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全是演技!即便林阆钊早就知道真相,但是真正看到眼前这一幕,依旧让林阆钊心中生出不少畏惧。
是了,从黑木崖到杏子林,林阆钊自认在武功未大成之前心中一直都在害怕,因为他明白江湖并不像所有人向往的那样潇洒,林阆钊怕死,更怕死的稀里糊涂。可是今日见到这样一幕,林阆钊却感觉以前的恐惧根本无法比得上眼前这样一个人,同样是算计,林阆钊可以躲在东方身后算计老岳和老任,虽然不择手段,但是这两人本就该死,况且这么多年以来,林阆钊随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手上也有不少人命,但除了老实和尚之外那个不是该死之人!
是什么正,什么是邪,这样的命题一直是江湖中人讨论的,可每个人都在追求正邪,却不知道所谓的正邪其实不过心中一杆秤,谁都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但总有人自以为是想着自己可以装模作样让自己站在正字脚下。
私欲,林阆钊庆幸自己趁着走火入魔让自己看清了私欲的可怕,否则若是一直用怕死作为借口一直谋算整个江湖,熟知剧情的林阆钊将会比眼前的马夫人更加恐怖。
看不顺眼,杀!
不服我的人,杀!
冒犯我的人,杀!
如果真是这样,江湖中还能剩几个人!
人是一种群居生物,如果真变成孤家寡人,过不了几个月便会因为孤独自我了断。所以人要有朋友,有朋友就肯定会有恩怨,恩怨并没有错,同样因为恩怨才使得人生更加精彩,若是一成不变,那江湖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林阆钊从没像现在这样对一个人有如此深的杀意,或许有人问这个世界还有江湖规矩,但是有一点要清楚,林阆钊从没说自己是好人。
乔峰是好人,结果被算计成这样,很多人都是好人,但是结果还是没有好下场。这不是说做好人不好,而是因为坏人太狡猾,所以林阆钊坚持的不是去责怪好人,而是除掉恶人。人不能总给自己找借口,所以杀人这种事情纵然有千万个理由,手上的鲜血却是怎么都洗不掉的。
脑中飘过无数个念头,林阆钊终于长叹一口气,看着跪在丐帮众长老眼前的马夫人,心中默念道:“是在下输了!”
论及狠、论及毒,林阆钊五体投地的服了!
林阆钊沉默了,但是这并不表示其他人没有想法,而且林阆钊虽然想着自己的事情,但依旧在关注场中所有人,当即便听到身后一阵响动,回头看去便见一身红衣的阿朱面露不忿之色,缓缓来到马夫人面前问道:“马夫人,我心中有一个疑团,能不能请问你一句话?”众人向声音来处瞧去,虽然听阿朱的声音谦逊有礼,但看阿朱脸上冷漠的表情却看不到任何尊重。
马夫人闻言起身,故作谦逊道:“姑娘有什么话要查问我?”
阿朱摇了摇头,朝着乔峰看了一眼,正好乔峰也看了过来,当即引得阿朱俏脸泛起气死红晕,连忙低下头问道:“查问是不敢。我听夫人言道,马前辈这封遗书,乃是用火漆密密固封,而徐长老开拆之时,漆印仍属完好。那么在徐长老开拆之前,谁也没看过信了?”
马夫人道:“不错。”
阿朱道:“然则那位带头大侠的书信和汪帮主的遗令,除了马前辈之外,本来谁都不知。慢藏诲盗、杀人灭口的话,便说不上。”
乔峰脸上升起几分感激,但此情此景却不允许他多说什么,只好阿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阿朱心中明白乔峰的感激来自于她出言帮他,于是笑道:“乔帮主要谢的话还是谢林公子吧,要不是林公子,阿朱也被蒙在鼓里。”
乔峰闻言点头,朝着林阆钊抱拳示意,然而林阆钊却只是笑着同样回了一礼,并不说什么。
“姑娘是谁?却来干预我帮中的大事?”
