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燕独舞两眼发直,迷惘地看谈未然走过来,再一次举起拳头,轰!
砰砰!燕独舞顿时像是一颗被打出去的炮弹,笔直地一路撞击,金身乃至内甲,甚至她自己肉身的力量将树木和石块撞击得碎裂。**X.
旋即,嘭的一下落在地上,宛如犁田一样,生生给拖出十余丈。然后,被一堆泥土掩住半边头和脸,灌了不少进耳中。
为什么打我?
她晃晃脑袋,打算把眼前的“幻觉”给甩出脑海。对她来说,希望一切都是幻觉,时间是幻觉,其实没过两三年。别的都是假的,最好……最好连师父的死,也是幻觉。
也许,期待着一闭眼再一睁眼,就会发现原来自己和师父还在北燕,还没有出发来宗门。
有时想得太多,反而有些难以辨识真实和虚幻了。
就像现在,足足挨了谈未然三拳,久违的痛感蔓延全身。在真实和虚幻之间过渡,并摇摆不定的她才终于明白。眼前这个谈未然是真的,她被揍也是真的,现在不是在北燕,是在天行宗。
师父的死……也是真的?
那事十分之遥远,像是过了很多很多年,渺小得随时都可以忘却了,但又总那么清晰的钉在她的内心,烙在心上。
头好疼啊!她的太阳**突突地猛跳,像是有什么快要挣脱脑袋的桎梏,冲出去。
痛苦的她没看见,谈未然又一次来到她身前,打量着她,狠狠一拳轰得她飞到天空中。这时,肚中五脏六腑翻腾。仿佛昨日前日吃掉的东西,全都从嘴里,从鼻子里一泻千里,那种火辣辣的难受终于让她回到真实。
师父死了……
但这一回,她还没来得及为此痛苦,又被谈未然一拳打得狂飙八十丈。狠狠地如流星般砸在大地上。
不知是燕独舞内心的渴望,还是她的哀恸,令得她一再想到师父的时候,总是会恍惚那么一下。在“对,师父死了”的真实和“胡说,其实师父好着呢”的虚幻之间分不出真假,就犹如自动进入了自我构建的一个精神囚牢里。
接下来,她再没有机会摧残自己。
因为,谈未然在用他的拳头用真实的方式。摧残着她,让她无法构建那个精神囚牢。
一拳,又一拳!
硬桥硬马,拳拳到肉,打中会最大产生痛楚的位置,每一拳都让痛楚在她的身体上蔓延,让真实在她身上扩散。有那么一两拳,甚至让她觉得肋骨都被砸断了那么一两根。
渐渐地。勾起了她心中的记忆。这痛,这气愤。是如此之似曾相识。对了,是什么时候经历过,发生过?
那是十多年前,刚偷偷的甩掉家中护卫,没按计划回家,而是到了小不周山和师父会合。她记得师父很焦虑。十分悲伤,对了,是为了宗门。
那个什么宗门,有什么大不了的……处于穷乡僻壤,哪有北燕好。要什么有什么。
可,北燕再好,宗门才是宗门啊。
然后,就遇上那个“可恶的可恨的可气的谈未然”!
再后来,她被那个可恨可恶可气的谈未然给打了。
同样拳拳到肉,同样毫不留情。她怎么可能连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同门”都打不过!
身体的痛,内心的伤,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这一霎燕独舞的记忆前所未有之清楚,仿佛历史和现在完全重叠在一起,一切的痛都是在同样位置的蔓延扩散,所有的怒火一如当年一样激扬!
过去和现在交汇,并重叠在一块,不可遏制的怒火在心底燃烧。一种名叫执拗叫倔强的东西,仿佛从骨髓里,从灵魂里滋生出来,为她灌注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勇气。
当所有的一切凝聚在内心,像火山一样踊跃着沸腾着,直到终于澎湃喷薄,把轰向她腹部的一拳格挡住。
燕独舞一双美目怒睁,怒火犹如实质,飙升出一种强悍而又不服输的顽强斗志与气质,双掌凝出拳魄结实撼中谈未然胸膛:
“为!什!么!打!我!”
谈未然浑身一震,胸膛的空气都被悉数震了出来,刚一声咳嗽,就看到燕独舞的眼睛。这是一双曾经秀气而漂亮的眼睛,过去两年只有阴霾,麻木,像是没有波澜的死水,在里面找不到一丝一毫曾经属于她的活力与灵性。
此刻,这双眼睛里两年来第一次出现有了情绪有了活力的眼神!
他犹如炮弹轰飞,同时,却笑了。
砰!刚一坠地,谈未然连翻身都来不及,便察觉狂飙的气息,头也不回地反转手臂。顿时,与愤怒的燕独舞挥来的一掌轰了个正着。
轰鸣声里,饱含怒火的一个字被吐出:“谈!”
