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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凌峰的话语,不但震慑了每一个坦族之人,还落进了身后的每一个华族武者的耳中。..
众人被他的话语震撼了。
华族的土地,不是外族可以占领的,甚至站在这片土地上的资格都没有,他们是走着来的,但却要爬着回去……
这就是司徒凌峰的傲气,华族世家门阀的傲气。
不管之前这种傲气让那些出身平庸的武者多么的反感,但今日,这种骨子里留露出来的傲气却让所有华族人同时扬眉吐气。
原来,敌人是可以这么藐视的……
这种居高临下、藐视苍生的感觉——
真爽!
当众多的华族武者,跟随在司徒凌峰的身后,穿过一地血迹和断腿的战场之时,那些坦族战士流露出来的恐惧神色,
他们真的在爬,在躲避,除了爬,他们没有办法离开这修罗一样的男人,和这地狱一般的场景……
呜——
第三声牛角号声音响起,这次的号角声更加的凄厉,声音也更长久,整个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刹那凝结。
当天地再次转动的时候,坦族已然攻入“云岚堡”的大军,开始潮水般地撤离……
当坦族大军的牛角号,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季广岚正在下棋……
沉闷的号角声,没能让季广岚恬淡的面容有丝毫的改变。
啪嗒——
轻轻落下一子,季广岚淡淡笑道:“这一子落地,你这条大龙怕是要被我拿下了……呵呵……”
对面的“医仙”浣叶却是面色凝重,复有惊喜,复有凝重,叹气说道:“真不明白,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闲心下棋,外面打生打死,你不放我去杀敌、救人,却劳什子地陪你下棋?那号角声是怎么回事,你都一点不关心么?”
浣叶先生恼怒地一字落地。
季广岚嘿然笑道:“有什么可好奇的?不过是小儿辈援军已到罢了……”
浣叶先生持棋的手一抖,白色的棋子重新落入棋盒当中,“什么?援军已到?那你还能坐得住?”
季广岚抬头皱眉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不经常说医者最重要的就是心平气和么?怎么今**这么没有耐心?鲁伯通那厮得去控制机关要隘,平日里你训练的那些外门弟子也足够应付场面……你不留下来陪我,还能陪谁?下棋,下棋……”
啪——
一子轻轻落下,同一时刻,第二声牛角号声响起……
浣叶又是抬头仰望,面色焦急,“敌人大军都已入了‘云岚堡’,老鲁的机关陷阱也用的七七八八,真希望这些援军能快些赶到,否则……”
“否则你这盘棋就要大输特输……”季广岚一脸的不高心,催促道:“快点,快点,难得有时间多虐你一局……”
浣叶啼笑皆非,说道:“你就不怕援军未到之前,就先丢了老命么?”
“怕,当然怕……”
季广岚搓着下巴颏,淡淡地说道:“不过是第二声牛角号声,坦族正在调拨大军阻挡……援军能够突破坦族第一重防线,又能突破魔门的第二重防线……呵呵,希望不是朱雀主动退出战场,否则这场仗还有的玩……但若不是……”
“又当如何?”浣叶先生急问道。
季广岚嘿嘿一笑,说道:“但若不是主动退却,而真的是被击退的,那第三声的牛角号,现在就该响起了——”
浣叶诧异的眼光刚刚落在季广岚的老脸上,外面一声更为凄厉的牛角号声传来,声音久远,传播极广……
“这,这是……”浣叶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广岚却是兴奋地站了起来,投子入盒,整了整衣襟。
浣叶疑问道:“怎么?你这算是投子认负?”
季广岚一背手,笑道:“恰恰相反,老子赢了……走——”
“去哪?”
