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赵大岭的身份,如果赤膊上阵跟纪茹这样一个“政治泼妇”口角,显然是失了身份的。但是纪茹却觉得自己浑身是理,没有人能够说过她。就像是在白南那个时代,被人称作南x系的媒体可以在宣传上极尽攻讦之事,说的好像政府和社会没一点好,但是如果轮到他们去做,恐怕只能把事情做得更遭。但是这些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自己认为正确的就一定是正确的,现行的东西都是丑陋的、蠢笨的、而且的,只有自己的想法施展开来,国家和民族才能得到拯救。
白南上前一步,道:“与我们的敌人计较道德和仁义的问题,那么当敌人的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敌人会唾弃和鄙夷你,而你无计可施。我们的政府和军队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为我们十三万穿越众的利益尽了责任,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想法,你也可以不认同决委会和军队的做法,这就是你所谓的权利。”
纪茹也认识这个跑前跑后,整个殖民点都认识的白中校,她不由冷笑,道:“权利?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可笑的字眼了,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我们大家有什么权利了?你们这些军事独裁者篡夺了我们大家的权利,我们要求选举!选举产生我们的权力机关。”
这次轮到了白南嗤笑,他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看着纪茹,然后问道:“我们?请问你所谓的我们都有谁?”
纪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是啊,她所谓的“我们”到底有谁?纪茹属于不怎么合群的人,她的那一套东西也没有跟谁提起过,大多数昌茂轮上的志愿者和工人们,乃至整个三大船队的穿越众们,绝大多数人想的是如何好好地生存下去。资源是有限的,环境是恶劣的,如果按照纪茹那种想法,用所谓的西式政治去管理,那么资源将会被严重消耗,殖民点的行政也会出现空转和扯皮。当然,大部分人也不明白这些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有个做主的,而且算是贤明,大家都在得利就好。
“用你们的军事恐怖来恐吓大家吗?哼,我告诉你,我是不怕你们这一套的,就算你们再怎么恐吓大家,人民的声音早晚会响彻遍野的,你们会受到人民的审判!”
白南直截了当地对这个女人道:“不要把自己的心思当成别人的心思,你说现在的政府代表不了全体穿越众,难道你一个人就能代表其他所有人的想法了吗?我们和你的区别就是,我们在为大家考虑,你是用自己当成大家考虑。”
纪茹发现这个年轻的军官嘴巴也是很锋利,不过她很快转移了问题核心:“那么,屠杀通瓦人,掠夺通瓦族女性,这些都可以略过去当没有发生吗?你们犯下了的罪行,以为能够轻轻易易地遮掩过去了吗?”
白南脸色严肃,说道:“你如果能够忽略我们这一番行动对殖民点,对大家的意义性,单纯站在你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诋毁我们的行动,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个问题白南确实不能深入地去说,因为他绕不开这个所谓的道德性问题,屠杀和掠夺确实都不光彩,但是却是很有必要的。以纪茹这种人的角度,美利坚是人类文明之光、民主灯塔,但是这样一个国家就是建立在一切不光彩的行径之上的。现在殖民点做的事情,美国人的先辈都做过,甚至更加过分。
此时,食堂中一个看上去清冷却很是清秀的女人开口了,道:“不管怎么说,委员长和其他委员,应该对如何处理这三千名通瓦族女性做出一个说明,作为一个女子,我相信所有殖民点的女性同胞都不愿意看到迫害女性的事情出现。”
白南认识这个女子,她是一个民国众,名叫叶秋懿,浙江人,家世颇为显赫,其父属于江浙财团中大咖级人物,也是常凯申的钱袋子之一。叶秋懿受过良好的教育,也在美国求学过,经世致用之能不输男儿,由于她本身学过法律,便被吸纳进了政府,现在是一个行政秘书。
这个女子学识渊博、气质清冽,再加上本身相貌出众,已经吸引了非常多男子的注意力。当然,白南并不是她的倾慕者的一员。
叶秋懿没有纪茹那么咄咄逼人,也比纪茹理性和务实得多,她所关注的也只是通瓦人女性的待遇,至于战争的正义性问题,她不认为这是一个好话题,这也是她比纪茹这种人聪明的地方。
赵大岭清了清嗓子,道:“我可以向所有殖民点的同胞们保证,我们不会对通瓦族的女性、乃至全体的俘虏进行任何形式的加害的。对于普通的通瓦族女性,我们会对她们进行培训,安排她们进行清洁、纺织、烹饪、手工等一些工作的,我们还会专门对她们进行保护,她们的权益也是能够得到保障的。这些女性将会在我们组织的会社中学习知识,共同劳动,并有充分进行娱乐和其他活动的自由。”
叶秋懿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一种办法了。叶秋懿也清楚如果殖民点男女比例过度失衡可能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强迫印第安女性卖春,甚至将她们当成物品进行分配,实在是叶秋懿这个朴素的女权主义者无法接受的。按照赵大岭的说法,这些通瓦族女性至少有权力自己选择自己的配偶,而不会被强迫。
叶秋懿又问了一句:“那么战俘们如何处理呢?”
