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谢寸官的话,戴若夕不再说话,却抽泣得更厉害了。谢寸官也不再说话,只是半环着她的肩头,轻拍她的背。
因为天还没黑,四周偶而过往的同学都看着两个人,以为是闹矛盾的情侣。
当戴若夕终于平静下来时,感觉自己鼻子齉齉的,然后就看见谢寸官肩头的一片潮湿,不由地就坐直了身体,红了脸道:“对不起,你的衣服……”
谢寸官轻轻摇头:“没关系,感觉好些了吗?”
戴若夕轻轻点头:“跟你说一说,感觉好多了……”
“我们出去走走?”谢寸官提议道。
“现在?”戴若夕有些犹豫,二人虽然来往挺多,但大多是周六谢寸官学拳之后,或者她晚上结束家教之后,都是做其他事情的附带。但今天自己确实心里堵的慌,想找个人说说话。宿舍的女孩子虽然关系都还处得不错,但她想说的话,又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的话。但女孩的泛滥的同情心,会让她们永远成不了一个保守秘密的人。所以她才选择了谢寸官。毕竟交往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却感觉这人办事挺靠谱。
但没料到,谢寸官竟然与自己有着类似的经历。
“恩!今天反正我请假了,既然请假了,就要玩个痛快,否则不划算……”谢寸官做出一副稍嫌夸张的苦大仇深样。
“对不起!”戴若夕就轻声道:“耽误你的事情了。”
“怎么会?”谢寸官露出一个笑脸:“能被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耽误,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不信咱现在去学校操场上问问那些正拼命耗费精力的男生,肯定百分之百同意我的观点……”
“我那里漂亮了……从小我妈就叫我丑丫头……”戴若夕面孔红红,但眼睛里却有一丝喜悦。再漂亮的女孩,也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漂亮。
“哦!阿姨那是谦虚,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丑丫头’,男孩子要争着枪着打破头的!”谢寸官调侃她。
“先打破你的头再说!”戴若夕就举起拳头,流露出娇憨的样子来。
十分钟后,在谢寸官有意无意的带领下,俩人就到了学校东门外,走到了对面的一座商城下,谢寸官知道在这个商场的超市入口,有一家不错的蛋糕店,张莎莎有次来找路燕凯,路燕凯就带大家去这里吃过蛋糕。
到了门口,戴若夕有些敏感地看着谢寸官,崩着小脸道:“我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谢寸官不由一愣,他确实想给她在这里买一个小蛋糕,庆祝生日的。
“你明知道的!”戴若夕的眼睛里又泛出了泪花,手扶着蛋糕店的门框,身体在微微地发抖:“我父亲就是在这一天被车撞了的!”
谢寸官点了点头,伸手想抹掉她脸上的泪花,但戴若夕却转过了头。
“都说父爱如山!”谢寸官轻声道:“只有我们这些失去父爱的孩子才知道,父爱比山还重!可是,你记得吗?你父亲是为什么会被车撞了,他是为了给你买一个生日洋娃娃,这使你充满自责!可是,并不是那个洋娃娃让你父亲失去了生命,而是他对你的爱,他想让自己小公主快乐的那份爱……我想,他那怕在失去生命的那一刻,也不会因为自己对女儿的付出而懊悔,但如果他知道,他的小公主却因此而失去快乐时,他肯定会后悔!今天既是生日,也是对父亲的纪念日,你今天不是也穿得很整齐吗?其实你我都明白,只有我们的快乐,才会让他们在另外的世界里过得欣慰、开心!”
