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坤的吼声中,柴田英杰的身体已经和陈海象撞在了一起。俩人是肩接肘靠,劲力勃发,一时间,骨肉相撞的声音,在酒吧中显得有些渗人的沉闷,陈海象墩实的身体,倒撞出去,直接压塌了旁边的一张桌子。
而柴田英杰却只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他已经听到了邢坤的吼声,但他只略一回头看了一眼将刀架在柴田弘脖颈上的邢坤,身体已经毫不犹豫地再次闪电般地窜出,扑向砸塌桌子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的陈海象。
陈海象看着扑上来的柴田英杰,眼中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按说他的身体比柴田英杰看起要要壮上几份,但刚才俩人撞在一起时,他感觉自己似乎撞在一堆钢筋上,又韧又硬。然后,他竟然被比自己看着瘦小许多的柴田英杰撞飞出去。
不等他从惊疑中清醒过来,柴田英杰的身子一闪,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好快!陈海象心中更惊,但却不退反进,虎吼一声,左臂在颌下一平,铁闩锁门,护住自己的胸与下颌,右手成捶把势,一拳直捅而出,迎向对方的身体。
虽然刚才一撞吃了亏,让他知道,柴田英杰的身体强悍更胜过自己。
但狭路相逢勇者胜!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他根本没有时间来想好如何应对,只好凭着本能迎击上去,长弓大马,一往无前。
柴田英杰双手猛地合在胸前,将整个门户关住。下面早起一腿,直踏入去。
两人的身体又撞在一起。陈海象的拳头击中了柴田英杰的两手小臂,发出嘭地一声响。只感觉腕骨欲折。但他根本没时间体味手腕上所承受的力道,因为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腹部如遭槌击,强壮的腹肌似乎被这一脚踏穿,肠子似乎都绞了起来。
陈海象忍不住闷哼一声,收缩小腹。
而柴田英杰的右腿落地,双手如耙,一下就把住了他的肩头,同时左膝曲起。直撞向他的心窝处。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一口血沫子就从陈海象口中喷出来。
柴田英杰一记膝撞之后,身体顺摆,左手一按陈海象的头,右手从他脖颈下反抄上去,直接将陈海象的头窝在手臂中,做成一个现代搏击中的断头台拿法,然后才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用短刀挟持了柴田弘的邢坤。一双眼睛狼一般地,满是戾气。
邢坤有些无奈地看着柴田英杰以及他手中的陈海象。
虽然他先拿住柴田弘,但柴田英杰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给他讲条件的机会,他总不能直接一刀抹了柴田弘的脖颈。那样肯定就结下死仇了。
而对方一众手下的身手,也让他有所忌惮。
柴田弘脸上的那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披面,已经浸染了整个脖颈。
“换人还是不换!”柴田英杰的右手往下一扳。右臂往上一担,陈海象壮硕的身体立刻双脚就踮了起来。双手拼命地扒他的手臂,显然他的脖颈已经被扭到了极限。
邢坤看了一眼柴田弘的脸,这一刀应该是给柴田弘破了相。
“换!”他毫不犹豫地道。
柴田英杰立刻将已经陷入晕迷的陈海象松开,任他瘫软在地上。
“你可以放人了!”柴田英杰尽量平息着自己声音中的怒气道。
“将陈哥扶过来!”邢坤对着有些发愣的海风堂小弟道。
立刻有几个人过去,将陈海象七手八脚、连扶带抬地弄起来。
“几个人带着陈哥先走!”邢坤紧紧盯着狼一样的柴田英杰,对着手下道。那些汉子听了,立刻带着陈海象离开了酒巴。
“你站在原地不要动!”邢坤对已经被怒火扭曲了面孔,正要进步向前的柴田英杰道。
“你想反悔!”柴田英杰的声音充满了森然恨意道。
“要反悔我就直接一刀捅了他了!你乖乖站好别动,否则只会让他流更多的血……”邢坤脸色有些狰狞地道,边说就边拉着柴田弘开始缓缓地后退。
柴田英杰再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他。
邢坤走到酒巴门口时,才一收刀,立刻退出酒吧的门。
段四虎同他的两个手下立刻跟着窜出了酒吧门,但只看到了一辆飞速离开的黑色轿车的尾灯。
柴田英杰在邢坤退出门时,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扶住了柴田弘,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包纸巾,手忙脚乱地撕开,按在柴田弘的伤口上,对着围过来的中村贵夫吼道:“快去开车过来,立刻联系医院!”
