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文怔怔看着那少女……不对,是少妇,有些不明所以然。
他没见过这个女人,但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嗯,似曾相识。
李过!
对了,这女人长得有点像李过,不对,是李裹儿。
不过看年纪,似乎比李裹儿大一些,但也大不到哪儿去,估计也就是一两岁的样子。她体态婀娜,但是颇有几分清雅气质,与之前杨守文见过的长宁公主又有很大不同。
“看什么看?”
那少妇杏目圆睁,怒声喝道。
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侬侬的,糯糯的,以至于虽是怒,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杨守文脑海中灵光一闪,指着那少妇道:“你是……”
他想起来了!
总仙会的路上,他遇到李裹儿的时候,好像就是这少妇坐在车里。
当时他以为是安乐公主,所以心里也有些排斥,便没有太过于关注。不过现在,他倒是能隐约猜出对方的身份。李显八个女儿,李裹儿行七,上面还有六个姐姐。长宁公主杨守文见过,记得她好像是安乐的四姐姐,而且不是同母所生。
眼前这少妇,比李裹儿大不得太多。
如果推论起来的话,应该是李裹儿的六姐,同为韦氏所出,也就是那位永泰郡主。
“郡主是为小过来讨公道的吗?”
少妇,正是李仙蕙。
她本来气势汹汹,可听了杨守文的话,却不由得一怔。
“你见过我?”
“若郡主是为小过讨公道的话,我甘愿认罚。
请代我向小过说声对不起,也许是我误会了她,那天说了过分的话语,请她原谅。”
“你……”
李仙蕙本打算责骂杨守文一顿,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出口。
她犹豫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
“把东西送进来吧。”
随着她一声令下,院子外走进来一群婢女,抱着被褥,拎着包裹。
“裹儿听说你病了。担心你在诏狱里不习惯,所以让我给你送来被褥。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倒是挺自在的……杨青之,你说你。本来好好一桩喜事,却被你闹成这副模样。如今祖母非常生气,父亲也对你恨之入骨,你好自为之。”
婢女们走进屋中,把屋里的被褥换下来,铺上新的被褥。
还有那婢女在房间里摆上了香炉,更点上了一路檀香。这些人进进出出,显得非常忙碌。而李仙蕙则从一个婢女手中接过了一个提盒,放在了屋外的门廊上。
“裹儿怕你寂寞,所以找了些书籍供你打。”
杨守文面颊抽搐了一下。轻声道:“小过现在怎样?”
“什么小过,是裹儿。”
杨守文笑了,摇摇头道:“在我眼中,只有那个抢我扇子的李过,却不认得裹儿。”
“你……”
李仙蕙指着杨守文,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有婢女过来道:“郡主,都已经打扫好了。”
“我们走。”
李仙蕙一顿足,转身就走。
不过,在庭院门口。她又停下了脚步,看着杨守文道:“忘了一件事,裹儿让我问你,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给你传出去?听说你家里现在很乱,杨司马也赶回来了。”
杨守文想了想,道:“请代我转告家里,就说我一切安好。”
“没有别的话了?”
“没了!”
李仙蕙气得再次一顿足,迈步就走出了庭院。
“榆木疙瘩,真是个榆木疙瘩。”
她嘴里低声嘀咕。身后院门哐当一声关闭,就见那奉宸卫上前把院门锁了起来。
“一个是榆木疙瘩,一个迷了心窍……”
李仙蕙叹了口气,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也顿感万分头疼。
这件事,又该如何了结呢?杨守文似乎还是不愿迎娶裹儿,而裹儿似乎对他并未死心。祖母那边一直没有决断,父亲气得让人画了杨守文的像,没事就拿来投射。
母亲沉默,兄长气愤!
这几天,整个东宫的气氛都变得很压抑,让李仙蕙感到很不舒服。
幸亏她已经嫁出去,而且还有自己的郡主府。要不然的话,岂不是要难受死吗?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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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文被收付东城狱,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平息的势头,反而愈演愈烈。
武三思更身陷漩涡之中,有些焦头烂额。
要说,他才是最无辜的一个人。
他是真想让李裹儿做他的儿媳妇,而他的儿子武崇训,也是真想迎娶李裹儿。
只是这郎有情,妾无意,只能化为雨打风吹去。
武崇训在得知了消息之后,气得当天就要闯东城狱找杨守文的麻烦。
不过,武三思还是拦住了他……
他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更被很多人,甚至包括武则天和李显,都认为是他制造的谣言。武三思真的是欲哭无泪,有口难辩。这时候,他万万不能再跳出来,甚至不能和杨守文、李裹儿扯上半点关系。否则的话,他这嫌疑可真就洗刷不掉了。
为此,他苦口婆心,安抚住了武崇训。
不但要安抚武崇训,还不能让他继续留在洛阳,否则不一定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在杨守文被收付的第十天,武崇训被任命为原州司马,出镇西瓦亭。
那原州位于关中,属关内道所治。
为了这个职务,武三思也是费尽了心思。那原州毗邻京畿,为关中屏障。相比边塞,那里还是安全。但同时又由于那里有不少羁縻州,更聚集了很多胡人,所以治安不好。出任原州司马,即可以保证安全,同时也不缺少建立战功的机会。
按照武三思的想法,只要武崇训在原州老老实实,等风头过了,他会把武崇训再设法召回。
到那时候,估计杨守文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武崇训如果还想迎娶安乐,他武三思拉下脸,也就不会再有任何阻挠。
总之,现在不成!
他武三思这个时候,只能乖乖的装孙子,否则肯定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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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在为日后谋划,杨家同样处于动荡。
武则天对杨承烈的态度倒是没有改变,甚至在杨承烈回到洛阳之后,还正式封他为洛州团练使。
可就算做了这团练使,杨承烈也不可能好受。
他找了很多人,但结果都一样,没有人肯站出来为杨守文求情。
一个是武则天,一个是太子李显……杨守文这次可是把两人得罪苦了,谁敢自讨苦吃?
哪怕后来杨承烈收到了杨守文的口信,依旧不能安心。
为此,他跑去拜访李显。
如果没出这件事的时候,李显一定很愿意和杨承烈生交集。可是现在,杨承烈数次求见,都吃了闭门羹。李显不愿意见杨承烈,也代表着,他不会原谅杨守文。
“阿郎,若不然,去找找狄国老?”
宋氏见杨承烈愁眉苦脸的回来,忍不住为他出谋献策。
杨承烈苦笑道:“我与狄国老并无交情,又如何开这个口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杨承烈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于是,他带着吕程志和张九龄前去拜见狄仁杰,可是到了狄府门前,还是吃了闭门羹。
“家父日前染了风寒,不宜见客。”
狄府出面的人,是狄仁杰的小儿子狄光昭。
嗯,就是那个在魏州惹下滔天大祸,后来狄仁杰出门求情,武则天才饶了他性命的狄光昭。
他在府门外,回绝了杨承烈三人的请求。
但是在分手时,他却凑近杨承烈的耳边,用只有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文宣不必担心,家父说这件事唯有青之和公主解开了心结,才能够有一个完满的结果。
在这之前,任何人求情都没有用处……家父还说,请你静观其变,不要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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