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胸口。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身上全是汽油，火一点就着，如果不想变成一具焦尸，把衣服脱了。”
乔晚忙不迭脱下衣服，甩得老远。
索性，为了防止太透，还穿着裹胸，不至于十分的暴露。
姬卓瞅着那件衣服，又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长臂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乔晚因为身体失重，双手忙攀住姬卓的肩膀，牢牢地攥紧，生怕摔下去。
“姬少爷，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她说。
姬卓因为她的手劲，眉头微微一蹙，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抱着她朝外边走去。
乔晚靠在他怀里，因为贴得近，甚至听到了他沉稳的心跳声，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加快，她觉得在这种患难与共的氛围下，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搂着他的脖子谄笑：“姬少爷，刚刚谢谢你！”
见他不做声，她又再接再厉：“刚才在车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怕你出事，没有一丁点的犹豫，报完警，立刻抱了那个油桶去找你，不过说真的，好重，你看，手心都磨破皮了。”
说着，她像个寻求奖励的孩子，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姬卓低头看了眼，借着加油站旁边的路灯光，看到手心渗出的血丝，呼吸间，掺杂着女人护手霜的淡香。
姬卓望着那五指纤纤，但随即便移开了眼，没有安抚的话，抱着她走向那辆牧马人。
“姬……”收到警告的目光，乔晚只得改口：“卓哥，那些人怎么办？”碰了冷板子，乔晚也没不高兴。
“这些事警方会处理。”
打开后座车门，因为身高的缘故，姬卓必须弯下|身把她放进车里。
狭仄的空间，昏暗的光线，两人挨得近，乔晚的手搭在他的肩头，闻到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混杂着淡淡咸咸的味道……
在她还没弄明白那是什么味道，姬卓已经退出车外，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放到她旁边，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把沾了汽油的衣服都脱了。”他看了眼她那件黑漆漆的衣服，然后背过了身去。
乔晚的耳畔，是他低沉的声音：“现在车上没换洗的衣服，先穿那件外套，其它，等进了城再说。”
因为刚才的树林事件，最起码，此刻的乔晚唯姬卓的话是从的。
尤其是在关乎自己性命的严重问题上。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因为一颗火星子成为一具黑焦尸，等姬卓合上车门，乔晚立刻开始脱身上的裹胸。
脱到一半，她又心生警惕，瞟向车外的男人。
姬卓背对着越野车，而他的位置，又恰好挡住车窗，避免了车内的情形被人窥去。
乔晚也发现，他的左肩胛骨处，墨绿色的衬衫上有一大块暗色，突然之间，她就明白那咸咸的味道从何而来。
是如铁锈一样的血腥味……
迄今为止，在她过往的二十几年的记忆里，出了亲人，甚少有人这样待过她。
她盯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令人心安到移不开视线。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的小雨，显得雾蒙蒙的。
腿上放着他的外套，就这样，默默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像是有所感应，姬卓忽然转过了身，隔着覆了一层薄薄雾气的车窗，两人四目交接，男人深邃的眼神，让她胸口里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揪紧外套的纽扣。
恍惚间，她想起，之前住在城野别墅时，她给他盖被子时，姬卓醒过来时投过来的眼神。
直到前方几道刺眼的车灯光打过来，乔晚像从梦中惊醒，忙转开了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
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原本挡在车窗上的黑影突然消失，乔晚转头，瞧见姬卓正朝加油站内的小店走过去。
“你去干嘛？”慌忙之下，她推开车门下去。
现在乔晚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早上出门时柔顺的长发，因为污泥而黏结成一团，左脸红肿，嘴角也破了，整个人像是从泥堆里爬出来的，身上又满是浓烈刺骨的汽油味，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份清纯的漂亮。
姬卓闻声转过头，看到了哆嗦地站在车旁的女孩，没有开口说话。
“你去干嘛？”乔晚又问了一遍。
她心里突然憋了一口气，莫名奇妙的，瞪着同样在看自己的姬卓，莫名的，有些委屈。
明明让她离开的是他，为什么他还要用这种冷暴力来对待她？
姬卓静静地回望她，眼神是乔晚这个年纪捉摸不透的。
小雨落入她的领口，冰凉的水珠，一个机灵，她也瞬间清醒过来。
下一瞬，心慌的感觉袭来。
“上车等着，我去买几瓶水。”他淡淡地说完，走了。
乔晚顿时觉得脱力，靠着车门，顾不上渗进毛衣的雪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发什么神经了。
“叫你花痴！”她生出恼意，拍打自己的脸颊，心里不断自我告诫，那份躁动才一点点按压下去。
回到车上，乔晚从小包里掏出手机，给黄连明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
“黄大哥……”
乔晚没想到他接的这么快，有些惊讶，刚想说话，那边传来他惺忪烦躁的不满……
“晚晚，你打电话前能不能先查查时间，现在多晚了？”
黄连明有严重的睡眠气，这点，乔晚还是十分清楚的。
乔晚微张着双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化为一声‘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可能清醒了一点儿，问：“晚晚，这么晚打电话来是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还在外面，准备回家，刚刚……刚刚我遇到一群流氓。”
电话里静了两秒，随即传来黄连明紧张的询问声：“晚晚，你有没有事？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乔晚听到一阵凌乱的响动声，估计他已经蹦下床，准备来接她了。
乔晚“嗯”了一声，报了个地址，让黄连明等着。
按了挂断键，把手机藏回包里的时候，乔晚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眼梢余光瞟见被她摆在身旁的那件外套，犹豫起来，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汽油污垢，终究还是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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