“去迎接我许久未见的小舅子,外加表弟……”
叶清玄听着梅吟雪低声解释司徒家与季家的关系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司徒凌峰的母亲与季广岚的母亲,是亲姐妹,两人是表兄弟。
司徒凌峰虽然是司徒家的嫡系子孙,但年纪很小的时候便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一直照顾弱小的他,并在后来,许配给了季家的大少爷季广岚,所以两人算得上是亲上加亲,关系更进一步。
但司徒凌峰从小的时候,性格就很孤僻,练武成痴,除了这个姐姐,任何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甚至对族中所谓的大位、族中的利益,完全漠视。
直到后来,直接拒绝族老的提名,拒绝成为司徒家的家主,更是远走域外,磨练刀法。
等他归来的时候,便得知了姐姐的死讯,中毒而亡,死因至今成谜。
无处发泄的司徒凌峰差点一刀劈了季广岚,关键时刻还是季广岚的女儿季若晴关键时候救了他一命。
突然闯进屋里的季若晴,长着姐姐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司徒凌峰。
“你是我舅舅吗?”年仅四岁的季若晴,第一次见到司徒凌峰的时候,便这么弱弱地问着这个看似很冷、很凶、死攥着刀鞘的大叔。
从那时起,原本万分依恋姐姐的司徒凌峰将全部的感情都放在了外甥女身上。季若晴,也就是梅吟雪的母亲,成了司徒凌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刀以外,唯一的牵挂。
叶清玄恍然点头,看着遥遥走在前方的司徒凌峰,疑惑问道:“那他知不知道你的父亲母亲……”
梅吟雪慌忙做出噤声的动作,沉声道:“这是我自己的大仇,我要自己报……”
叶清玄心中一热,紧紧攥了下梅吟雪的掌心,说道:“你还有我,我帮你报仇!”
梅吟雪盯着叶清玄的眼睛,感激地一笑,却没有应下。
这个倔丫头。
叶清玄知道这个问题是两个人的禁区,她绝不会放弃,争执也没有用。
坦族大军的统帅应该知道救援之人的厉害,也有可能知道来的人是谁了,他们不甘地放弃了攻城,撤出了“云岚堡”。
季家的子弟重新占据了城头,欢呼雀跃,庆祝得之不易的胜利。
除了极少数人继续向“云岚堡”前进,大多数的武者,都紧盯着坦族大军的动向,生怕其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尤其谷口外还有华族的数千伤员。
但出乎意料的,坦族大军没有再做出任何的疯狂举动,有序地退出了“云岚谷”,直到五十里外的一处原本属于“云岚乡”的营寨,缓缓扎下营盘。
城门处积尸盈门,季家的子弟用马车快速地搬运着尸体,当司徒凌峰缓缓走到城门外的时候,城门方才勉强打开一道缝隙。
司徒凌峰站立不动,他是不会从门缝里进堡的。
季家的子弟满头大汗,慌忙将更多的尸体临时搬到了城门两侧,当城门终于完全大开的时候,季广岚爽朗的大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哈哈哈,亲爱的小舅子,你终于来了……”
爷爷似地姐夫和孙子一样的小舅子,场面极其诡异。
司徒凌峰罕见地脸上露出强压怒火的表情,握着刀鞘的左手,握得很紧,让整只手掌都发白,他逼着自己忍耐,这才没有一刀劈了这个老奸毛。
季广岚缓缓走近,身后是鲁伯通、浣叶、季定师、康延年等人,都是一脸惊喜且仰慕地看着司徒凌峰,一行人缓缓走来。
“这次多亏凌峰表弟出手,否则我季家……啊……”季广岚神情兴奋,一边说着一边走来,却突然心生警兆,慌忙躲避。
众人同时生出警觉,但已来不及应变。
原先伏在地上的一具尸体,竟从地上弹起,以鬼魅般的快速身法,闪到季广岚背后,运拳狂击。
拳劲中佛光闪耀,隐带佛门梵音,身手决不在不在朱雀之下。
一道刀芒袭去,司徒凌峰急速出手,但仍然慢了一线,季广岚拼命出手抵挡,一声轰鸣,噗——季广岚鲜血狂喷,漫天血光浮现,七窍流血,形象骇人,身躯应声抛飞。
众人怒声出手。
那偷袭之人一拳击飞季广岚之后,立即双手回护前胸,“咄——”
一声梵音震响,整个人威势登时一变,金红双色佛光狂炽,幻象狂生,在绝刀的刀气到来之前,一个三十多条手臂、九张面孔的魔像生成,牢牢地护住了偷袭者的身体。
“阎魔德迦!”
“大威德明王!!”
