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蠸?”
“后夔,一起出手。”
尚是虫体,并非人形。天地蝱夺剑即欲遁地而走,却被闻人然一招击出地底。失去玄同等主要目标,天疆便将重心放在突然杀出的论剑海身上。
时间紧迫,无人可助,天地蝱竟当空搂抱一处,虫身喷射出无数黑色丝线,带着凶厉蛊毒绕向闻人然周身。但有丹青见在握,闻人然不慌不忙,碧芒锐意纵横,斩破千丝万缕。
“要死,苦境现在连虫子都敢秀恩爱?”
骤见一公一母的虫子抱团,闻人然如遭五雷轰顶,噎了半晌才道:“长得这么像鬼觉神知,有碍苦境市容啊!”
“哼,拦路赔命!”
誓死抢夺牧天九歌,天地蝱豁尽全力一搏。邪煞之气绞成绵绵丝线,漫无目标地肆意飘飞,暗藏深层杀机。
把握充足的闻人然,却未过多在意,心下反生少许恶趣味,与楚君仪合掌未松,共催雄浑元功。倏见紫气东来,霞光万道,瞬破无孔不入之丝网,直袭天地蝱本身,将牧天九歌重新打落尘埃。
顾不得毒患在身,急追而出的牧神见状当即元功极运。专属灵剑顿生感应,刹那飞落其掌心。霎时,气走全脉,功添十层。久年沉伤尽去,牧神周身云霞缭绕,瑞气千条,冲刷祛除残余毒气。
“不妙,快走!”
牧神元功将复,天地蝱不敢恋战,借助震荡余波,眨眼逃出千丈。连近的森狱天路五将却无此等幸运,当场便被牧神护身罡气震伤,遭受天疆人马绞杀而亡。只剩猎颅荧惑胆大心细,之前就悄然退出战团。
“跑得倒是好快。”
天疆兴亡,悬系一身。剑鬼非人哉对天地蝱死活兴趣欠奉,蹦跳着来到牧神身侧,紧张为其护法。半晌之后,牧神长出一口浊气,道:“稚君、麟台、猊主,天疆不收黑海森狱降兵,通通格杀!”
“牧神……”
“老牧你说什么?”
一言乍使天疆众人万分愕然,麟台等人不能接受,曾经善良的牧神突有这等转变。
而似对一众属下反应早有预估,牧神正气凛然道:“阎王麾下,无一良善。放他们离去,只是纵虎归山,助纣为虐。吾不会给阎王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
“无任何可是。天疆也不需要反骨的俘虏!”
曾经的老好人,如今竟是独断专行,不容一丝一毫争辩。牧神语气森冷,喝断稚君劝解,单手一挥冷肃下令:“杀!”
“遵……遵命。”
纵有诸多无奈迷惘,天疆将领仍将牧神之言贯彻到底。黑海森狱残兵怎肯受戮,随后又是一轮杀声震天。
骤见双方产生不必要的伤亡,闻人然口齿微动,终犯不着当场与牧神翻脸。而冷眼观看着森狱士兵染血倒地的牧神,虽未发觉闻人然心思变化,却还是走到其身旁道:“此回多谢贤伉俪援手。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地蝱不可再活于世,除恶务尽,我们应该立刻消灭论剑海。”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牧神你有怎样的答案?”
“怎样的问题?”
“你准备怎样对付论剑海?”
牧神理所当然道:“天地蝱的走狗,同样一个都不能留。”
“哪怕是曾经参与论剑海剑会之人?”
“只要还在论剑海,都是该杀之人!”
“恕我不敢苟同。在弄清论剑海与天地蝱的关系之前,我并不赞成牵累旁人。而且天疆终究来自外境,对付黑海森狱或还无人干涉,但若涉及苦境论剑海……”
“过度的善良,对这些恶毒软骨之人全无必要。吾曾深受其害,怎能再重蹈覆辙?!”
