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除了那头依旧躺在位面碎片中的刻耳柏洛斯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但这个世界的历史其实早已改变。
通过因果之塔回到四百多年前的西维一共做了两件可能会将历史的车轮拐到另外一个方向的事。
第一是让本来应该全灭的伊瑞尔公国中不少人逃出了仪式的笼罩。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历史本身修正力的关系,本来该产生蝴蝶效应,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的那些难民们并没有在历史中留下什么痕迹,伊瑞尔公国也和本来一样,变成了仅仅记载于卷宗上的一个国度。
第二则是进入因果之塔的西维本身被魇魔吞噬。
这就是他所说的四百二十六年前所种下的种子。
为了尽可能不对整个仪式进程造成影响,西维甚至还顾及到了自己远超常人的灵魂强度,事先将大批难民送出了仪式范围,使得魇魔在吃掉他之后,所萃集的灵魂精华不会超过原本历史中的太多。
将自己的影响减到最低,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地按照原定轨迹发展,只有这样他本身才不会因为祖父悖论而被世界否定掉。
并且在做到这一点的情况下,还要为四百年后的今天埋下打败对方的伏笔。
这就是他所谓的欺骗这个世界——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成功了。
“如果你所说的是构成吾身体的那些‘乱数’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凡人！”
弗洛里斯身上放射出了太阳般的光芒,她的脸上写满了轻蔑和得意:“神是全知全能的,那种东西早在吾升格之时就被剔除了！”
因果之塔中的西维虽然不能通过卡片以外的方式使用魔法,但并不说明符文之类的失去了效果。在送走那些难民的同时,他就用羽毛笔在自己身上镌刻下了能够引起本身结构崩溃的乱数纹印,然后才自己送到魇魔口中。
虽然肉身破败,但那宣文却也随着他的灵魂被魇魔吸收,在魇魔体内留下了一个后门。之后魇魔被仪式炼成了灵魂宝石。那个能够引起本体崩溃的后门自然也转移到了灵魂宝石之上。
后来巫妖西蒙用灵魂宝石打造出八个神明部件,分散于八个人偶身上,那宣文也被分散,失去了本来的作用,直到弗洛里斯重新集齐神明部件,升格为神时,那宣文才再度产生了作用。
可惜作为一个神明——哪怕只是未完成的,弗洛里斯都能够察觉到自己体内的不妥,在西维利用这个后门引发她身体崩溃之前,就将其彻底破坏排除了。
“全知全能”西维全然没有自己所留下的伏线被破坏的慌张。反而露出了讥笑的神色:“这也是所谓‘神’的能力么”
“没错！神是全知全能的！吾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洞悉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奥秘！灵魂疆域、世界本源、还有那近在眼前的毁灭……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显露无疑！这是低等的人类永远无法企及的程度！”
弗洛里斯张狂地大笑了起来。
“真的是这样么。”西维嘴角翘起。淡然说道:“既然是全知的话,那你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神人偶的笑声一下子被掐断了。
这个问题是无法回答的。
如果说知道的话,就说明确实有‘自己不知道’的问题,这说明自己并非全知。
如果不知道。那这个问题本身就否定了她‘全知’的概念。
“既然是全能的话,那你能创造出自己没办法解决的难题吗”
西维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而是步步紧逼道。
就和上面的那个问题一样。
如果能的话,就说明还有她没办法解决的难题,自然说不上全能。
如果不能的话,那也同样否定了她全能的概念。
一切都陷入了死循环。
“既非全知又非全能,你又怎么能自称为神！”
这个时候,西维终于亮出了最后的杀招。
随着他的否定,弗洛里斯的身体竟然开始从边缘处变成了细密的光尘！
“这、这是……！”神人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逐渐风化的双手。王兽人的金眸里投射出无法理解的混乱。
“这是悖论。”西维这才缓缓说道:“我只是用你自己的思维否定了你的存在而已。”
打从四百年前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那个明显的后门,而是隐藏在更深处,直接否定全知全能的神明存在的悖论种子。
后门只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不让她察觉到悖论的存在罢了。
就好比一个人在牙疼的时候摔断了手。那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注意力都会被断臂吸引,而不会注意到自己依旧在疼的蛀牙。有威胁巨大的后门存在,对方自然不会注意到悖论种子了。
更何况悖论并非威胁,只是一种漏洞而已。
当然,一般人就算能够提出悖论,神人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自灭,之所以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悖论的种子、弗洛里斯本身的动摇以及西维否定一切超自然现象的第二个奇迹相互作用的结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等到自己身体消失了大半,弗洛里斯才恍然大悟地狂笑了起来:“凡人,你将一个神明拉下了神位！以凡人之躯做出了弑神的举动！世界的规则将会因此发生偏移,灵魂的疆域也因为你的学生而被开启,沉睡的世界本源会被惊醒,以苏生之态向凡世投下目光……你亲手点燃了引发世界末日的导火索,拉开了整个世界毁灭的序幕！”
“那又怎么样！”
西维毫不畏惧地和只剩下一个脑袋的神人偶对视:“恶魔入侵就把它们打回深渊,神明降临就再一次弑神,位面毁灭就重新建立……只不过是世界末日而已！我能毁灭世界自然也能拯救它！”
“你会后悔的！绝对！”
随着最后的喊声,新晋的神明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失去了所有神明部件,和真红一样连自我意识都已经不存在的矮人人偶弗洛里斯。
覆盖了整个天空的神言也如同退潮般消失殆尽,露出了天空本来的颜色。
“我不会后悔。倒不如说这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西维站在魔法船的船头,眺望着远处开始西沉的太阳:“什么才是世界第一的魔法学院学校设施世界第一师资力量世界第一学生数量世界第一名誉声望世界第一恐怕都不是。”
他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学生们,脸上露出了充满干劲和成就感的微笑:“让我们艾德里克学院拯救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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