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没有覆甲,箭劲又足,几乎没体而入,往前疾奔十余步,忽然一头扑倒在地。孔封经验丰富,见状早已跃向旁侧,虽然受了箭伤,闹得灰头土脸,总归保得性命。亲兵上前接应回阵,孔封在众军面前失了面子,不由勃然大怒,指挥部下强行攻城。
高顺见守军战力薄弱,乔瑁虽通兵事,并非战将出身,就向乔瑁索来指挥权。高顺身经百战,部下又有四千精兵,城外兵马虽众,却未放在眼中。趁着敌军调兵遣将之际,高顺命令郡兵退后,让刀锋营精兵负责防御。
刀锋营人人弓马娴熟,箭法精准,出手不疾不徐,杀伤率却是极高。州兵进入射程之内,无盾牌防护者非死即伤,尚未冲到濮阳城下,兵马已折了千余。
孔封在后边观战,见兵丁损伤极众,心中生疑,命令兵马后撤。军医刚刚处理完箭伤,孔封便策马来到阵前,细观伤兵伤势,抬眼打量一番,见守兵气势汹汹,杀气冲天,内心不由一沉。
孔封一战不利,当即收兵回营,唤来斥候营统领李弞,问道:“近日东郡有无异常?有无大队兵马出入?”
李弞答道:“昨日午后一支骑兵从北门进了濮阳,约有四五百骑。昨夜派出的斥候至今全未归营,甚是蹊跷,我已派人前去探视,还有传回消息。”
孔封奉令催促钱粮,原本并不想与乔瑁撕破脸,至多只是凭借兵威恫吓一番,不想已经闹到这般地步。以目前情况分析,乔瑁投奔姜述已是定局,昨日赶入濮阳的骑兵,应该不是各县的援军。此次出兵本是临时动议,东郡如何提前得到消息?乔瑁怎会如此迅速做出反应?从方才交战情形自来,守军战斗力极高,绝非东郡兵马,难道乔瑁早已暗投洛阳?
想到这里,孔封内心凝重起来,若是洛阳援兵来到,以姜述行军打仗的套路分析,肯定还有后手。城中多了许多精锐,强行攻城已不可行,如今之计,唯有先行撤军一途了。孔封当即传下军令,命令诸将整顿兵马,撤往陈留属县长恒。
这边军营刚开始动作,高顺已经得到消息,命令部下休整待令,让情报官将消息急报庞统。庞统昨日改变行军方向,今晨一早出发,急行军已过白马,接到高顺传来的情报,行军途中取出地图分析后,大军转向南行,直奔韦乡方向。
孔封这边开始退军,高顺自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部下四将各领部下兵马轮番袭扰。孔封部下骑兵只有千余,正面对阵又非刀锋营对手,步兵对上骑兵围猎之术,更是被动挨打。半天工夫行程不到十里,部下兵丁损失惨重,兖州兵马士气大落。
孔封知晓若是如此下去,未及退到陈留境内,部下就会溃散,想起前方有座城镇,名叫韦乡,虽非县城,但是人口众多,城墙坚固,当下命令部下转向韦乡城。
韦乡城只有一百余名守军,为首都伯乔经为乔家族人,对乔家忠心耿耿。韦乡城与陈留接壤,据官道建城,是处紧要所在,乔瑁见乔经沉稳有度,将他派到此处,也有防备陈留之意。
乔经已经得知兖州兵已经翻脸,又探到兖州大军退兵,心里难免忐忑不安,确定兖州军退兵方向以后,更加担心其军攻城,守军兵力薄弱,如何能守得住?正在愁眉不展之时,濮阳信使进城报信,道:“主公已投洛阳,高顺将军分兵前来守城,韦城守军听其号令。”
孔封一路退兵,吃尽刀锋营苦头,未曾正面交锋,部下兵丁连死带逃,止剩六千余众。好容易来到韦乡城近旁,却见背后一彪骑兵赶了上来,袭扰一阵,绕过大军,直接奔向韦乡。
孔封不由暗自叫苦不迭,本想占据韦乡城休整,再让陈留起兵接应,如今敌军先入韦乡,目前士气低落,如何攻打?韦乡城占据要道,若不攻下此城,兵马可以绕城而过,粮草辎重如何过去?若无粮草辎重,后有骑兵追击,如何得回陈留?