而满脸披血的柴田弘却用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皮肉伤而已!”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柴田英杰声音低沉地道。
柴田弘正要再说什么,此时,段四虎已经走了进来,手上拿着电话,正说着什么,显然是在给自己的哥哥段四灿打电话。走到柴田弘跟前时,已经收了电话,对着柴田弘道:“对不起,柴田先生,是我们保护不周!我已经联系了医院的救伤车,马上过来……楼上我们有人处理刀伤比较有经验,我已经叫他下来了……”
这里正说着话,楼梯口已经嘈杂一片,得到消息的段四灿已经带着几个汉子急步走下楼梯。段四灿的身边,跟着罗福信和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柴田先生,你怎么样?让这位康先生给你看看,他处理刀伤有经验……”段四灿指着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对柴田弘道。
“不用了,皮肉伤而已,还要不了我的命!等救伤车过来吧!”柴田弘此时已经自己按住了伤口,转头向段四虎,脸色平静地问道:“那人是谁?”
“是海风堂的邢坤!”段四虎道:“海风堂是四海帮在这里的一个堂口……”
柴田弘轻轻点头,才转过头对段四灿道:“段君,出了这个意外,我们今天就不能谈事情了,我们明天再约个时间吧……”
段四灿忙点头道:“是我们保护不周!时间地点都由柴田先生你定吧,我来找你谈!”
柴田弘轻轻点头。
此时,门外就响起了救伤车的鸣笛声。
当谢寸官接到这个消息时,就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说这件事是个意外冲突吧?似乎有点太巧了。但要说不是意外,有什么阴谋在里面,他一时又没有什么根据。
而且,从医院已经传回消息,柴田弘的伤势的确不轻,那一刀创口极深,弄不好有面瘫的可能。他思虑再三,还是一无所得,最后只好在这条情报后面注上可疑二字,并安排下去,动用关系,查清陈海象的伤势。
安排好这一切,谢寸官就随手关了屋里的灯,慢慢地踱出门外,走到阳台上。
他住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台商提供的半山别墅,离市区有段距离,地方比较僻静。他住的房间在三楼,外面的阳台很宽大,地面上全铺了实木板子,比较适合练功。
夜凉如水,微风中带着一股子潮湿的水气。站在阳台上,能看到市区万家灯火的璀璨。
谢寸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包肩裹胯敛臀,丹田一翻,双臂一合,胯往前送,一口气就吸到了脚底,如浊水沉泥般地平心静气一番,然后慢慢地展身起来,双手抱丹,徐徐地吐出一口长气。如是二三,再蹲下去时,一呼一吸之间,丹田如丝上弦,一紧一紧又一紧,随着腹压增加,小腹处渐渐地圆滚如球,当紧到极致时,谢寸官猛地展身,足往下钉,头往上顶,丹田之气双分,咬牙切齿瞪眼,一声呵噫从喉间喷礴而出。
一口气之间,感觉胸中块垒尽去,一股畅快之意充斥全身。
此时,他就将身体松开,开始行拳走势。由五行、十大形,练到四把。戴家拳走完后,又开始练沪上十大真形,四把。
随着他练拳日久,功夫渐深,他把许多散势都去掉了。
这些散势一些是因为不符合他的生理或用力习惯,还有一些,是在练习过程中,渐渐地融合到另外的打法中了。
虽然说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但谢寸官还是常练这些打法招式。因为在他看来,这些打法招式,就是最科学的格斗身架。
再好的拳意,当没有了拳架子,也就没有了意义!想像一下,将十大真形的的把把不离鹰捉,势势不离虎扑,步步不失鸡形的拳意,放在一顿乱抡的王八拳上,可能吗?
再想像一下,一个人出手极快,可以凭空捏死飞动的苍蝇。但如果这个人是个跑十米就喘不过气的病秧子,他能和人格斗吗?
俗话说,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最基本的肢体运动都做不好,却想练出手脚齐至,无往不利的拳意,还有比这更扯淡的事情吗?
飞机理论现代社会几乎人人皆知,但谁又能造出飞机呢?谁又能靠一张飞机构造的图纸,让自己飞上天呢?没有招式打法和身体协调的意识,就好像没有零配件的飞机图纸。
谢寸官现在打拳,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力满劲猛,而是轻手轻脚,快出快收。但却在快中带着一股子流畅和沉稳,这种流畅沉稳,是长期练习的一种圆满境界。
因为他的一拳一脚,一举一动,不管做多快,都非常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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