两人猛然一震,燕独舞一声闷哼就如断了线一般倒飞。同时,谈未然犹如一只大犁,深深在大地上犁出一条长达数十丈的沟壑。埋在土堆里的谈未然刚把泥土从身上震飞,就有感而发的在内心无奈一叹:“真讨厌这种身法厉害的人啊。”
一样被各自震飞,他几乎只来得及做一个回身的动作,刚飞走的燕独舞却已出现在眼前了,她的双眼犹如在喷火:“……未!”
来吧,来就来吧!谈未然气息震爆,吹动四面八方沙尘滚滚,几乎同时,一拳向着从天而降的燕独舞轰击……
噗!竟然……落空!
犹如打在空处,这是?电光火石的刹那,谈未然灵台一片清明,他想到了。
镜花手!幻象!
该死!
“……然!”燕独舞吐出的第三个字在非常近距离的地方响起。
一掌按在谈未然后心,爆发的力量几乎使他险些当场狂喷鲜血。他若然不是有十重金身这种强悍防御,只怕这一下就足矣要了他的命。或者说,足以要了任何没有防御准备的天才的性命。
金身并非万能,如此近距离的一掌,天底下再好的金身。也不可能拦截下全部。能拦下七成的,便是一流,能截下八成的,便是顶尖,像十重金身这般能拦下九成的,便只有法则功法。这。正是近战凶险的另一个因素。
纵然金身强悍,这一击仍打得谈未然像是被击中的棒球一样,根本身不由己地往天上飞将出去。
王铁等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老幺,老幺居然被打得暂时还不了手……一定是幻觉吧。难道,被打一顿就可以爆发?”想到这,王铁和陆续过来的周大鹏等人疑惑地看了彼此一眼,颇有点要不,咱也试试的想法。
唐昕云幸灾乐祸:“哈哈哈,这回可有人能教训老幺了。让你猖狂,对上师姐师兄都不让着点。”
许存真眼光毒辣:“燕独舞的拳魄,似乎正在……突破?”
这就太让人诧异了,这两年来燕独舞的状态显然不对,除了养伤就是练气,练气那是修士的惯性了。可招法这玩意,脑子不清醒怎么练,如今这突破的迹象又怎么来的。
当谈未然飞到空中。人还提聚不上多少真气做出反抗,就望着早已疾追到空中的燕独舞。顿时一声苦笑:“遇上这种变态身法,真是不想要人活了。”
一刹那,燕独舞气势狂飙,怒睁美目,眼里全是犹如实质的怒火:“你……为……什……么……”
无声无息的一掌再一掌,一次次近距离轰中谈未然。像是被鞭子抽中。闷哼着嘴角冒出一缕猩红,犹如在云端里翻滚着。
一次又一次,谈未然连还手都没有,被化为闪电狂飙的燕独舞东一掌西一拳,上一脚下一踹!
在没有滞碍的环境下。燕独舞把那堪称极速的变态身法展露得淋漓尽致,她就留下一串又一串的残影,残影又奇快无比。快到令人无法捕捉,快到可以把人看晕。
唐昕云等人就感到头晕脑胀,乃至于修为差一些的周大鹏都有一种恶心想呕的感觉:“这也太,也太快了。”
情绪爆发之下,燕独舞把身法发挥到极致之后,众人悉数目瞪口呆。据说,燕独舞曾经用身法在演武大会把对手给绕晕,绕得呕吐,他们原本觉得荒谬,但现在不能不信。
终于,燕独舞的情绪达到最高:“……打我!”
不能不说,谈未然一上来就毫无理由殴打她,是简单粗暴了。不过,看起来显然对于情绪化的燕独舞来说,那个简单而粗暴的法子,居然奏效了。
因为她连续从牙缝里道出来的话,结合起来,就是:“谈未然你为什么打我!”足见她对刚才被谈未然没头没脑揍她一事怨念非常强烈。
当这展现在战斗中,就是凝聚拳魄的一掌。一瞬间,空气犹如被一掌压缩,然后爆裂。十余里外的唐昕云等人甚至可以看到,那一圈爆开的白色气晕。
也就在这一刹那,谈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攀登到最顶点,隐隐有感:“不能让她把这股气给发泄掉,不然,她可能又要回到之前的状态了。必须反制她,把她的情绪再次刺激出来!”
此念一起,便有决断,同时他被一掌打中,如陨星坠落。
谈未然一直不还手,一是不想。二是燕独舞真的太快,克死他的身法,把他这个弱点放到最大,的确极难反击还手。但不表示他还不了手,不说经验与战术等等,他至少有一个最简单的脱身还击之法。
云篆穿空术!
当谈未然犹如陨星直坠大地,嘭,尘埃膨胀方圆数十丈。
燕独舞看着下面,骄傲道:“你凭什么打得过我!”
“就凭这个!”
同时,谈未然一音在头顶响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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