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原以为欧阳明听了这些话会大怒，谁知，欧阳明笑了，让护士去拿一双筷子来。
“食堂给了勺子。”初暖从袋子里拿出一次性勺子。
欧阳明吃得很慢，初暖也不催，尽管他神色如常，但她知道，胃癌晚期不好受，吃东西时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反胃症状，他吃了大半放下勺子，初暖没再让他吃，这大概已经是他的极限了，随后她又把水杯端给他。
“这是老爷子住进医院后吃的最多的一次。”初暖去扔垃圾，护士跟她一起出去。
关于欧阳明的具体病情，初暖还不知道，趁这会儿问了护士几句，护士也没隐瞒：“医院这边打算安排老爷子做化疗，但老爷子可能不愿意，昨天一住进来就嚷着要回家。不接受治疗的话，这个病拖不久的。”
初暖点头，跟护士说了谢谢，丢了垃圾转身，瞧见了从电梯出来的欧阳烨熠。
*****
欧阳宪华在去上班的路上，终究是没忍住，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初暖在医院照顾爷爷。
欧阳烨熠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真在走廊上看到了初暖。
欧阳宪华没有骗他，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孩子，原本想好要说的话却因为激动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倒是初暖先打破了沉默，推开病房的门：“先进去吧。”
傍晚时分，初暖起身准备离开，欧阳明突然道：“烨熠，你跟你女儿一起回去，这边，小霞过会儿就来了。”
刚走出医院，初暖接到齐逸明的电话，参谋长告诉她，晚上不要回家了。
“我等会儿要下部队，保姆家里有事情请假，勤务兵也跟我走了，没钥匙你怎么进去？”
初暖出来时没带自己的包，身上只有几十块钱：“爸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齐逸明在那头，中气十足地道：“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就这样，我要走了。”
说完，啪嗒一下挂了电话。
“小暖。”在她身边的欧阳烨熠忽然开口：“要不，今晚上到家里去住。”
初暖转过头看他。
欧阳烨熠以为她不愿意跟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我去老宅睡，家里只有一位保姆，没有其他闲杂人。”
欧阳烨熠久久没等到她的答复，失落是一定的，刚想说，我给你去酒店开个房间……
初暖却‘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停车位上，像是不经意地说：“你是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
欧阳烨熠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一路上，还闯了好几个红绿灯。
初暖跟他回了别墅，家里的保姆是新请的，外省人，看到初暖，热情地拿了拖鞋给她：“小姐好。”
欧阳烨熠让保姆准备一个房间。
至于他自己，拎了一个袋子说要去倒垃圾，便出去了。
初暖坐在客厅里，保姆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就上楼去收拾房间。初暖抬头，环顾了一圈别墅，很多家具都是新的，她以前没有来过，但也看出，换掉了不少旧物。
初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齐景琛的名字，她接了，听到那头传来轻浅的呼吸声，彼此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有时候，觉得这样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都异常的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缓的嗓音才从听筒里传出来：“吃晚饭了没有？”
“还没。”初暖看了眼挂钟，“才五点，早了些。”语速顿了顿，问他在干什么。
齐景琛说：“刚从公司出来，去景园接了皓轩，准备去大院吃饭。”
初暖把自己在欧阳烨熠家里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他，即便不是有意为之，但也算变相在他面前告了齐逸明一状。
那头，低低的笑声随之响起：“等会儿，我把这事告诉妈，让妈替你出气。”
*****
初暖刚跟齐景琛结束通话，别墅的门开了，欧阳烨熠进来，外面下了小雨，他的头发跟衣服都有点湿。
他的手里，拎了两大袋的东西，有蔬菜从袋口露出来。
说是去倒垃圾，却跑到小区旁边的超市，采购了不少生活用品跟做晚饭要用的食材。
初暖觉得他应该快把超市里的食材都买了一遍。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觉得这些不错，就全买了。”欧阳烨熠说这话时，带了些讨好的意思。
初暖翻看另一个袋子，看到牙刷牙膏，都是进口的牌子，还有洗发水沐浴露这类的，新买的毛巾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其实这些洗漱用品家里都有，但他还是想亲手为她准备这些，带着为人父的欢喜心情。
他还特意为她买了一套少女系列的睡衣，看着衣服上图案，初暖有种回到少女时代的错觉。
晚饭，初暖吃了一碗饭，不多不少，欧阳烨熠问她，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就连保姆都有点担心，她绝对相信，只要初暖一点头，自己就会因为厨艺不合格被主人家辞退。
但初暖摇头，不是饭菜问题，她怀孕后，有时候胃口不好，吃不多。
她只是随口说说，欧阳烨熠却放在了心头上，在她上楼洗澡的时候，他又拿了车钥匙，出去买了一大袋话梅回来。
“我问过宪华媳妇儿，她说，怀孩子反胃，吃这些会好点。”
他站在客房门口，把东西递给她，又担心她睡不习惯：“要是有事就叫我，我就在旁边。”
初暖看他殷切的样子，觉得他都有把床垫搬到她房间门口来睡的可能。
……
夜晚，初暖躺在床上辗转，久久没有入睡，她起来，去厨房倒水喝，不小心绊到门边的垃圾桶。
主卧的门很快开了，欧阳烨熠匆匆地从二楼下来。
看到她呆呆地站在厨房里，脚边是一个倒翻的垃圾桶，大半夜的，他把别墅里所有的灯都开了，护着她上楼，生怕她碰到磕到，初暖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不用这么小题大做，我可以自己走。”
但是，回头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所有的话都噎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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