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君子可是被写进《正气歌》的人杰,又是多年至交,是他的左膀右臂,马璘自然不能看着他出事不管。
眼见再不救就来不及了,马璘一声令下,亲自带着五千安西新军驰下高坡,向着双方厮杀的地方逼了过去。
见到天可汗的大军终于过来了,黠戛斯人的老弱妇孺们大声欢呼,士气更加高昂,被围在中间的沙陀人压力大增,更多的战士被黠戛斯人砍翻马下。
马璘绷着脸,在冲锋的同时重重的挥了挥手,高坡之上中军处,二百多架新式八牛弩同时,二百多根天雷箭从马璘头顶呼啸而过,带着丝丝青烟轰入兴奋的黠戛斯人之中。
原本安西新军设定的对手是黠戛斯人的主力,这些东西都是给黠戛斯人的主力骑兵的,现在却不得不提前用上了。
“轰轰轰!!!”
天雷箭落下的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接连响了起来,恐怖的力量在人群之中肆虐开来,只穿着兽皮没有盔甲的黠戛斯人一堆堆的倒了下去,密集的人群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空地,断肢残躯到处乱飞。
二斤多重颗粒化的黑火药产生的气浪,震得周围不少人口鼻出血,距离爆炸点稍远的地方许多黠戛斯人虽然还是身体完整,却被直接震死倒了一大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河畔的黠戛斯人们顿时愣在了那里。那巨大的声响,让每个人都心惊肉跳。
未知的事物是最容易引起恐惧的,那雷鸣般的声音让每一个黠戛斯人都极为震惊,因为大相命令而鼓舞起来的勇气,在这一瞬间便近乎消耗殆尽了。
黠戛斯人没有任何战甲的保护,连最简单的皮甲也没有,仅有一层兽皮裹身,加上都是步战,彼此之间的距离极小,这便最大程度上放大了天雷箭的杀伤效果。
二百多根天雷箭。足足轰杀了四五千黠戛斯人,伤者的数量更多。
受伤的人们捂着耳朵大声的痛苦叫喊,其他的人都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马璘带着五千健儿直冲而下,进入弩的射程之后。便是一波箭雨倾泻了出去。
没有使用最夸张的齐射,而是用的单发射击模式。五千根钢箭掠过晴空,呼啸着自天上坠下,的穿过黠戛斯人的皮袍,撕裂黠戛斯人的血肉。
箭雨落下瞬间。黠戛斯人便又空了一大片。这突兀的打击,让黠戛斯人们醒悟了过来。
天可汗的大军来了!
然而目标不是那些卑鄙的袭击者,而竟然是他们!
明白了这一点,人们变得更加的恐慌,不少人变得异常愤怒。这次他们越过贪漫山南下,是奉了天可汗的旨意来征讨人的,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天可汗的军队为什么要对付他们?
然而天可汗的大军显然不准备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黑压压的铁甲骑兵冲过来的同时,恐怖的钢铁暴雨一波波的落下。很快河畔的黠戛斯人就变得稀稀落落的了,只有围着剩余沙陀人的那一小块区域,还没有受到箭雨的攻击。
每一波箭雨落下,便有一两千人倒下去。再彪悍的军队,也无法承受这样的伤亡,遇到这样的军队,没有人不会感到恐惧。
即便是最愤怒的黠戛斯人,见到身边族人一波波的倒下去之后,愤怒也都化作了深深的畏惧。
人类或许能做到不畏惧死亡,却没法做到不畏惧未知。那种惊天动地的巨响。还有这恐怖的箭雨,都是他们未曾经受过的,面对这样的一支军队,逃走便是唯一的本能。
待到马璘带着健儿们射出了十箭之后。河边已经没有了敢于反抗的黠戛斯人了。
原本没能逃过河的黠戛斯人在和沙陀人血战占据优势后还有五六万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人数倒还是不少,却已经是彻底的崩溃了。见到铁甲骑兵排着整齐的阵型压了过来,剩余的黠戛斯人乱纷纷的跑了起来,也没有人再攻击被围在的沙陀人了。
而等到安西新军真正冲到跟前。最前方的健儿们齐刷刷的扔出去了上千颗火雷之后,黠戛斯人顿时变得更加。
上千颗火雷造成的杀伤效果不算什么,然而却让这些家伙感到绝望。震耳欲聋的巨响之中,一片片族人浑身是血倒下去,对于这些苦寒之地的人们来说,这便是天神般的手段,岂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五千人保持着密集的阵型,冲到了残余的沙陀人跟前,把周围的黠戛斯人悉数杀死。剩余的黠戛斯人还有两万多,哭喊着狼狈的向着仙娥河的方向跑去,想要过河逃跑。
而这个时候,河对岸的黠戛斯人原本在鼓劲,现在却都乱纷纷的向前跑去。他们都目睹了天雷箭的厉害,哪敢还在这里停留。
这个时候,安西新军军营所在的位置,又是一阵呼啸声响起,又一波天雷箭射了出来,落在靠近马璘大军的黠戛斯人人群之中。又是一阵震耳的爆炸之声,不知多少人被天雷箭直接炸死。
用这种手段对付黠戛斯人的老弱,本就是。马璘带着健儿们清除了靠近沙陀人的黠戛斯人之后,也就不再追赶,任由他们跑过河去,把这个消息带给那位坚昆大相。
“成公,要不要紧?”马璘策马到了沙陀人跟前,见一条手臂鲜血淋漓,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段秀实虚挥了一下手上的横刀,苦笑道:“被一个小崽子扎了一刀,没事,只是皮肉伤。”
“那个小崽子呢?”
