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手蛋糕”位于一条建成不满两年的商业街上。@頂@点@小@说,..这条笔直狭长的街道不算宽敞,以至于许多想拐进去的司机稍不注意就会错过其南北两端的路口。在沿街的两排店铺中,这家蛋糕店的门面实在不大起眼,不过,店内的空间并不小,蛋糕品种也很丰富,结婚蛋糕自然也有好几种花样。
接近午夜,月色清朗,街上九成的店早已熄灯歇业,由于路灯很暗,整条街黑漆漆的,只有两三家仍在营业的小卖部透出些亮光来。尽管街面与马路上看不到一个人或一辆正在行驶的车辆,白蛇依然不打算从蛋糕店的正门溜进去,因为空荡荡的街道连一棵树都没种,由路南口进入,摸到“巧手蛋糕”招牌下,这段50米的距离内,她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掩体来隐蔽自身,北口的情况相仿,而且沿那个方向要走超过150米。更要紧的是,蛋糕店斜对面有一家亮灯的小卖部,站在小卖部门口,即使是在这样糟糕的照明条件下,把蛋糕店门前的人的身高、体态乃至发型性别看个大概相信都不会太困难,况且万一她还没弄开蛋糕店的门,这家或者别的哪家小卖部里走出来个人,自己的身影便极易暴露在他的眼前。因此,依据经验,白蛇决定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突破口潜入——蛋糕店后门。
那些匆忙开发的商业街往往存在一个通病,就是街道表面收拾得挺光鲜,而其背面——若论具体的位置,常常是两侧商店的后门外——却疏于治理,导致邋遢一片。这条被命名为“金锣岗”的街道亦不能“免俗”。小卖部那一排背后是一段绿化带,草坪与树木之间填满了颜色不一的垃圾。蛋糕房这边更为不堪——后面邻着一大块据说要建街心公园却至今无人动过的空地,这块地植被稀疏,土壤暴露,泥土散发出腥臭味,深浅不一、嵌入了碎砖头与石子的车辙与脚印凝固成形,如同遍布于脸上的细小皱纹,把地面雕刻得更加坑坑洼洼,只等下一次降水后融化出满地的烂泥。空地上没有灯也没有建筑,到了晚间愈显幽旷,附近的商家住户也没有雅兴在这种地方漫步和逗留,店铺里的人只有在打发碍事碍眼的家什器物时才会“青睐”屋后的公园雏形,而日常情况下,除了白天要把一些懒得往别处带的零散垃圾远远抛到这里,深入进去半步都会让他们感到腻歪,天黑后,他们更无意朝这边多看一眼。
“好了,去吧。”领着白蛇潜到距蛋糕店后门20米处的卓吾小声说道,“放心,我会和你保持合适的距离。”
整排的平房都没有后门的监控,“巧手蛋糕”的后门锁开起来也易如反掌,旁边的美发屋闪烁着微光,依稀传出娇喘呻吟之声,白蛇充耳不闻,轻轻推开门钻了进去。她随身带了强光小手电,这时没有打开,一是因蛋糕店正面的大幅玻璃门窗没有遮挡,二是在这开始阶段借着月光就够了。她没有来这儿踩过点,但是此类小店正是她当年学得“老爹”的技艺后经常练手的目标。不同于福利院或村委会,它们的布局颇具相似性,尤其是柜台以及店内“机要文件”的位置。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她从柜台的抽屉里抽出了三个长方形的硬皮本,相信她要找的东西就在其中。她解下自己的黑色外套,伏倒在地,然后撩起外套将自身肩部以上连同三个本子一起严密地蒙起来,这才在外套内点亮了手电。
第一个硬皮本是账本,没用。第二个,嘿嘿,订蛋糕记录,就是它!翻开记录,照着但丁所说的结婚日期往前推。唉,这家伙的字真烂。哎,这里!这是……特大号……双层外壳……空心……
四天后的上午,红都丽人婚庆公司。
“您好,女士,请进。请问可以为您做点儿什么?”一袭红色职装衣裙的姑娘忙不迭迎上去,笑盈盈地对着推门而入的人问道。“嗯,我是在网上查到你们这个婚庆公司的,想来了解一下你们承办婚礼的流程。”推门者跨进来,左顾右盼着说。“好的,您这边请。”姑娘将客人引到沙发前,“请坐。先要恭喜您……”“哦?不不不,”客人的穿着打扮像个老师,特别是那规规矩矩的发型和深色的眼镜——没错,校园工作状态下的简爱出现在了校外,“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同事,我帮她打听一下。”
她没有撒谎。本来是愚公计划乔装一番来“替儿子咨询相关事宜”,但前天简爱的一个同事在办公室向众人报喜,这样一来改由简爱出马倒是天衣无缝了。今天,至少是今天,“红都丽人”门庭冷落,除了她没有别的光顾者。姑娘唤来一位业务经理,他彬彬有礼地坐下与简爱详谈起来。
闲扯了许多婚礼必备的而与小组的行动无关的细节后,简爱见缝插针,说道:“我这个同事是个年轻人,很活跃,喜欢玩一些新奇的东西。这次婚礼,她也有一些新奇的点子,想知道你们能不能给她安排出来。”“哈哈,什么样的点子?”“她看了部美国电影,里面有个将军过生日,下属们让一个女的藏进一个空心的双层蛋糕,教她等将军来切蛋糕的时候跳出来,给将军一个惊喜。她想把这段情节转移到她的婚礼中,不过是换成她藏在空心蛋糕里,等蛋糕推到新郎面前,她一下子钻出来。”
业务经理顿时皱紧了眉头,脸色也变得有点儿苍白。“怎么,是不是我说的太荒唐了?”简爱问。“啊,不,没有。我觉得您同事……的点子……真新奇。”“那,你看,婚礼上设计这么一段,可以吗?”业务经理踌躇了一会儿,回答:“可以是可以。但……这么说吧,我兼管着我们的摄像工作,我不知道新娘,或者是新郎是不是还有意在这段剧情里加入什么伏笔、转折之类的……出乎人意料的元素。”“这我也不知道,恐怕他们目前也没想得这么具体。我猜,这应该是下一步再确定的事情了。”“嗯。另外,剧情中要用到的道具,比如蛋糕、服装,可能还有香槟酒,是您的同事自己准备呢,还是用我们替她订制的?”“你们替她订,要额外收费吧?”“对。”“不过也会让他们少操心一件事。”“嗯……是的。”“假如他们自己另选蛋糕和衣服,你们能和他们找的做蛋糕的、做衣服的协调好么?”“只要谁正规的商家,应该没问题。婚礼前我们肯定要相互沟通的。”
简爱托了一下眼镜腿,道:“能告诉我,你们有和非固定关系的商家合作的经验么?没有的话,要是拿我同事的婚事来……”“不会的,请放心。”业务经理忙道,“我们有这方面的经验,这种情况也是常见的。”“可是恕我直言,这就像演一场戏。”简爱还是表现得有些担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一个环节配合不好,整体的效果就会打折扣,甚至整场戏可能就砸了。而你们和他们选定的商家,到时候其实都要参与到戏里来,参照我同事的设想,你们的配合必须十分流畅才行。”“我明白。”业务经理终于不耐烦地笑了笑,“实不相瞒,前不久我们刚刚承办了一场婚礼,那位新郎和您的同事一样也……也要求我们导演他设置的一个惊喜的插曲。他的关键道具也是自备的。所以您不必过虑,导好您同事设想的这出戏,我们有充足的经验和把握。”“那就好。”简爱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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