阴谋背叛带来多少伤害,此刻牧神便有多少愤怒痛恨。听不见任何劝告之言,牧神恨声道:“闻人然,你不明白天地蝱与阎王有多狡猾,断不能留其党羽半点生机卷土重来。以黑制黑,才是正确的道路。”
“瓦解天地蝱的势力,难道不更为省力,更可减免天疆无畏伤亡?”
“哼,怎可因妇人之仁而误事?”
重活一世还是头一遭被人骂成“妇人之仁”,闻人然一时竟无言以对。苦境被背叛过的人多了去了,闻人然还真没见过像牧神一样,走上背道而驰报复社会的家伙……
“论剑海与我有旧,此事我不便涉入。而方才逃走的黑海森狱皇子、战将,恐怕会与阎王汇合。火宅佛狱情势将变,我得尽快赶回。”
无论如何,闻人然肯定无法接受牧神的看法。而此次积极的碰面,最后落得不欢而散,却是稍显遗憾。
改变牧神的工作,还是由师九如大师负责比较靠谱。放弃了与牧神继续合作的打算,闻人然找了个借口敷衍之后,就与楚君仪想办法先找到玄同。
然而,夫妇二人在苦境忙碌未停的时候,火宅佛狱却出了一件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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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暗暗,昏红潮湿。佛狱禁地,蛹眠之间,奇型怪茧石化尘封,飘溢无穷丧亡之气。但在固化失色的巨蛹内,无声渗透点点未尽的生息,带着燃烧一切的邪戾,倍透诡异阴森。
然而,禁忌的名字、封印的邪魔,却挡不住不辨善恶的山灵。
血色藤蔓攀爬蜿蜒,依附在石蛹之上。闲极无聊的百岫嶙峋,晃荡着手中折桂令,调笑着茧中遭受封印的魔王子。而事实证明,虚无空洞的凝渊,碰上脑内一团混沌的百岫嶙峋,目前就是谁都玩不到谁的结果。
当然,也就是因为魔王子不说人话,好不容易找到玩具的百岫嶙峋,才会乐此不疲地自娱自乐。
直到今天……
但,昏暗的空间内,突传马蹄哒哒的声响,由远及近。一盏油灯,照亮前路。骑在马上的玈人,为还阎王识人之情,为救天罗子重生一命,凭借阎王鞭感应终于越境而过,找到了行迹不定的百岫嶙峋。
羽驳停蹄,翻身下马。手执阎王鞭,贯彻阎王令,寡言的说太岁冷眼相望,换来百岫嶙峋莫名一问。
“你是什么人?”
“取你性命的人。”
百岫嶙峋歪头道:“哦,你有病?”
有选择的情况下,说太岁从不对善人动歹念。两相比较之后,他会选择找上山鬼,便也不是什么值得疑问的事情。哪怕均是出自阎王的算计,至少,百岫嶙峋曾经造下诸多杀孽……
不理山鬼挑衅之词,说太岁心知对手并非泛泛,阎王赐予的魔鞭取在手中,直截了当果断求战。
“让你三招,生死无怨。”
“哦,有能耐,你就来追我啊。”
刀身血光潋滟,百岫嶙峋从非拖磨之性,杀意全无遮掩,一刀迅出疾落说太岁后背,血影飞速旋绕,不露半点空门。
回身匆挡戮身之刀,却察山鬼迅影神分无可捉摸,说太岁气沉心定,举掌击地震碎脚边钟乳之岩,散成纷纷细碎石针,辐射四面八方。
但,纷乱无差的攻击,却难奈何山鬼。鬼魅之影不着痕迹,穿梭乱石之间,折桂令挥洒迅雷不及掩耳,连续掠杀反击,一时纠缠不休。
三招瞬过,决胜在眼。察觉胜战棘手,说太岁不再留念,高举阎王鞭,即将发出绝命一击。同源而出的魔能涌动,顿令百岫嶙峋躯体莫名束缚,不受控制般停在石化巨蛹之后。
“抱歉,结束了。”
熟料阎王鞭挥出刹那,山鬼危急之际,说太岁竟未得见巨石崩落、魔鞭着体的景象。无声无息的石蛹表层,久年从无动静的封印,同在剧烈的能量冲突下,须臾炸裂!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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