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人已经出院，殷沛棠又拿着东西开车走了。
只不过楚天霖这辆车中，两个人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萧然觉得那丫头也是真傻，人家好好地护着自己的小姑，连她管都没管，她倒自己奋不顾身地要给他挡灾。
想到那些血，还有那个缝了九针的伤口，萧然闭了闭眼睛，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萧然，把车留给我，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是殷沛棠走后，楚天霖开口说的唯一一句话。
萧然点点头，下了车，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他想自己能够猜到楚天霖会去哪。
第二天，萧然到月桂园去开车顺便接楚天霖的时候，看到了车内装垃圾的小盒子里，装满了烟头。
*****
因为冷霏霏自己很在意的原因，她身上的伤口愈合的不错，只不过过了一周，小腹处的疤痕还没怎么消退。
一开始也有点难过，尤其每次一打开衣橱，看到那些短款上衣的时候。
不过时间久了，觉得也没什么，谁身上没有点瑕疵呢？
晚饭唐允叙要做酸菜鱼，冷霏霏主动要求要出门买佐料，这几天在家里养伤，她都已经被闷坏了。
拿着钥匙出了门，冷霏霏先绕到小楼的后身去扔垃圾，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角落处停了一辆车。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家门口看到这辆车，车的位置恰好对着她房间的窗口，有事拉窗帘时，冷霏霏总会看到车内漆黑一片，隐约有一个猩红的小点儿在燃烧着，大约是那个人在抽烟。
她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本想就这么离开，和平常一样当做没看到，但最后还是叹气一声，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隔了两秒钟，车窗才缓缓降下，紧跟着是呛鼻的烟味儿，她看到楚天霖略微有些削瘦的脸，不由得微怔。
她还没开口，楚天霖低声问，“要出门吗？”
冷霏霏下意识的点点头，刚才想和他说点什么，也在看到他满眼的红血丝后给忘光了。
“那上车吧，我送你。”楚天霖说着，就掐了手中的烟，启动车子。
“就是去买个东西，不远的。”冷霏霏抿唇，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楚先生，你来这里，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楚天霖只是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的情绪意味不明，半晌才出声道，“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冷霏霏表示理解，她猜也是这样，于是对他客气的笑了笑，“我挺好的，疤也浅了不少，这几天有点痒，医生说是正在长肉所以才这样。而且都能洗澡了，再过几天，仰卧起坐估计都没问题了。”
说完，她自己哼哼笑了两声，楚天霖浓眉轻蹙，格外认真的道，“剧烈运动不要做，伤口裂开的话，有你疼的。”
冷霏霏的笑容僵了僵，她在开玩笑，他都听不懂么。
“总之，我挺好的，楚先生不要担心了。”
言外之意，就是以后他不用每天早晚都来楼下守着，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那我去买东西，楚先生，你再待会儿也回家吧，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楚天霖嗯了一声。
冷霏霏又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她能操心惦记的人了。
转身，身后忽然响起男人微哑的嗓音，“车祸那天，你为什么想要救我？”
被他冷不丁的问起，冷霏霏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双脚像是被定在原地没有动，很快就听到了车门开关的声音。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紧跟着下颌被人挑起，她掀开睫毛，对上他的眼睛。
他没有情绪的凝视着她，双目沉沉，“殷沛棠说，当时，你是想要保护我。”
“是吗？”冷霏霏偏着头，露出惊诧的表情，随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可能是脑筋突然转不过来了吧。”
楚天霖安静的站着，深不见底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脸上，那张脸还有些苍白，不复以往的红润，但那双眼睛清澈又润泽，近乎透明一样的干净。
意外发生的时候往往都是一瞬间，在那么凶险危机的关头，人都会遵循自己自私的本能做出一些举动。
然而在来不及思考的情况下，她选择护住他，不管他是否有危险，也不管这一举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低低的叹气声从头顶响起，冷霏霏还没抬起头，下一刻，她被拽进了一个温暖、充斥着浓烈烟味的怀里。
“跟着我这么久，你怎么也没学会精明一些？危难关头不知道保护自己，做出那么傻的事也就罢了……”他的嗓音又低又充满着磁性，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无奈，“殷沛棠说得对，你就是个傻丫头，做了好事还默默地藏起来，这样谁会心疼？”
靠在他的胸膛上，冷霏霏这才发现他似乎瘦了许多，比她看到的还要瘦。
她也有些无奈，小声说，“做这些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想要你心疼。你没事，我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哪里还会贪心地去奢望其他东西。”
“……”楚天霖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肌肉紧绷。
她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我想当时我的心情应该和你是一样的吧，你不想让殷小姐出事，我也一样。有时候我看着身上的这道疤，还会觉得有点开心。一个疤痕，换来你的安然无恙，总归还是值得的。”
“……傻。”最后，他低声总结。
“嗯，是傻。”
冷霏霏后退一步，从他的怀里撤出来，仰头看着他目光复杂的眼睛，“楚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愧疚，尤其是你的。你说你冷血不懂得****，但在我眼里不是这样的。”
她情不自禁的弯着唇，像是很骄傲一般，“在我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那么多的人，只有你帮了我。这次车祸发生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人也不是自己，你保护殷小姐，每天守在病房照顾我，明明这些你都可以不做的。楚先生，你不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但是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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