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两族与汉人达成的协议,两族巫师将赴大齐内州,学习汉语和道术,两族贵族适龄少年则被派到洛阳国学学习。两族大头领身旁的谋士,皆是地中海商社派来的有勇有谋的国学弟子。
文钦统兵进入非洲以后,派遣将校训练两族兵马,与其说是将融入两族兵马之中,不如说是变相地将两族兵马变成自己的附庸部队。两族十五六万兵马,大约半数正在分路攻打埃及其余城镇,在开罗城下扎营的部队共有八万,其中有三万大齐序列军兵马,不过并未打出军旗。
埃及都督早在围城开始之时,就以赴罗马城求援为由,乘坐战船匆匆逃回罗马,现在负责城市防守的是埃及行省副都督、水军驻埃及指挥官范加尔。
“这些雇佣兵是波斯人?”范加尔望着城下军营人数不少的非黑种人面孔,这些人肤色不一,部分显然是东方人种,还有些人像是波斯萨珊人。
“听说是贵霜国残部,在东方立脚不住,从海路逃到南方,成了努比亚和利比亚这些暴民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虽然不是大齐人的对手,但是战斗力却不容小视,浮里亚伯爵及其部下便是死在这些雇佣兵手中。”说话者名叫丹里特,是埃及贵族少有的智者之一,负责打探军情和传达军令。
“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竟然都披铁甲,这些部族十分贫穷,怎能购卖得起?”范加尔看着这些身着甲衣、身材高大的黑人士兵,忧心忡忡地说道。
“雇佣兵中有部分大齐叛兵,叛逃之前袭击了一队运送军用物资的汉人商队,夺得器械甲衣无数,想必这些兵甲来源于此。”丹里特瞅着军营内全部着甲的叛军,一边说话,一边开始思考退路。
“努比亚人壮丁六万余人,原本就善战,但因缺少兵甲武器,数次叛乱皆被平息。如今得了大齐的兵甲器械,以城中两万余守军,如何抵挡得住?国内援兵已经靠不住,从北海岸运送援兵过来,至少要半月之久,怕是难以维持。”范加尔原本认为以正兵对付缺衣少甲的叛军,信心满满,此时信心已经动摇,认定开罗城定然抵挡不住叛军的持续进攻。
“除了努比亚人和利比亚人,据闻索马里、苏丹等三十余部族皆起兵响应,防守兵力本就不足,南方、西部许多城镇失守,东部防守更是薄弱,估计也是朝不保夕。”丹里特据实而言,说到最后竟然心虚起来,似乎开罗已经成为一座孤城。
“叛军休整一日,明日必会发起强力攻击,势力相差如此悬殊,开罗怕是固守不住。除非……”范加尔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默言沉思起来。
“大人莫非想向大齐人求援?”丹里特双眼一亮,想起驻守苏伊士地区的大齐兵马。
“雇佣军既然与大齐为敌,大齐想必不会拒绝,若是大齐兵马入境,若是据地不还,也是一件极大的麻烦。”范加尔想了想,又摇头否认这个想法。
“若是不给大齐好处,大齐怎能出兵?不若划东部数座城镇予之,当成其出兵的代价。”丹里特建言道。
“划地需经尊贵的大罗马皇帝同意,我等怎能以国家土地交换?此法不妥。”范加尔担心背上卖国之名,又摇头否定道。
丹里特道:“开明的大人,据我估计不错,叛军从南方与西方起兵,大军来到开罗,城镇十有**已落入叛军手中,预计东部的坏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以落入叛军之手的城镇换取可靠的援军,保住繁荣的开罗城,对于帝国来说,未必是件坏事,我想尊贵的皇帝陛下和罗马城的诸位大人,应该不会有异议。如果大人担心皇帝陛下怪罪,我可以发动城内的贵族们,联名上书,将实情和对策一并送去罗马,将来皇帝陛下怪罪之时,我们愿与大人一道领罪。”
范加尔不由心动,道:“要划那几座城市?”
