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宣泄怒火的天武宗上下,都愈发不待见太上长老青峰了。
不少人更认为他就是害得青恒太上长老负伤的罪魁祸首。
暗地里,更不知有非议和抨击的声音响起,大都针对太上长老青峰而去。
对此,林寻没有理会,也并不在意。
眼下的他,必须低调蛰伏,蓄积道行。
让天武宗上下都没想到的是,就在青恒负伤回来的第三天,天灵宗太上长老田若静独自一人来访。
当初在百宗法会上,是田若静重创青恒,引起天武宗上下愤怒。
可现在,她却前来天武宗,这是要做什么?
耀武扬威?
亦或者要采取进一步的报复?
不管如何,田若静如今的身份也完全不是从前可比,哪怕心中再抵触和排斥,掌教浮云子还是亲自出面。
可当得知田若静的来意,浮云子却顿感意外。
她竟是来找青峰太上长老的!
藏经楼。
当得知田若静此刻就在宗门迎宾殿中等待自己,林寻也不禁挑眉,这女人此来是要做什么?
想了想,林寻起身,径直前往。
他倒要看看,这个几乎毁掉青峰的女人,此来究竟有何意图。
……
迎宾殿。
田若静一个人坐在那,一袭雪白裙裳,青丝如瀑,她五官精致,冰肌玉肤,一对黛眉下,是一对明亮若星辰般的眸。
此刻随意坐在那,就如仙子临尘,有超尘脱俗之气。
当林寻来到大殿,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心中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涩激动的情绪,让得他的目光也变得异样起来。
这是属于青峰本能中的情绪!
但仅仅一瞬,就被林寻按捺了下去,抬步走进了大殿。
田若静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在了他身上,尽是淡然,神色间更没有任何一丝的情绪波动。
就如同一位上位者在淡漠地看着一个地上的蝼蚁。
“你来找我何事?”
林寻坐在椅子中,看着对面的田若静,看着对方那眉宇间若隐若现的一丝傲意,心中不禁一阵好笑。
很久以前在永恒真界时,别说是那些绝巅帝祖,就是不朽人物见了自己也得低头。
而历经命运之海的争锋,直至进入众妙道墟中,那些个永恒道途上的无量道主,都只能拜服在自己面前。
现在,一个小小绝巅帝祖,却在自己面前拿姿作态,何其可笑?
田若静微微一怔,似有些意外青峰会这般跟自己说话,道:“是因为我伤了你师兄的大道根基,让你开始敌视我了?”
林寻道:“你此次前来,总该不会是打算和我结成道侣吧?”
田若静眸子深处泛起一抹冷意,道:“结成道侣?呵,这世上也只有你青峰才会这般无知和可笑,当年从你大道根基被重创那一刻起,你我就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可你呢,却不认清现实,这些年里一直苦苦对我纠缠,惹出了不知多少的笑话。我都很好奇,你……就不觉得丢脸?”
林寻眉头皱起。
可不等他开口,田若静眸子泛起讥嘲之色,道:“天上明月,不会和地上尘埃为伍,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可
唯独你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看一看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再看一看你如今在修行界的名声,何其悲哀!”
也不知为何,眼前的青峰表现得越平静,田若静心中莫名地就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怒火。
可让她意外的是,即便被这般挖苦和讽刺,青峰却没有一丝被激怒的迹象,平静如旧。
“果然,你和那些人说的一样,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名誉有多差距,心中也毫无廉耻之心,我真不知道,你这种废物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田若静冷冷道。
“说完了?”林寻问。
那不喜不悲的姿态,让田若静胸口一阵发堵,同时隐隐有些奇怪,这么多年过去,这家伙不是对自己痴心不已吗,为何现在却这般淡定?
“趁此机会,我也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林寻道。
闻言,田若静神色冷淡起来,仿似猜到要问什么,道,“你若想说,当年我曾答应要嫁给你这件事,劝你还是不要问了,问了也是自取其辱。”
林寻道:“我只想知道,即便你不愿意,为何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却一直让我心存一丝侥幸,让我苦苦等你到现在?”
田若静似感觉很好笑,道:“青峰,换做一般人,谁会和你这般愚蠢,都不明白我之所以不见你,已经是在拒绝你了?”
