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头露面出言诋毁,施主太没诚意了吧?”
怡然目光为之一寒,别离禅未见其人杀意瞬发,骤失原地绝掌向敌。黑衣蒙面之人不以为意,灵动身法翩翩如舞,闪开凌厉一击。
“吾藏头露面,你不也未显真容?彼此彼此,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哈,你倒是说得轻巧。”
耳闻对方轻飘飘地将二人归于一类,别离禅心念电闪暂敛了灭口之心,试探着发问道:“能将迷达擒下,阁下并不简单。”
“三体之中,以他武力最次。但,擒他或许容易,杀他却属困难。若非魔佛迷达的灵佛心不在其身,你我想要有今日收获,恐须再废一翻工夫。”
“喔……”
念及阎达实力惊世骇俗,别离禅联系黑衣人所言,登时心下有数。不过要避开欲界耳目,将迷达悄无声息截走,眼前人至少在术法一道,端是算得上精深。倒也并非不能尝试合作。
心头一定,别离禅闭目确认方圆再无外人,沉默片刻忽而睁开双眼,道:“至少,魔佛波旬暂时无法合体了。”
“一旦苦境安定平衡,三教会与欲界进入长时的冷战竞争,直到你死我活。但对我们而言,不论是欲界扎稳脚跟,抑或三教集中发展,都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苦境不乱,怎样浑水摸鱼?刚刚切入正题,黑衣人便雷厉风行道:“要快,如今当世无人可敌完整波旬。魔佛三灵之间互有感应,时间拖延不了多久。不论你有何准备,都必须尽快发动。”
“一际云川覆灭,将成为矛盾爆发的导火索。观望许久的佛门宗派,恐怕也再难隐而不发。”
大好良机稍纵即逝,难容彼此虚与委蛇。颔首赞同了对方观点,别离禅亦不敷衍,却因某些无法向外人明言的缘故,皱眉回道:“事起突然。你将迷达带至云川未曾知会。一时之间要我出人出力,未免强人所难?”
“如果对眼下这种时局毫无准备,那你也不配做我的同盟。反倒是适当放出风声,更能令我渔翁得利。”
轻佻语态乍显低冷,黑衣人似是异常强硬,大有一言不合一拍两散之意。而纵把柄掌握在对方手中,别离禅实则已有计划,与其白白落入被动,倒不如主动出击,方能占得便宜,朗然一笑道:“呵,合作也要有合作的筹码。就算你掌握我身份有异,至少得拿出相应的证据。不然凭你一个外人,是怎样目睹云川之祸?”
“哦……有趣。”
蒙面人略一停顿,续道:“我已挑拨得佛门与欲界激化矛盾爆发冲突。但怎样让欲界疆域内的势力自行内耗,你不该将自身的能量展现一二?”
“这,敷衍塞责不利彼此行动。罢了,你若能助我让三教衔令者入世露面,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三教衔令?可以,你留一个佛门活口,就是为了让他去三足天吧?”
阴谋需要阴谋催生的土壤。欲界主宰苦境大局,无疑是暗处的有心人所不乐见。纵对别离禅的要求存疑,蒙面人周详思虑过后,还是认为时不我待,干醋应承了下来。
但因若欲成事,凭几人的力量,着实捉襟见肘。黑衣蒙面人转念莫名提道:“听说,欲界统一货币,有人主动上门了?”
“谁?”
“欲界发行货币,必须区别于寻常的金银,因此需要特殊的矿藏。当今之世富甲天下,又缺中坚守备的势力有谁?”
“金瓯……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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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金?”
“不错,吾主愿与欲界互市,并共同推进新的货币发行。”
苦境不缺市场,少的正是相对安稳的环境。作为以商立国的金瓯天朝,不难嗅到欲界此举能够带来的好处。正因如此,金瓯无缺才会派人与欲界接触。与此同时,琉金恰是独属于金瓯天朝的珍惜矿藏,纵因产量难以成为通行货币,用于辨别真伪却是恰到好处。
甫归魔佛殿,尚未得见阎达,便闻利好之讯。而早知金瓯无缺身份,闻人然不免心动,但在察觉怒意饱盈的武息归来一刻,还是先朝花千树道:“魔佛阎达即将回归,还请姑娘将客人带下好生招待。”
“请随我来。”
骤觉在场诸人面色肃变,金瓯天朝使节少干成心思玲珑,谦恭非常地跟着花千树退出大殿。少顷之后,只闻轰隆一声沉响,阎达已携迷达石化之像,气愤难平回归欲界。
“哼!”