孔封正在愁苦之时,军报又传了过来,道:“大股骑兵奔袭陈留北方诸县,济阳、浚仪、封丘、平丘、长垣、酸枣等县皆失,目前敌军正在攻打小黄县。”
孔封急忙拿出地图,一看心里更是冰凉一片,济阳诸县已失,兵马回归路线已被阻绝,前方有城池拦路,后面又有兵马追击,如今已经陷入绝境。
“报:有数万大军进入韦乡,应是齐侯兵马。”
“报:冀州兵已入濮阳,分兵正往此处追赶。”
“报:水路发现敌军水军,大小战船百余艘。”
孔封听到这里,思绪已经麻木了,六千残部身陷重围,除了拼命相战,唯有投降一途。孔封对刘岱并无忠心,他任兖州兵曹多年,未受刘岱多少恩德,只是身为属官听从上官号令。孔封动了投降心思,又念起家人皆在陈留,当下心中犹疑不定。
忽有亲兵近前,道:“前方有人拦路,求见将军,说有机密事情禀报。”
孔封略一思忖,让亲兵带人上来,又传令道:“大军就地扎营。”
众军很快立好帅帐,亲兵引一人进来,孔封见此人中等身材,甚是雄壮,应是将校出身,并不相识,道:“敢问阁下何人?”
此人环视四周亲兵,却不答话。孔封见状,吩咐亲兵出去,守住帅帐,道:“莫非洛阳来使?”
此人道:“吾乃刀锋营郎将何仪,奉命前来送信。”
刀锋营大名鼎鼎,孔封闻言打量此人一番,见何仪面色不改,胆色过人,心中暗自钦佩,上前接过书信。书信是庞统所写:“向闻将军英武之名,今洛阳大军齐发,贵部已陷绝境。孔融大人为将军家主,今在朝堂为官,何不率部归降,以赎前罪?我军攻下小黄城,立即进兵陈留,陈留守军薄弱,破城在即。将军若是归降,家人亦能保全。”
陈留合境之兵只有两万,被孔封带出一万,其余兵马尚须守护县城军塞,陈留守军不足三千。洛阳大军突然发动,陈留无备,确实万难保全,孔封念及此处,谓何仪道:“我为兖州属官,只奉上官号令,并无与朝廷作对之意。既然庞大人劝降,本将投降亦无不可,只请将军信守承诺,保全在下家人。”
何仪道:“无妨。高将军已派人潜去陈留,若无意外,定可保全将军家人。”
孔封闻言大喜,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可放心。军中尚有刘岱亲信,我先行除之。”
诸将正在忙着立寨,闻听孔封相召,齐到帅帐听令。孔封见诸将到此,道:“姜述诸部兵马突然发动,陈留以北诸县皆失,前方数万大军据城拦路,后方冀州兵已将追及,我军已陷绝境,诸位有何妙策?”
诸将此次吃尽刀锋营的苦头,闻言皆面露惧色,唯有刘昱奋然道:“吾等身受州衙钱粮,拼死相战便是。”
孔封瞅向刘昱,道:“既然如此,你引本部兵马前去攻城。”
陈昱闻言一愣,道:“部下兵马只余五百余众,如何能攻下城池?将军此令是让属下送死而已。”
孔封道:“你既有死志,何怕送死?”
刘昱喏喏不敢再言。孔封道:“如今绝境,欲保全士兵性命,唯有出降一途,诸将有异否?”
诸将闻有生路,均无异议,唯有刘昱道:“属下认为可以固守待援。”
孔封闻言冷笑道:“你忠于刺史,可以不顾士兵性命,我等可无这般恶毒心肠。”说完,暴喝一声,道:“将此贼推出帐外斩了。”
斩了刘昱,孔封将何仪请到军帐,以安众将之心,然后让部将回营安抚部下兵丁。何仪见大事已了,让孔封引兵在军营等候,回韦乡禀报消息。庞统闻讯大喜,引领部下去军营受降,诸事安排完毕,授予数将计策,诸将各引军行事。
马超自奉令攻打陈留,分兵三路,诸县守军不过数百,见大军临城,多是不战自降。只有小黄县城地处要道,城中有一千五百守军。马超部下皆为骑兵,见县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下在城外扎营,等候步兵赶来。
张邈听闻北方诸县皆失,不由大惊失色,正巧孔封引兵在外,急派人赴附近诸郡求援。又闻知马超统兵攻打小黄城,知道此地若失,陈留必不能保,但是手头可用之兵太少,无奈下凑了两千兵马,亲自领军往援小黄城。进了小黄县城,听闻马超并未兴兵攻打,心中略安,使人打探孔封部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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