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暖睡觉时，想着齐逸明说过的话，想着齐景琛那晚搂着她说的，还有妈妈，他们都在直接或是间接地告诉她，如果她愿意给机会，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当年的事，他所遭遇的苦痛不比她来的少，而这其中，还夹杂着初碧蓉的愧疚，所以在她跟齐景琛在一起后，尽管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但却希望她能承认欧阳烨熠这个爸爸……
他已经五十多了，不年轻了，而且现在只有一个人。
这些天，她也想了很多。
初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着一晚上欧阳烨熠的表现，心头泛酸。
小的时候，她总是希望能像别的小孩一样有爸爸疼爱，她也一直好奇，有爸爸是种什么感受……而现在，她似乎是体会到了。
眼眶泛红，她转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
第二天早上，初暖下楼，保姆说，先生出去了，她等了会儿，欧阳烨熠回来了。
他怕她吃不惯北方的餐点，特地开车穿越大半个首都城，去一家出名的南方餐馆排队买早餐。
初暖望着那些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即便昨晚还有一点心结，在这一刻，也彻底解开了。
欧阳烨熠从厨房拿了筷子出来，初暖突然抬头，问他：“爸，家里有醋吗？”
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上，欧阳烨熠以为自己幻觉，眼圈却不由一红，他又听到初暖说话：“我想沾着醋吃，要是家里没醋的话算了，还有一件事，我可能要在首都多待几天，所以，这些日子，都会住在家里。”
直到欧阳烨熠坐在餐桌边时，依旧怀疑这是不是一场美梦，他抬头看着初暖，自私地不想有梦醒时分。
初暖看他这样，把手中的锅贴放下，用纸巾擦了擦几根手指。
“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如果我住在这里会打扰到你，等会儿，我就回四合院去。”
“不……没有打扰！”
欧阳烨熠连忙开口，生怕她真的起身离开，又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有些激动，你想住多久都好，昨晚上的床睡的还舒服吧？要是不习惯，我再让家具店送一张新的过来，还有床单，不喜欢跟阿良说。”
阿良就是家里的保姆。
初暖望着他因为急着说话有些红的耳根，自己好像就是遗传了他这点，动不动就红脸红耳多红脖子。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到他的碟子里：“不用换了，爸，你先吃早餐吧。”有些字眼，一旦吐露出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初暖见他一直不动筷子，抬起头，欧阳烨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热泪盈眶，那瞬间她想到了一个词——喜极而泣。
……
上午，欧阳明让付霞打电话过来，不用初暖跟欧阳烨熠去医院探望自己。
欧阳烨熠的大学校友，首都某大学的校长，想邀请欧阳烨熠晚上去他们学校做一个演讲，电话是初暖接的，她看了眼洗手间，想着欧阳烨熠最近精神低靡的样子，替他答应了下来。
欧阳烨熠从洗手间出来，想回电话过去推掉，初暖在旁边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最近过的太邋遢了。”
“现在你跟我一起出去，别人一定不会相信你是我的爸爸。”
欧阳烨熠悻悻然地搁下电话，摸了下自己的脸，对着旁边的玻璃照了下：“有那么糟糕吗？”
“反正不是很好。”
欧阳烨熠现在，最看重的，或者说，唯一在意的只有这个女儿，她说的每句话，他都会放在心里头。
初暖从沙发站起来，对欧阳烨熠道：“爸爸，我陪你去把头发剪一剪。”
对欧阳烨熠而言，‘爸爸’两字，比任何劝说都来得有效。
……
欧阳烨熠上次摔伤，额头的伤口还没完全康复，所以，初暖只是让理发师给他剪一个精神点的发型。
初暖坐在沙发上等待，拿了一本杂志随手翻看。
坐在欧阳烨熠旁边焗油的男人，歆羡地对欧阳烨熠道：“这是你女儿吧？真孝顺，还陪你来剪头发。”
欧阳烨熠扭头，看着安静坐在那看书的初暖，人生未曾像现在这么容易满足过。
半个小时以后。
初暖抬起头看着理完发的欧阳烨熠，比之最近的模样，干净气爽很多，唯一不足，有不少白发。
她又陪欧阳烨熠去趟商场，为他挑选了一套今晚演讲要穿的衣服。
当他穿着新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试衣镜前，初暖觉得，自己又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画家偶像，温和儒雅。
*****
晚上，灯光明亮的会议厅，欧阳烨熠在主席台上演讲时，初暖则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那样的欧阳烨熠，风采奕奕，温雅又风趣，初暖觉得，当年的初碧蓉，应该是真的喜欢过这个优秀的男子。
只是，最作弄人的，莫过于命运。
初暖坐在那些大学生中间，用手机给齐景琛发了条短信——“我今天，叫他爸爸了。”
回答她的是齐景琛的一通电话……
会议厅旁边，建造了一个人工湖，初暖靠在围栏上，接了齐景琛的电话。
原以为喊出那一声‘爸爸’会很艰难，但当她真的下定决心去喊，才发现其实很容易，没有任何别扭。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齐景琛在那边问她。
初暖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落寞，她知道，是他故意透露给她的。
“再等两天。”夜风习习，初暖望着不远处林荫道下路过的大学生，“过两天，我就回西城去。”
她还有一件事想要做。
至于是什么事，初暖暂时没告诉齐景琛，但他都猜得到，无外乎跟欧阳家有关。
挂电话前，齐景琛又叮嘱了一遍，让她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有事给他打电话。
“嗯。”初暖心中甜蜜，按了挂断键。
*****
演讲结束后，欧阳烨熠没接受朋友的邀请，而是带着初暖去学校旁边的小吃街吃宵夜。
考虑到她是孕妇的情况，厨师烧菜时欧阳烨熠一直在旁边监视着，生怕放不卫生的东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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