丹里特道:“大齐军队若从苏伊士地区进兵,为了保证后路,定会攻占沿途所有城镇。开罗以东又有几个城镇?我认为以开罗以东百里为界即可。”
范加尔让人取来地图,仔细琢磨一会,道:“丹里特,既然你提出这个想法,就由你联系城中贵族和官员,若大部分人没有异议,我便与你等一道,上书给敬爱的皇帝陛下。我想仁慈而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了让开罗城数十万子民免受兵灾,定然会认同我们的想法。”
事情紧急,丹里特即刻回城,联系贵族与官员一共聚议。与会者城中皆有生意房宅,皆说此法可行,于是一同具名上书。众人先将上书送到范加尔处,范加尔看完上书,道:“我们一同去埃及王处,请埃及王一同具名。”
众人簇拥着范加尔一同去王宫,埃及王正在焦虑不安,听闻众人所言可解目前之忧,自然不会拒绝,立刻盖上王印。范加尔道:“尊敬的埃及王,所谓救兵如救火,若等罗马传来命令,城池早被叛军攻破。请埃及王在上书送达罗马的同时,派出使者去苏伊士地区,向大齐兵马求援。”
埃及王环视一下众人,道:“丹里特,在众人之中,你的嘴巴最巧,见识最广,这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待会你拿着我的手令和埃及行省的公文,立即从水路去苏伊士,请大齐兵马前来,解救开罗城的诸多百姓。”
待丹里特匆匆走后,埃及王留下范加尔等众商议,范加尔道:“近年努比亚、利比亚、苏丹等诸族相互勾连,与伟大的大罗马帝国为敌,数次被我们骁勇的战士击败,伟大的皇帝陛下仁慈,饶恕叛军头领们死罪,甚至还封了他们官职。这番大齐兵马来援,我们乘势击之,兼并其土地户口,攻破他们的老巢,俘虏其妻女族人,如同希伯里人那样散居域内,以绝后患。”
范加尔话音未落,士兵来报,道:“叛军开始集结兵力,搬取攻城器械于城外。”
范加尔告辞埃及王,急忙来到城墙上观看,只见叛军军营内鼓号齐鸣,叛军开始集合,原本不懂战阵的叛军召集排成军队,有章有法地依序出营。
开罗城池较大,诸族合兵攻城,主力全部涌到城下,只听一声令下,黑人如同黑潮一样涌上前来。叛军之中不少擅长攀援者,虽然身披甲衣,但是十分灵活,就算攻城器械简陋,战术十分简单,但对人员不多士气低迷的开罗守军来讲,压力也骤然大增。
箭矢滚石擂木,顿时击将下来,城墙下攀城而上的士兵,顿时血肉狼藉。这种高强度攻城持续时间不长,耗费不少守军的器械,开罗城已是十分危险。
两万余守兵不少是未经战事的新兵,被叛军箭矢射杀不少,其余兵马分散在长长的城墙上,人员显得十分紧张,开罗城中百姓忧心身家性命,也鼎力上城协守,这才堪堪抵挡住叛军的这次攻击。
作为历史上辉煌的埃及王城,开罗数次遭受战事,但是蒙受损失较小,这座古老的城市本身代表了历史沿袭的埃及王权归属,是埃及的统治象征,同时也代表着罗马帝国的威信。
此时城内守军人心动荡,顶住这波进攻,守军心理则会占据优势,但是叛军已经取得优势,一旦叛军形成突破,整个防守局势将会迅速崩盘。在凶残的叛军面前,破城后的城市将会是一场血风腥风,因此只有背城固守待援,才是目前守军唯一的选择。
叛军选择了一个极好的时机,罗马军队主力分为三拨,一拨在北方防备日尔曼人,一拨在东部防备大齐军队,另一拨已经西下,准备进攻不听话的西班牙人。要应付十五六万带甲叛军,少数兵力根本无济于事,要想战胜叛军,至少需要十万正兵出战,无论征用那拨主力,都会影响罗马战略大局,除非动用保卫罗马城的近卫军,否则无论动用那支主力部队,都可能出现不可预料之事,何况调集部队需要时间。此时陆路要害苏伊士已被大齐占据,水路又远隔地中海,这次来势凶猛的攻势如同击在罗马人七寸之上。
更糟糕的是,无论出于尊严还是战略要求,罗马还不能放弃埃及,埃及一旦被叛军攻占,大齐便可能通过租借土地等形式,在地中海南海岸建设军港,地中海便不再是罗马的内海,漫长的海岸线处处皆是防守的薄弱点。
开罗城外强敌猛攻,城内人心飘摇,饶是埃及王侍卫军和罗马水军多是惯战之士,又有坚城之利,但因兵力悬殊,有些难为无米之炊的味道。更大的忧患来自内部,虽然罗马水军为保卫开罗浴血奋战,但是城中的埃及贵族,出于身家性命考虑,未必与罗马将士一心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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