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走了几步,在院中折下一支梅花,溜溜达达在院里转了一圈,直直进了一个大堂之内。
大堂内香薰袅袅出烟,一侧窗前摆有琴案,净手盆子、毛巾架子立在琴案附近,盆内水气淡淡冒出,尚有余温。看来刚才有人正净心净面净手除尘,准备弹琴,可惜被自己这么一个恶客进门给吓跑了,如今椅子倒地,看来跑得匆忙之极。
杨易站在琴案旁边,伸手划了一下七弦古琴,“叮叮咚咚”一串声音流水般响起,音质绝佳。
杨易笑了笑,坐在琴案前面,淡淡道:“都出来罢!”
他虽然只是低声细语的寻常声音,但话音传出之后,整个院子似乎都是一震,院子里几树梅花离枝,飘飞如蝶。本来绝不至于有回音的院子,竟然开始产生了回音,“出来罢!出来罢!出来罢……”的余音不绝,回荡全院。
杨易喊了一声之后,后院传了几声短促的惊叫,但随即安静下来。
杨易不再出声,坐在琴案之前,静坐片刻之后,双手抚琴,“叮叮咚咚”的声音传遍全院,慢慢的弹奏的越来越轻,似乎稍不留神便听之不到,引得人不由自主的移步前行,听个仔细。
弹了一阵子,脚步声开始传来,一个个的身影出现在杨易所在的大堂门前。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歪着脑袋做倾耳之状,面露挣扎之色,一步步向无门处走来,走到门口,却再也无人敢迈动一步。
一曲弹罢,杨易拿起桌边梅枝,走到门口看向院子里上百号人,低声咳嗽了一声。
他这轻轻一咳,在对院内众人来说,宛如脑海里响了一声霹雳,浑身一震,眼眸里迷茫之色一时尽去,都清醒过来,随后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杨易迈步出门,眼光冷电般的扫视了一下,众人惊呼声立止。
杨易手拍梅枝,看向众人,“哪个是陈二爷?”
上百口人闻言,齐刷刷的扭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一个青年人,慢慢的对着杨易闪开一条路来。
这个青年人约有二十七八岁,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头戴软帽,帽子正中镶着一块碧绿碧绿的翠玉,一眼望去,显得风流倜傥,一表非俗。
杨易看向此人,“你便是陈二爷?”
青年男子刚开始也是惊呼了一声,此时却已经经心神稳定下来,见杨易问,他对着杨易深深施礼,抬头笑道:“陈家安见过杨公子!”
杨易笑道:“嗯,江宁陈家果然不凡!奴才学问做得远同侪,可惜甘为走狗,不肯做人!”
见他面露愕然之色,杨易叹道:“若不是看到你头上的不定还会饶你一命,可惜啊可惜!”
青年男子也就是陈家安脸色一僵,随即笑道:“杨公子,我久闻你的大名,你自京城一路南下,斩杀贪官污吏,剿灭盗匪恶霸,陈某有时听来,也是觉得心中心中热,恨不得痛饮数杯于君相贺!”
他排众而出,慢慢的向杨易走了过来,“我海宁陈家,三百年来,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但若想为天下百姓做事,也还得看机缘,看时间,不敢轻易胡乱作为,生恐祸及家人。也因此往往觉得身似笼中鸟,不能展翅飞,憋闷非常,常人难知。”
陈家安边走边说,赞道:“也就杨兄这样潇洒的人,才能一路高歌,凭本心行事,兄弟可是羡慕的很!”他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杨易面前,伸手虚引,“杨兄定然对兄弟有所误会,我陈家几百年来,为官清正,家中子弟不敢任性胡为,杨兄所杀之人无不是贪官污吏,却与兄弟关系不大。”
他手一招,唤来一个丫鬟,“去,取我的大红袍来!今天贵客上门,那罐子皇上赏赐的贡茶就不要再藏啦,取出来让杨公子品鉴一番!”
杨易摇头失笑,“大红袍?遍观中华物产,又有何物杨某不曾有过?”
杨易此话不虚,他在倚天世界驱除鞑虏,还我汉家衣冠,之后独尊朝堂,掌控天下,天下诸般物件,无不是选其良品呈交皇宫享用。他虽然不是奢靡之人,但糖果茶点之类的东西却也不怎么拒绝,这区区大红袍的茶叶,他又怎能会没有尝过。
若论珍奇古玩,名贵物件,这江宁陈家纵然历世三百年,又怎能及得上杨易这一国之主的享用?
如今见陈家安说话间有意无意展示自家人脉,又以皇家贡品招待杨易以示大方,他这种姿态若是对于平常江湖中人或者官场中人,定然能一举奏效,使人心生好感,难以生出恶意,但在杨易面前,却是屁用没有。
当杨易说出“中原物产,有何物杨某不曾有过”这句话时候,陈家安眼中露出讥诮之色,他自然不信杨易所说,但嘴里却道:“是是是,只看杨兄装扮,便知定是前朝贵胄,小弟这罐子茶叶定然入不了杨兄之目,只是小弟家贫,也只有这罐子御赐的茶叶拿的出手啦!”
杨易进府之际,曾大略观看了一下陈家府邸,现宅院占地百亩,极为豪奢。陈家安嘴里说家贫,但脸上却露出一副高傲的神情。
杨易笑道:“家贫不要紧,今天杨某来这里只取一物,只要有了他,余者不足为论。”
陈家安问道:“敢问杨兄想要何物?”
杨易手中梅枝一点陈家安的眉心,笑道:“无它,唯二公子的命耳!”
他手中梅枝一点即收,再撤回来时,一朵梅花却是贴在陈家安的眉心,并不脱落。
陈家安脸上犹自挂满笑容,眼睛却渐渐无神,闷哼一声,身子一转,向旁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就在陈家安身子倒地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杨爷,手下留人!”
此人说出“杨爷”二字的时候,尚在陈府大门口,说出“手下”二字时,已经到了陈府众人身边,说到“留人”二字之时,一柄长剑已经伸到杨易面前,“看剑!”
杨易手中梅枝一晃,一朵梅花轻飘飘的飞了出去,看似飘飞的很慢,但这把急伸过来的宝剑却被它轻而易举的贴在了剑脊之上,便听到“嗡”的一声震鸣,伸过来的长剑被这朵梅花打得猛然一颤,忽地飞了到了半空,“笃”的一声,插在了远处一株老梅枝干之上。
一个独臂道人站在杨易面前,右手鲜血直流,呆愣愣的看着杨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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