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琛回到景园时，张妈便如临大赦一般跑上前，“大少，你终于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家里可就翻天了。
刚一大早，张妈就收到齐景琛的短信，让她看着小少爷，不要让他出门，等他回来后再说。
这不，原本吃完早饭，开开心心背着大书包，捧着装好的小蛋糕要出去的齐皓轩，在听到张妈传达的消息后，就将客厅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齐景琛扫了眼地毯，上等的丝织绒毛毯，被剪得到处都是洞，跟狗啃了似的。
“他现在在哪儿？”客厅里没人，要在卧室的话，听到车响，估计已经蹦出来了。
张妈缩了缩脖子，“在……在大少的卧室。”
“嗯”了一声，齐景琛将车钥匙仍在桌上，径直上楼。
房子的隔音好，在下面还没听见响声，可一站门口，就有“咣咣咣”地声音传出来。
齐景琛拧开门把，刚开了个门缝，一阵激烈的枪击声传来。
砰！
一把将门推开。
偌大的卧室里，被子被揉成一团，可怜的躺在地上，而齐皓轩手里正拿着仿真机关枪，赤着脚，在床上边蹦着，边“嘚嘚嘚”地学着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齐景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
得亏是没有高血压，要有高血压，那不得气死啊！
“齐皓轩！”压着怒气，气势十足的喊了一声。
始作俑者立刻怂了，机关枪一丢，刷地，呈大字形倒在了床上，装死！
齐景琛：“……”
绕过地上的东西，齐景琛走过去，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他拎了起来，“还装？齐皓轩，你的皮是不是太紧了，要我给你松一松？”
装不下去了，齐皓轩蹬着小肉腿儿，咧嘴笑，然后无辜的眨了眨眼，“爸爸，这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弄得？”扫着地毯上散落的子弹，鼻子哼气，“难道是机关枪弄的？”
齐皓轩忙点头，“是啊，是啊，机关枪坏了，一直扫射个不停，我想阻止都阻止不……”
话没说完，蘑菇头就挨了一记爆栗，齐景琛在他屁股上狠狠抽了两下，才把他放地上。
本就一夜没睡，这会儿还折腾，更累了。
坐床沿，拧了拧眉心，抬腿踢了踢还耍小动作的齐皓轩，“立正，站好！”
还别说，齐皓轩站得还挺标准的，双臂紧贴，双脚外八字，双腿之间没缝隙，只那双滴溜的大眼透露着不安份。
“还动？再动一下试试？明儿就把你扔爷爷那儿去。”齐逸明现在在军队排练演戏，什么玩儿的都没有，齐皓轩一点儿不想去，所以立刻就不动了。
见小家伙安分了，齐景琛才说：“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出去吗？”
“知道，爸爸你泡妞儿去了。”齐皓轩目不斜视的回答。
齐景琛强忍踹他一脚的冲动，继续说：“昨晚你小暖的妈妈出事了，你小暖打电话来求救。”见小家伙要动，齐景琛瞪了他一眼，“急什么？现在已经没事了。等会儿你去医院的时候，要多陪陪小暖的妈妈，知不知道？”
“爸爸，小暖怎么打你电话？”齐皓轩心里有些不舒服，按理说小暖跟他更亲，也更喜欢他，首先想到求救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打你电话？”齐景琛嗤了一声，“你能做什么？”
“爸爸，你别这样看不起人。”齐皓轩感受到了深深的鄙视意味，抿着小嘴说：“宋叔叔那么喜欢我，我找他，他肯定帮忙。”
齐景琛哼哼了两声，起身，打算去洗澡，“现在收拾东西，我让张叔载你去医院。”
齐皓轩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的，可是他怕一问，惹得爸爸生气了，就不能去医院了，只好先憋着，想着到了医院问小暖。
捡起地上的机关枪，齐皓轩快速的奔了出去。
一分钟后，浴室门被敲响。
齐景琛已经脱了衣服，虽然有点儿烦，可还是拿了浴巾裹腰间，拉开门问：“又有什么事？”
齐皓轩想着电视里看到的，小肉手指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爸爸！”
“手有毛病？”动作笨拙，齐景琛还真没看懂。
“爸爸，我想给小暖和小暖的妈妈买束花，你能不能给我一百块？”胖手指搅在一起，笑得有些羞赧。
齐景琛蹙眉，“你不是有钱吗？”
小家伙有个很大的存钱罐，里面除了硬币外，还有很多红票票，都是他平时囊下来的。
“爸爸，那是我的老婆本。”齐皓轩笑着解释，退而求其次的说：“爸爸，要是没一百的，五十也行，二十也可以。”
齐景琛“呵呵”两声，回浴室，从皮夹里抽了一张二十的给他，“你说二十可以的。”
齐皓轩：“……”
踮脚，看着齐景琛手里打开的皮甲，一色儿毛爷爷。
“爸爸，医院门口的花贵，二十块钱只能买两枝玫瑰花。”
“不要？”齐景琛伸手，想将那二十块收回，齐皓轩立刻握紧，藏到身后，“我要，我要！”
撇撇嘴，垂着脑袋，准备出去，突地，头顶飘下一张红色毛爷爷。
伸手接住，喜滋滋，扭头，刚准备说“谢谢爸爸”，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
*****
初暖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醒了的初碧蓉抖着手，想去拔掉手背上的针。
“妈，你干什么？”哪里还顾得脚背疼，快步扑了过去，拦住了初碧蓉的动作。
可手还是碰到了，针移位了，立刻，就有鲜红的血液倒流回输液管。
“妈！”初暖急忙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
“还救什么？死了好，死了好，也省得拖累你。”初碧蓉脸色灰白，神情异常激动，“我糊涂啊，糊涂啊！连女儿为了我去卖身都不知道，手术那么多钱，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怀疑，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瘦削的皮包骨的手腕无力的挣扎。初暖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妈，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初暖啪地一下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死死的压着不断动弹的初碧蓉，看着心电监护仪上不断跳动的波形，眼泪飞速流出，嘶喊出声：“妈，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做，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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