说着话,就拉着戴若夕的小手,将已经处于哭泣边缘的女孩儿拉进了店里。
谢寸官并没有买那种生日的大蛋糕,而是买了一个十块多的小蛋糕,要了两杯饮料。在他问那个店员讨一根生日蜡烛时,女店员流露出理解的笑容,却将那种购买大生日蛋糕才会赠送的蜡烛给了他一包,而且还拿出一只过生日时的那种纸帽。
谢寸官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那个帽子。
在蛋糕店的角落里,谢寸官却还是只将一根蜡烛郑重地插在蛋糕上,因为好心的店员虽然给了他一包蜡烛,但那个蛋糕却太小了。谢寸官这时,才想起自己并不抽烟,没有点火的东西。正尴尬地在身上摸时,一只手就伸过来:“哥们,在找这个东西么?”手上是一只一次性打火机。
谢寸官忙接过来,对那个伸手过来的年轻脸庞说一声谢谢!接过打火机,点燃了那根蜡烛,将打火机还回去。那个男孩子手里提着一只定好的蛋糕,看了看谢寸官和戴若夕,边接打火机边意味深长地道:“兄弟,好福气!”然后就出了门。
谢寸官一愣,接着就恍然,脸上就露出微笑来。
他将女店员赠送的那个帽子叠好,轻轻地戴在戴若夕的头上。
戴若夕抬头看了一眼,泫然欲泣:“每年我过生日,我爸都会买一个大大的蛋糕!大到我们三口人,根本吃不完!他只是个普通的工人,厂子效益也不好,每次妈妈都嫌他太浪费,他总是光笑不说话,第二年仍然如此……想起那些日子,想起他的笑容,我……”
“明年,你会有一个大蛋糕的,我保证!”看她又要伤感起来,谢寸官轻声打断她的话道。他并不是买不起大蛋糕,只是想开解戴若夕的心结,所以照顾她的情绪,弄得太过了,反而不好。
“我不是想那些蛋糕……”戴若夕摇头。
“相信我,我明白!”同病相怜,谢寸官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父亲去后那种椎心之痛,一时就给戴若夕的无助与自责引发出来,他知道,这个女孩其实比自己更苦。谢寸官的父亲是出去旅游遭了意外,谢寸官最少并没有需要自责的地方。而戴若夕的父亲,却是为她买一个洋娃娃,在她的心中,总想着要不是自己要那个洋娃娃,是不是父亲就不会死。
“为了父亲!”谢寸官举起手中的那杯饮料:“我们快乐!”
戴若夕听了他的话,明显一愣,终于她也拿起了杯子。
“为了父亲……”她一字一顿地学道:“我们快乐!”说着话,眼泪却刷地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蛋糕被分成了三块,戴若夕自己一块,谢寸官自己一块,至于另外一块,放上一把小叉子,就留在盘子中,谁也没问,也都没说什么。
吃完蛋糕再出门时,天已经黑了,自然而然地,谢寸官就拉起戴若夕的小手。
戴若夕轻轻挣扎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就顺从了他的力道。俩人就这么一直走着,没有进学校,而是环着学校的围墙,就这么一直走着。没人说话,只是牵着手走着。
没来由地,谢寸官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来:执子之手,与子谐老……
当驾校的经理将一本驾驶证甩到谢寸官面前时,就已经到了期末考试时间。
谢寸官虽然杂事颇多,而且下午基本都是在图书馆做拓展阅读,但却对专业课没有放松,所以考试过得毫无悬念,成绩在班上也算是名列前茅。
初次离家的孩子,肯定会比较想家。
所以当考试一完,学生们都纷纷收拾行李,准备踏上回家的路。
谢寸官就托叶准星给戴若夕订了回家的卧铺票,这个傻丫头本来要订硬座的,她来的时候就是坐的硬座。虽然她做家教的那家家长非常满意,甚至流露出要让她假期继续担任孩子家教的愿望,并表示要适当提高薪水,而且会给她再介绍几个学生,但戴若夕还是决定回家。
因为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
家教在北京可以做,在老家也可以做。虽然收入少些,但却能陪在妈妈身边尽点孝心。
谢寸官听了,只是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头儿,却在她俯身提包时,将一个装着五千块钱的信封偷偷塞到了自己帮她提的那个旅行包里。那是他昨天晚上就包好的,里面也写了几句话,无非就是打消她顾虑的一些话。
他本来可以借叶准星的车子送她,但他最后还是决定同她一起坐地铁。
生活中的总需要有一些值得回忆的东西留在生命里。
一直将戴若夕送到进站口,看着她招手走进车站,谢寸官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正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哇,大坏蛋,你送女朋友啊,原来你女朋友这么漂亮呀?”
闻声看人,却是胭脂虎孙胜楠,一身休闲运动的打扮,手里提个行李袋。
自从叶准星和孙佳楠合好后,孙胜楠对谢寸官态度就变了样,虽然一口一个大坏蛋,但却不是原来的那种愤慨,倒多了几份朋友式的亲切来。
“嗯!”谢寸官听了她的话,做举袖拭泪状:“留恋处火车崔发,执手相看泪眼……”
“我呸!你个假腥腥,怎么跟那个张苗儿不谈了?”孙胜楠做鄙视状。
“呃——”谢寸官无语。
“嗯,那个张苗儿就是有些怪怪的不合群,不如你这个女朋友好处!”孙胜楠却自顾自地帮谢寸官解释道。
“大姐,你到底偷看了多长时间?”谢寸官忍不住翻白眼。
“谁偷看!我这不是刚下火车出站来,就看到你在这玩深情款款……恶心死人了!”孙胜楠忙辩解道。
谢寸官就道:“那我送你回家?”
“好呀,你开车了吗?”孙胜楠大眼一翻。
“呃——”谢寸官再次无言,正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就到了身边停下来。孙胜楠这才嘻嘻一笑道:“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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