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见这个被救下的丫鬟如此害怕,不由笑道:“你干嘛害怕我?怕我吃了你么?”
因为杨易一路南下,杀官杀贼无数,如今谣言满天飞,把他形容成十恶不赦之人,倒是对他的侠义之行,仗义之举遮掩住了,搞得天下百姓都知道他嗜杀无度,乃是人间阎罗,索命鬼王。
也是因为这样,这个丫鬟一见杨易的装束,便吓得魂不附体,不知东西南北。
此时她见杨易笑着说了几句,神魂略定,大着胆子看了杨易一眼,一颗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杨易相貌俊朗,身姿伟岸,此时开口说笑,如同春风化雨,寒冰解冻,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气质。
这丫鬟见他长得如此俊朗,而不是传说中身高丈六,头如麦斗青面獠牙的模样,顿时怯意大减,懦懦道:“公子,您真是杀官杀匪的阎罗王?”
杨易笑道:“我是杀官杀匪,却不是阎罗王。”
这丫鬟道:“那您不吃人?”
杨易摇头道:“吃人?你看我想吃人的样子么?”
丫鬟道:“我瞧着不像!”
正在此时,远处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诗画妹子,诗画妹子,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杨易面前的丫鬟身子一颤,转身看向来人,“进忠哥,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身仆人打扮,跑得气喘吁吁,到了女子面前,顾不得面前有人,伸手抓住她的双手,流泪道:“妹子,妹子,你吓死我了,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呜呜呜……”
男子一哭,诗画更是不堪,抱着男子进忠的胳膊放声哭道:“进忠哥,我对不起你,昨天被二爷拉进屋里……呜呜呜……我打不过他,喊人也没有人理会,呜呜呜,我身子不干净了……呜呜呜……”
进忠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在乎,你人活着就好,诗画,咱们银子攒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回去把你赎出来,再不在陈家干了好不好?”
诗画道:“进忠哥,我对不起你!”
进忠哭道:“这不怪你,谁叫咱是奴才呢!”
两人抱头痛哭。
杨易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已经大约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来这个诗画应该是姓陈的一家人家的丫头,如今身子被陈家二爷玷污了,名节不存,便想自杀。
这旁边这位叫做进忠的仆人,应该也是陈家之人,看情况与这个诗画有早有情意,因此才会跑来查看。
见他两个哭的伤心欲绝,似乎有哭到海枯石烂的架势,杨易开口道:“那个,打扰一下,两位就只想着哭,不想报仇么?”
正在哭泣的两个男女闻言都是身子一震,叫做进忠的男子放开诗画,回过头来看向杨易,“你……你是谁?”
杨易笑道:“自己的女人被人家玷污了,你就只会哭么?”
进忠看年龄有二十几岁,但脊背已经有点驼了,好像每天都弓腰对人似的,此时见了杨易的模样之后,身子不由自主的就矮了半截,弓腰垂首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话说?”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反应过来,猛抬头仔细看了一下杨易的装束,惊道:“你是……阎罗王!”他猛然跳了起来,将诗画挡在身后,伸开双臂,大声道:“诗画,你快走!他是阎罗王啊,快走!快走!”
杨易笑道:“虽然奴才本性难改,不过倒还算是个情种!”
他盯着进忠的眼睛道:“你所在的陈家,家在哪里?陈家有几个二爷?”
进忠哆嗦道:“整个海宁又有几个陈家?百年大族,唯有陈家一门。”
杨易点头道:“不错,遍观海宁,确实只有一个陈家!”
遍观整个清朝的前期与中期,整个中原大地最为繁盛的汉人家族,便是海宁陈家。
这个家族从明朝开始,三百年来,科名之盛,海内无比。出了两百多名进士,宰辅三人,位居巡抚、布政使等显赫位置者有十一人,家族之盛,世所难有,也只有之后的曾国藩一家可以与其并论。
一直到了杨易前世所做的年代,还有人对这个家族大加赞叹,对其大为艳羡。
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既然这个家族一开始乃是明朝盛族,怎么到了清朝还是盛族?
他在清朝越是繁盛,就越说明他对满清的忠诚,就越加说明他们对汉人的背叛。
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本来吃的是朱家的粮,后来竟而转投爱新觉罗家里做了狗子,竟然还口口声声诗书传家,忠孝节义,俨然忠臣孝子的典范。
这一家子,杨易是知道的,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这家里不但生出来一个陈家洛,更是生出来一个乾隆。
如此牛皮哄哄,都牛上天的家族,杨易岂能不知?
既然知道了这个丫鬟是陈家的,杨易不再问,笑道:“好,待我杀了陈家这位二老爷,为你们报仇!”
不再理会两人,杨易向前方一片大大的建筑院落走去。
“嘿嘿,陈世倌!好大的名气!”
走了一会儿,一个朱漆大门映入眼帘,两座两米多高的石头狮子分立大门两边,门下几个门子正晒着太阳互相聊天。
“唉,二老爷这么做,可真的有点过分了,本来诗画就已经与进忠哥好上了,被他昨天这么一弄,恐怕有点不妥!”
“不妥又能怎样?咱们是奴才,是仆人,便是被打杀了,又有谁能放出一个响屁?”
“是啊,谁让咱们是奴才呢!”
正感叹间,杨易已经到了大门处,到了几人面前,笑道:“几位,帮我开一下大门!”
几个门子“啊”的一声都跳了起来,“公子稍待……啊!你你……”几个门子看清杨易的装扮之后,吓得魂不附体,有一个十五六的门丁凄厉的叫喊了起来,“阎罗王来啦!”
这叫声凄厉之极,叫完之后,“咕咚”一声,直挺挺的倒地,再也不动了。
其余几个门子犹如没头苍蝇相似,在大门前乱跑乱撞,摔了几个筋斗之后,终于从侧门跑进了府里。
“嘿嘿,陈家!”
杨易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匾,冷笑几声,一步迈出,已经到了大门正中。
这府门两侧小门并没有关好,杨易此时完全可以从小门走进陈府,但他是何等身份,岂能走侧门?
见朱漆大门紧闭,杨易伸手在门上兽头环上拍了两下,轻微的喀嚓声传来,里面的门闩已经震断。
推了一下,大门缓缓向里面两侧张口,露出里面一个长长的过道。
院子里此时惊叫声不断,时不时有丫鬟仆人乱跑乱撞,推推嚷嚷,乱成一团。
忽然看到大门被打开,院子里一声惊叫,哗啦一下,一群人做了鸟兽散,瞬息不见。
杨易从大门处慢慢踱到前院里,只见院内青石铺地,两侧植有老梅,清香阵阵,朵朵白点,梅花开的正盛。
放眼四周,刚才还乱哄哄的院子忽然变得落针可闻,静悄悄一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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