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伦是森林精灵野莓部落的长老,在月亮楼阁也有一个席位。
此刻年老的精灵正站在一片异变林区旁,用略带忧虑的目光看着那些正在里面尽力破坏结晶的精灵们。
“长老,部落的老弱已经撤离出危险区。长老,您也一起离开……(精灵语,下同)”
一个穿的跟个罗宾汉差不多的精灵背着用精灵特有工艺制造的橡木长弓,向埃伦报告,同时建议他也随团离开。
“我还没有老朽到需要抛下自己的族人,躲到安全之处去的程度。”
年迈的精灵拄了拄手中弯曲的拐杖,不满地说道。
“可是,再这样下去,实在太过危险了”
那个年轻的精灵也毫不相让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忧。
他的担忧并非是没有根据的。
比起人类那建立在上个纪元的废墟之中,几乎是和这个纪元的战争史一同展起来的魔法,森林精灵们所擅长的自然魔法则更加偏向柔和,禁锢类与控制类的魔法远远多于破坏的。
往常自然魔法师多样化的魔法,以及精灵本身远高于人类的魔法天赋使得他们可以应对绝大部分敌人。
但碰到像现在这样,纯粹只是为了破坏而进行的任务时,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撇开自然魔法师不说,不管是丛林巡游者还是精灵剑士,显然都不是大范围破坏性的职业。
而德鲁伊那样拥有一定大规模杀伤力的职阶又因为各种原因数量稀少……
总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现在精灵族都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困境。
“早知道会生这种事的话,应该一开始就按照西洛威特长老的意思,在异变开始前就迁徙才对”
年轻的精灵咬着嘴唇,出了不满的抱怨。
“汉斯我们森林精灵能够生存至今,可不是因为像杜杜鸟那样四处逃窜。躲避危险”
埃伦厉声呵斥道:“不管是圣庙时代,还是现在,我们森林精灵面对困难时,先要想到的不是如何逃跑,而是要如何面对”
“但是……”
“难道你想要放弃静谧之月所赐予我们的这片丛林吗”
不知道是年迈精灵的气势还是他的身份起到了作用,汉斯最后还是用略有不甘的声音小声回答道:“当然不敢。”
正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几个淡淡的影子在他们身边一掠而过。
他们两人的眼神都随着一起望去,现那是几个穿着用类似芭蕉叶编制的奇特服饰,身上还画着许多花纹的精灵。
不知为何。他们看起来都有种诡异的半透明感——和菲特那种珍珠白的半透明感不同,这几个精灵的半透明看起来更像是融入了自己身后的环境之中。
“是月神护卫他们来了的话那肯定没问题了”
汉斯惊喜地喊了出来。
月神护卫在森林精灵中,就像是人类的勇者那样,是被选中的存在。精灵们几乎所有神话传说中都有这些人的存在,而绝大多数的森林精灵也盲目地相信着这些侍奉女神和宝树的强者。在他们眼中,月神护卫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月神护卫,连他们都出动了吗……”
和汉斯不同,年迈的埃伦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经历了无数个年头,而且还成为了月亮楼阁成员的他当然不会和那些年轻的精灵一样,把月神护卫当成什么神乎其神的存在。
月神护卫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出手干涉其他事务的存在。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强于一般的精灵(有谣言说月神护卫实际上都是已经灭绝的高等精灵)。更是因为如果他们这种近乎是其他精灵信仰对象级别的存在,万一做什么事失败了的话,对于森林精灵整体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现在连他们都出动了。那原因恐怕就只有两个。一是精灵的人手已经不足到了这种程度,二是这一次的异变是关乎到整个精灵一族存亡的程度。
不论那个方面都不是好事。
埃伦眯起了眼睛,遥遥地望向了被阴云遮蔽的天际,本来应该是月亮所在的那个方向。
“希望静谧之月能够保佑我们……”
没等他默默地祈祷完。天空中就突然绽放开来无数的烟花,五颜六色的颇为好看。
这是西维他们一开始就和精灵族约定的信号。意思只有一个——降临即将要开始了
“汉斯,去把林区里的人都叫出来”
“好……”
没等汉斯答应,剧变生了。
本来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的变异林区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如同北极般的纯白一片。那些在里面从事破坏工作的精灵也像是冰雕一样,擦汗的、咏唱的、休息的,统统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完结,就那样以人生最后的姿态定格在了那里。
忽然,就像是流畅的电影中突然被剪掉了一个画面一般,原本的‘变异林区’突兀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粗大、壮实而且充满结晶质感的柱状物。
而这只是气根而已。
前一刻还不存在,这一刻却已然出现,仿佛亘古以来一直都屹立于此,恢宏巨大到难以用语言表述的结晶巨树,就那样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突然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下一个瞬间,因为突然出现了体积极为恐怖的世界树,那些被从原处挤开的空气就以暴流的形式,朝周围扩散开去。
堪比十二级台风的风力一瞬间就揪起了周围的树木,让它们在数十米的高空做起了抛物线运动。数倍于它们的树木被砸断,泥土和腐殖质被砸出一个个的大坑,甚至埃伦看到一些树木划过他们头顶,直接击中了不远处野莓部落的树屋,使其在木质结构不堪重负的轰鸣声和四散的木屑尘云中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废墟。
天空的云层也遭到了狂风的袭击,以世界树为圆心,厚重的阴云就像是松软的棉花般被撕开割裂,从中间拉出了一个完整的圆形,将夜空彻底地展露了出来。
在哪里,没有鲜红的泣血之月,也没有湛蓝的静谧之月。
有的只是一枚灰色的,仿佛在向整个世界散布着死亡与恐惧的疯狂气息的黯淡之月。
就像是觉得这种程度的打击对于精灵族还不够似的,精灵们赖以为生的月亮树,在世界树降临的那一刻,都生了暴走。
魁梧的树干使得精灵们一时间根本就难以组织起有力的应急措施,就连西维那艘用来运输物资的魔法船都被狂暴的月亮树拦腰打断
接着这些虽然和世界树相比就像是婴儿,但比起人来说却也极为巨大的家伙都不约而同地走向了世界树,好似看到了它们真正的归宿一般。
拐杖从埃伦手中滑落,但年迈的精灵却对此毫无感觉,他浑身颤抖着望着那棵本来应该是他们母亲的精灵王树,喃喃自语了起来。
“我们森林精灵,要在今天灭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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