“这?”
三灵共体,难抑关切,女琊身影轻掠,正准备伸手触摸,却被阎达抬臂挡下,只得隔着咫尺距离仔细查探,片刻后开口直问道:“迷达怎会昏迷不醒?”
“他的魂魄不在灵身之中。”
“魂魄?”
霁无暇稍一愣神,紧接着不假思索道:“你我灵识共鸣,尽快找出迷达下落。”
“当然。但迷达除被异术所困,石化之躯还被下了剧毒。在有解法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接触。”
独占三分之二的灵佛心,阎达自有能耐抵御强毒侵蚀。但药理一途本非魔佛擅长,就算找回迷达魂魄,仍须耗费时间医治。
话音甫落,阎达倏将目光投向闻人然,显是为了让其带来神医救治。而因此刻恶体盛怒不该轻触霉头,闻人然便未推脱,思索着干脆回道:“我会让冷医先来此一试。再不行,上次的春锁红颜步香尘,应该能够解除迷达毒患。”
“步香尘?”
“她懂八品神通,对迷达这种俊脸应该也不会排斥。”
“唔,既然是八品神通,那你的剑灵护卫呢?”
“秋筠她不行……何况,现在迷达的魂魄还未救回,说再多也是空谈。”
“此话倒也不错。”
阎达沉声答复道:“不过,以后拓展过程之中,凡是苦境佛宗无须迁移。欲界治下不降则死,再无任何商量余地!”
“嗯?!”
莫名一语,引得旁人霎时色变。未知阎达因何如此变化,佛铸裳璎珞心系无数佛友安危,当即忍不住质问道:“魔佛何出此言?”
“住口!苦境佛宗亡我之心不死。一际云川妄图布阵加害于我与迷达,还有什么值得商量?”
类似佛铸裳璎珞与一页书的修佛者,在魔佛阎达眼内终究只是少数。而今既已再度撕破颜面,欲界凭什么不能赶尽杀绝?
然而,纵明阎达此刻激怒之下顽固入心,裳璎珞还是不得不苦劝道:“此事怕是另有误会。”
“误会,不见得吧?”
非是阎达解释,骤闻孤傲之音。裳璎珞回身一看,却见仙风涤尘,白衣渺渺,踏上一名腰肩披挂一串黑色佛珠的修行者,神采飞扬吟诗降下。
“物物拈来,般般打破,惺惺用,玉匙金锁;沥沥澄源,炎火焰火,盈盈处,上下倒颠换过。妙妙神机,玄玄性果,清清做,静中堪可;现现虚空,灵灵真个,明明衮光,光莹宝珠一颗。”
手拈两块雨润顽石细细打磨,如似智珠在握深怀思量,神机仿若不察阎达眼中警惕戒备,首先朝着闻人然施下半礼,寒暄道:“又见面了,欲界第一战神。”
“是你……你不是说你不宜出手?”
“利益。”
简单明了挑清目的,神机理所当然道:“欲界稳定发展,才是对抗三教的关键。而他妄动在前……既已让了一先,神机自也该执子入局。”
“他,是谁?!”
阎达眼光倏然一厉。神机却摇了摇头,轻叹道:“现在,连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是谁。因为依照常理,他不该如此躁进,白白走上台前。难道诸位不认为,利用异术毒物擒抓迷达嫁祸的手段,太过粗糙了么?”
“那你今日来此又为何事?”
“哈,送一份大礼。让天下人明白,究竟是谁先动得手。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是么……”
貌似彬彬有礼,实则狷狂入骨。神机说着满是玩味地看了眼裳璎珞,又若别有所指地侧让开半身,现出一名意外随行而至的人,正是——
“一际云川的幸存者之一,悯秋风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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