“我认为,这场战争的悲剧,主要还是源于相互的误解。我们会增强对战俘的教育,与此同时,我们还会为他们布置一些劳动任务,和殖民点的其他人一道为殖民点建设做贡献。”赵大岭颇为冠冕堂皇地道。
这时候纪茹又不合时宜地插嘴了:“你说的不就是劳改吗?”
赵大岭无奈,“是劳改没有错。”
纪茹又要炸锅,不过这个时候叶秋懿却把矛头对准了纪茹,她道:“这位姑娘,这个食堂本身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目无尊长地在这里大呼小叫,影响了秩序,也影响了大家。这跟你所强调的道德至上,似乎也不完全一致。刚才白中校说的很好,你有权利拥有你自己的看法,没人会干涉你,但是你不能想把你的看法强加给其他人。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希望能够过得更好,我很怀疑你的动机,到底是想要帮助大家,还是想要破坏大家。”
纪茹没想到刚才还似乎帮自己说话的女人,怎么又开始找自己的麻烦,她哼了一声道:“你也在政府上班,都是既得利益者,装什么啊!”
似乎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不善,纪茹心中暗道:“在这里寻找支持者显然不可能,这些家伙都已经被赵大岭、白南他们收买了,只有去寻找底层不得志的支持者们,才有可能推翻这一切。”
纪茹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机关食堂。一场风波也渐渐散去了,赵大岭也是摇了摇头,对于纪茹这种人十分头疼。
白南身边站着维和营的上尉徐道润,这位跟白南聊得比较来的军官此时不屑地说道:“这个纪茹,哗众取宠,心机其实也不小。”
白南问:“怎么说?”
徐道润面向白南,道:“现在决委会力求的是和谐,也绝不会出现对于哪个个人进行严肃处理的事情。特别是纪茹还把调门喊得这么高,决委会肯定觉得麻烦。说不定谁就提个意见,说招安了这个女的吧,给她按一个什么职务,让她不要再上蹿下跳了。这样一来,她一个屁都不是的玩意,一下子就完成了逆袭,多好一件事。”
白南有点怀疑,“这你都能看出来,你不会是猜的吧?”
“多少年了,这些人都是走的这样的套路。你刚才没看到一提起什么权力之类的东西时,那个女人眼神那个亮啊,现在她跳得欢,那是因为跟这些没关系,如果真的得到了她所热切的东西,嘿,那就不好说究竟会怎样了。”徐道润抱着胳膊说道。
徐道润又道:“我跟你说这个,就是为了让你跟大佬们提几句,如果谁真的要招安这个玩意儿,你一定反对一下,我可不能想象如果机关里都是些投机者,或者本事没有只会折腾的王八蛋会是什么样。”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白南应承道。
徐道润笑着对白南道:“白中校你也是能者多劳,你瞧现在海军那些家伙们,甚至我们维和营的同志们,基本上都是闲的蛋疼,打个仗居然还拖在后面啥事没干成。不像是你,懂得多,什么事情都能帮帮忙。咱们这些人就是好好训练就好了,接下来治安的工作也要从我们头上给分出去了,我们可就真的没什么事情好做了。”
白南却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轻轻一笑。在他看来,未来用得上这些大兵的地方,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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