林寻摇头,“不对,你是在担心。”
“我担心什么?”田若静一怔。
林寻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担心我把当年在秘境中救你一命的事情说出去,也担心让人知道你曾答应嫁给我。这若让人知道了,对你的声誉也会遭成极大的打击,毕竟,我是因为救你而遭受到道伤。”
田若静瞳孔一缩。
林寻继续道:“所以,你不敢立刻斩断和我的关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当我再将当年的事情说出去,人们只会认为我是恼羞成怒之下,对你泼脏水。毕竟,我在人们眼中是个笑柄,而你田若静早已经是天灵宗的太上长老,谁还会相信我说的话?”
田若静盯着林寻看了片刻,似很意外,又似很惊讶,道:“看起来,你并不愚蠢,为何这些年里却做出那般愚蠢的事情?”
林寻道:“你所认为的愚蠢,于我而言,是发自内心的痴情和等待,但现在,我看开了。”
田若静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讥诮之色,“醒悟又如何?以你如今的处境,还能对我进行报复不成?正如我之前所言,你就是醒悟,也是废物一个,此生也难以在衍轮境有所寸进。而我不一样,十年我,我就将入驻仙阁,为证道不朽道途做准备,若到了那时,你我之间,注定将再无交集。”
声音清冷淡漠,好不遮掩对青峰的蔑视。
林寻看了她一眼,道:“谈正事吧。”
田若静道:“也好,既然你已清醒认知到自己的不堪,那我也不妨直言,自今以后,若让我知道外界有任何不利我声誉的流言,这天武宗……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相信,你该清楚这个后果有多严重。”
林寻反问:“既然你这般担心,为何不动手杀了我?”
田若静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救我一命,我怎可能会杀了你?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看着,我是如
何一步步踏上不朽,伫足在这衍道界之巅的!”
林寻笑起来,指着自己胸膛之地,“原来,我当年救你一命这件事,已成为你心中一个结,这么说的话,这些年里,你如我之心魔,我亦如你的心障啊。”
看着青峰那透着平静的笑容,田若静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杀意。
可最终,她还是死死按捺住。
“青峰,话我已说完,看一看你师兄青恒的下场,你就应该知道,若想灭了天武宗上下,于我而言绝非难事。”
说罢,田若静转身而去。
目送她离开,林寻也起身,打算返回自己居所。
可还没有走出大殿,就被掌教浮云子拦住。
“师叔,她此来是为了何事?”浮云子神色紧张。
林寻道:“她是劝我彻底死心,不要再对她有任何不该有的企图。”
浮云子一怔,“就这些?”
林寻笑道:“她这样的尊贵人物,难道还能和我这种‘宗门之耻’成婚不成?”
浮云子呃了一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犹豫半响,他才低声道:“师叔,这田若静的确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十年后,她就将成为仙阁的一名长老,您……您可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林寻道:“放心,我不会了。”
说罢,他也转身而去。
浮云子不免疑惑,他总感觉今日的师叔,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道……师叔真的是放下了心中执念?若如此,倒也是一桩喜事……”浮云子心中喃喃。
如今的田若静,已不是他们天武宗能够得罪,哪怕青恒是被她伤了大道根基,可他们也只能忍着。
这就是现实。
……
天灵宗。
返回自己的洞府后,田若静的心境却一直无法平静。
“这青峰怎可能看破我心中的业障?”
田若静凝眉。
“你如我之心魔,我亦如你的心障啊。”一想到青峰说的这句话,田若静心中又抑制不住地涌起一抹杀意。
是的,青峰就是她心中的业障。
原因很简单,当年青峰曾救过她一命,也曾让她感动,甚至立下誓言此生要和青峰长相厮守。
可后来,她反悔了。
她并未感觉自己做错什么,当时……又不是自己让青峰救自己的!
更何况,人都是会成长的,她渴望的是一个足够强大,足够让她仰望的道侣,而不是一个大道根基出现问题的废物!
这些年里,田若静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随着她修炼到绝巅帝祖圆满地步,开始去求索不朽道途。
她却蓦地发现,当年这一场“救命之恩”,却竟成了自己心中一个业障!
所以,她才会去主动去见青峰,试图彻底斩掉这个业障。
可现在……
田若静忽地发现,在和青峰见面之后,非但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自己的心境却在这个业障中越陷越深了!
“青峰,你真是害人不浅啊!”
田若静内心涌起说不出怒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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