大禅寺神僧同时失声喝道。
刀芒袭体,淡蓝色的刀芒实质般地砍在双臂之上,眨眼间便把对方倒推出了几十米,“大威德明王”像砰然碎裂,一抹血光乍现,对方痛哼一声,双臂折断,胸前一道巨大的刀痕……
但对方竟然未死,将两条断臂夹在腋下,身法极其迅速,在扑来的正道高手到来前,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人群的视线当中。
一个音调诡异地男音传来:“季老贼重伤运功,心脉已断,多多保重——‘绝刀’司徒,有机会我阎魔德迦定要再讨教高招——”
浣叶、叶清玄猛地弹起,一把抱住凌空跌落的季广岚,顾不得狂喷而出的鲜血遍洒头脸,一把“天王保命丹”便塞了进去,而浣叶九针同时电闪出手,刺进了心脉。
事情变化太过突然,剧变横生,谦之这由大喜转大悲的变化太令人难以接受,众人瞧着极速消失不见的魁梧身影,仿如置身在一个永不会苏醒过来的噩梦中。
梅吟雪惊呆了双眼,终于一声悲呼扑向了气若游丝的季广岚,“外公——”
此情此景,梅吟雪终于放开心怀,展露自己真性情的一面。
司徒凌峰一把拦住梅吟雪,冷声道:“别过去……他们在救他……”孤冷的眼中闪出一抹杀机。
众人心头一片冰冷,心儿齐往下沉,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才好。
司徒凌峰冷冷地看了季定师一眼,冷喝道:“别这么没用的站着……从现在起,你就是真正的季家之主了!”
季定师骇然抬头,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季广岚的葬礼,在三日后大肆举行。
坦族的大军,也于当日缓缓后撤。
大密寺“五大明王”,不动明王、降三世明王、军荼利明王、大威德明王与金刚夜叉明王。名声仅次于“大伏藏师”龙萨顿珠。
“五大明王”之一的“大威德明王”阎魔德迦,偷袭击杀了季广岚,本身也受了极重的伤势,双臂被司徒凌峰一刀斩断。
坦族势力虽然没能完全占领“云岚乡”,但击杀季广岚的成绩也算是突出。
云岚堡,十方缟素,百里悲呼。
谁也料想不到,千里救援,竟然只是参加一场葬礼。
梅吟雪在季广岚的棺木前哭晕了数次,季家上下无不面色悲戚。
季广岚的死,影响巨大,这个向来多智的智者,今日竟然中了敌人的奸计而亡,实在让人感叹。
峭壁上的小屋,季广岚独居之处,司徒凌峰一口将加了料的“百果酒”一饮而尽,面色丝毫变化也无。
“怎么样?”本应在棺材里的季广岚脸色苍白,但此时依然带着兴奋问道。
“老奸毛,你是个混蛋……”司徒凌峰答非所问。
季广岚无聊地仰躺回床上,咳嗽了两声,说道:“自从你姐姐去世之后,我就极力让自己变成更大的混蛋,但结果还是被人算计,季家都差点亡了……”
司徒凌峰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外面哀调震天,哭喊齐鸣,司徒凌峰僵尸一般的脸上露出一声冷哼,说道:“在活着的时候亲自举办自己的葬礼,感觉怎么样?”
季广岚掖了掖棉被,淡淡说道:“还不错,至少知道收了多少礼钱。”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季广岚指了指耳朵,说道:“我年纪虽然大了,保养的没有你好,人也没有你帅……不过我这耳朵可是很灵的,朝廷的可是号称鹰犬必备,我年轻时便是其中一员,怎么可能不练呢?只不过人老了,不以筋骨为能。我要是活着,这季家的灾难就不断,敌人也是时刻防备着我,但我要是死了,不但季家脱难,而且还有机会好好跟那些算计我的人玩玩,免得以为老子是只病猫……”
司徒凌峰点了点头,道:“的确,死了的‘老奸毛’比活着的‘老奸毛’更有威胁……只是不知道这一路算计你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季广岚面沉似水,目光深沉,缓缓道:“这个世上,唯一能够算计我的人,只能是最了解我的人,甚至当年你姐姐的死,都有可能是他一手包办……”
司徒凌峰握着刀鞘的左手青筋直冒,“是谁?”
季广岚悠悠说道:“是那个教我成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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