“被我砍了。最多十二岁,想不到我段秀实也会做这种事。”
马璘哈哈一笑道:“你没事就好。蛮人的小崽子那就是狼崽子,对他们可不能心慈手软。”
段秀实苦笑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将军,属下无能,坏了将军计谋,愿受责罚。”
马璘笑道:“你是都虞候,掌管军法,我可不敢责罚你。若是事事按照军法,我这颗脑袋不得被你砍几百遍?再说是沙陀人无能,关你什么事。”
沙陀酋长骨咄支看了看周围,几千人马只剩下来二百多,想到族人今后的命运,忽然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马璘板起了脸,用突厥语说道。
骨咄支痛哭道:“马相,我们部落人丁不旺,这次跟随大军北征,出动的是族中所有的青壮,如今却只剩下这么点儿人,等到回去之后,只怕不久之后部落就要被别人吞并,沙陀部族也就不存在了。我自己作战不利,不敢责怪别人,只是想到族人,这才痛哭。”
段秀实心中不忍,轻声道:“将军,他们虽然战力弱了点儿,毕竟是为我大唐而战,我等还应保全沙陀一族才是,以免让归附各族寒心。”
马璘心道段君子迂腐,不过这事也算不得什么,沙陀一族即便是保全下来,没有上百年也难成气候,点了点头道:“骨咄支,你也不必忧虑。沙陀一族世代居于北庭,归顺我大唐多年,如今虽然是误了军机,可看在多年来忠心的份上,我自当保全沙陀一族。”
“自海直至金山乃是你族之牧地,此次回军之后我会知会各部,不可侵入你族牧地,不可掠夺你族百姓,违令者论处!你可以放心,以你族这次所得财富,慢慢休养生息,只要依旧对我大唐忠心不二,有大唐在便有沙陀在。”
骨咄支心中大喜,喝令剩余士卒们下马,带着他们向马璘叩拜,流着泪发誓道:“多谢马相大恩,我沙陀一族永远对大唐忠诚,永不相负!”
马璘点了点头:“把你族战死者收敛一下吧,此战尚未结束,我等还须去杀敌,你自去吧!”
骨咄支流着泪点头,带着残余沙陀人去收敛尸体,马璘让健儿们把射出去的元戎弩箭尽量回收起来,然后带着五千健儿从容离开,回到了高坡之下。
这个时候,仙娥河北边已经看不到黠戛斯人了,密密麻麻的满地都是尸体,跑散的牲畜到处都是。仙娥河南边,黠戛斯人正在乱纷纷的向着远处乱窜,嘴里发出惊恐的喊叫。
作为包围圈一面的沙陀人已经快死光了,包围圈便少了一侧,不过黠戛斯人并没有逃离燕然山的意思,只是乱纷纷的跟着前边的人前行。
前方是黠戛斯人的大相,也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已经习惯于听从他的命令,这个时候找到大相已经是他们本能的选择。
马璘见此状况,也就带着一万安西新军缓缓渡过河去,不紧不慢的尾随着黠戛斯人向前。
如今包围圈已经少了一面,黠戛斯人的前面有北庭军挡路,后面是这一万安西新军,右边是茫茫燕然山,左边却是无人阻挡。若是此刻选择向左边分散逃走,马璘也没法分兵追赶,这是唯一的生路。
不过黠戛斯人没有选择分散逃走,而是全部都跟着人流向前,想要找到他们的大相,让大相给他们做决定。这样一来,漏洞便不再是漏洞了。
一万铁骑缓缓地跟着黠戛斯人,看着黠戛斯人人流变得越来越宽,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之中,马璘终于是放下心来。
回纥牙帐在燕然山中,这个谷地便是通向回纥牙帐的一处隘口,北庭军和西突厥杂鱼兵正等在山谷另一端,只要黠戛斯人进入这里面,那么包围圈的破绽也就不复存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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