马夫人的声音传来,阿朱却依旧带着江南女子的温雅说道:“贵帮大事,我一个小小女子,岂敢干预?只是你们要诬陷我们公子爷,我非据理分辨不可。”
马夫人又问:“姑娘的公子爷是谁?是乔峰主么?”虽然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但是突如其来提到乔峰,只不过是误导众人阿朱是跟乔峰认识所以袒护,只言片语便透露这么多东西,当真让人有些感慨这女人的心思是何等毒辣。
阿朱摇头微笑,道:“不是。是慕容公子。”
马夫人终于满意了,笑道:“嗯,原来如此。”方才徐长老说乔峰袒护慕容复,如今阿朱自称慕容家的丫鬟,所以马夫人只需要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然后便能如同一个战胜的将军。
马夫人不再理会阿朱,转头向执法长老道:“白长老,本帮帮规如山,若是长老犯了帮规,那便如何?”
执法长老白世镜脸上肌肉微微一动,凛然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马夫人道:“若是比你白长老品位更高之人呢?”
白世镜知她意中所指,不自禁的向乔峰瞧了一眼,说道:“本帮帮规乃祖宗所定,不分辈份尊卑,品位高低,须当一体凛遵。同功同赏,同罪同罚。”
马夫人道:“那位姑娘疑心得甚是,初时我也是一般的想法。但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一日晚间,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盗。”
众人都是一惊。有人问道:“偷盗?偷去了什么?伤人没有?”
马夫人道:“并没伤人。贼子用了下三滥的薰香,将我及两名婢仆薰倒了,翻箱倒箧的大搜一轮,偷去了十来两银子。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难的噩耗,那里还有心思去理会贼子盗银之事?幸好先地人将这封遗书藏在极隐秘之处,才没给贼子搜去毁灭。”
这几句话再也明白不过,显是指证乔峰自己或是派人赵马大元家中盗书,他既去盗书,自是早知遗书中的内容,杀人灭口一节。可说是昭然若揭。至于他何以会知遗书内容,则或许是那位带头大侠、汪帮主、马副帮主无意中泄漏的,那也不是奇事。
阿朱一心要为慕容复洗脱,不愿乔峰牵连在内,说道:“小毛贼来偷盗十几两银子,那也事属寻常,只不过时机巧合而已。”
马夫人道:“姑娘之言甚是,初时我也这么想。但后来在那小贼进屋出屋的窗口墙脚之下,拾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那小毛贼匆忙来去之际掉下的。我一见那件物事,心下惊惶,方知这件事非同小可。”
宋长老道:“那是什么物事?为什么非同小可?”马夫人缓缓从背后包袱中取出一条**寸长的物事,递向徐长老,说道:“请众位伯伯叔叔作主。”待徐长老接过那物事,她扑倒在地,大放悲声。
众人向徐长老看去,只见他将那物事展了开来,原来是一柄折扇。徐长老沉着声音,念着扇面上的一诗道:
“朔雪飘飘开雁门,平沙历乱卷蓬根;功名耻计擒生数,直斩楼兰报国恩。”
乔峰一听到这诗,当真是一惊非同小可,凝目瞧扇时,见扇面反面绘着一幅壮士出塞杀敌图。这把扇子是自己之物,那诗是恩师汪剑通所书,而这幅图画,便是出于徐长老手笔,笔法虽不甚精,但一股侠烈之气,却随着图中朔风大雪而更显得慷慨豪迈。这把扇子是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恩师所赠,他向来珍视,妥为收藏,怎么会失落在马大元家中?何况他生性洒脱,身上决不携带折扇之类的物事。
一时之间,丐帮所有人除了徐长老之外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了,因为他们谁都记得不久之前林阆钊说过的一句话。
“既然要陷害,肯定除了人证还有物证,江湖中武功不高地位也不怎么样而且有喜欢多管闲事证明自己江湖辈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智光大师披着袈裟心在红尘,说他是和尚当真高看他了。在加上谭公谭婆赵钱孙这几个一把年纪还争风吃醋的跳梁小丑……”
人证,物证。
齐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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