天宝十一年的十月了,算一下时间,再过一个多月,权相李林甫就要死了,杨国忠将正式上位。因此人的上位,盛世大唐的前途将会蒙上一层深重的阴影。
天子曾经圣明,毕竟已经老了。人一老便容易糊涂,再伟大的人物也不例外。
这里是安西,不是长安。长安城内发生什么,他无法改变。长安城内那个烂泥塘,他也不想去触碰。
不过不管如何,中原绝不能乱,万一乱了,必须马上平定。不然安西军就成了孤军,成了无源之水,深陷胡地之中,纵然战力再强也无法持久。原本历史上安西军的命运,已经清楚的证明了这一。
所以万一中原有事,李嗣业的观时待变绝不可取。若安禄山真的反了,能够依靠的唯有手里的安西汉军精锐。
“只可惜李林甫死得太早了。”马璘心中叹息。
不管李林甫为人如何,至少他能够镇得住场面,有他活着,安禄山绝对没有造反的胆量。
李林甫若能多活几年,他便可以在安西从容准备。一支真正职业化的安西新军建立起来,足以震慑任何有着野心之辈。
然而他的穿越似乎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有限,仅限于他能影响到的地方。王正见的死他影响不了,在更加遥远的长安,李林甫的故去很快就要到来,怕是也无法改变。
相比这些大事,相比这些影响到大唐国运的事情,自己这儿怨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纵然是给自己再大的功劳又如何,若是中原陷入转乱,一切不都是要化作泡影。
想到这里,马璘便释然了。既然李林甫的命运已经注定,那么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是那么多。在中原变乱之前,一定要让安西军足够的强大。
同样是把壶里的葡萄酿一饮而尽,马璘学着李嗣业一把把酒壶抛入思浑河,便策马快速的回了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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