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三刻。頂點說,..
陷阵营的营地内便响起了一阵号角声,叫做刘长玉的少年憋红了双腮,抱着一个比他的头还要大上两号的号角,死劲的吹着。一旁的满脸络腮胡的胡子也开始骂骂嚷嚷的吆喝起尚在营帐中贪睡的士卒们起身。
苏长安带着青鸾冷眼站在一旁,看着懒散的士卒们。
约莫半刻钟以后,这些士卒们终于睡眼朦胧的在苏长安面前列好的队列。
苏长安正要些什么,但远处却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南将军可真是勤奋啊,这么早便开始训练士卒了,顾某人惭愧啊。”
众人转头望去,便见顾牙朗正带着那位脸上镶着刀疤的副将与数位护卫模样的士卒,一脸笑意的走来。
苏长安的眉头一皱,他已经打探过,镇西关手下的士卒一般是在卯时六刻集结,如今离那时还差上半个时辰,这个时候顾牙朗一行人穿戴如此整齐的出现,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看模样定然又要使些什么阴谋诡计。
“顾将军有什么事吗?”苏长安不咸不淡的问道,他毕竟阅历尚浅,面对昨日还恶言相向之人,才隔了数个时辰,终究做不到这么快便如顾牙朗一般笑脸相迎。
“瞧南将军得,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老弟?”顾牙朗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苏长安脸上的不悦,自顾自的道。
苏长安却不答他,只是冷眼盯着他,等待着他下文——这虚与委蛇的事情,以苏长安的心性始终做不来。不是不想做,而是不会做。
顾牙朗见苏长安这般神情,讨了个没趣,当下也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色一正,道:“实不相瞒,老哥我昨日接到有人举报,是南老弟你玩忽职守,懈怠军国大事。”道这儿他顿了顿,斜着眸子瞟了苏长安一眼,却见苏长安面色如常,他不由为之气结,暗暗道,我看你还能撑多久。这般想着,他又继续道:“是南老弟你,纵容手下士卒逃逸,甚至连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未有布置。”
“巡逻士兵?营帐的巡逻之事不是向来由顾将军负责吗?”一旁的胡子也是在军营混过多年的人,一眼便看出了顾牙朗是故意找茬,他害怕苏长安不知其中事由,吃了暗亏,便也顾不得僭越,出言提醒道。
那顾牙朗闻言脸色一寒,“我与你家将军话,有你何事!”言罢,掏出腰际挂着的长鞭就要朝着胡子挥去。
胡子出此言之时便知有此结果,倒也不曾有半分惊惧,只是暗暗希望苏长安能明了自己的意思,莫要着了顾牙朗的道。
毕竟他这个千夫长对他们陷阵营比起以往要好得多,若是他出了事端,那他们陷阵营恐怕又要被打回原形,回到以前那般苦不堪言的日子。
而就在胡子运起灵力,抵抗那一鞭的时候,一只手却在那时伸了出来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鞭身。
胡子心头一惊,有些感激,又有些疑惑的看向苏长安。
接下这一鞭,自然是让胡子心生感激,但同时也意味着苏长安将与顾牙朗彻底撕破脸皮。这其中得失,明眼人自然都能看得真切。
但苏长安却想不到那么多,他听出了胡子有心帮他。而以他的心性,向来便是人不负我,我不负人。所以,他断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胡子在自己的面前吃上顾牙朗这一鞭。
“南将军这是何意?”顾牙朗的神色亦是一变,却没有想到苏长安当真会为了一个士卒与自己翻脸。
“顾将军这是何意?”苏长安反问道,手中灵力一震,那长鞭便这般被他送了回去。
“下人不懂事,我代南兄弟好生管教...”他的话未完,便被苏长安生生打断。
“我手下的事,我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来管教!”苏长安这话得自然是毫不客气,甚至可以得上是有些跋扈。
顾牙朗的脸色也因此一阵青白交替,他咬了咬牙,强制压下自己心底的火气。道:“好,是顾某人多事了,那我们现在来好生一下昨日南将军不布置巡逻士卒,纵容手下逃逸之事吧!”
“方才我这副官不是了吗,巡逻之事都是交由你负责的,出了事情与我何干?”苏长安寒声回道。
“南将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当初神将大人将营地巡逻之事交由我手,那是让我看管除了陷阵营以外的其余八营,可从来未有过这陷阵营也归我管。而既然不归我管,那自然就得由你这个千夫长亲自负责了!”顾牙朗笑着道,显然这样一套辞他早已准备妥当。
苏长安闻言脸色变得颇有几分难看,他道:“可是昨日我未有立下军令状,这就算跑了...”
顾牙朗见苏长安面有郁色心底莫名畅快了几分,他一脸严肃的打断了苏长安的话:“这逃兵之事,现在向来是屡禁不止,南老弟没有立下军令状,按理自然不能责怪于你。可是你连巡逻都不曾布下,这可便是失职了。”他如同规劝一般的言语里,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不过,我是相信南老弟既然敢不布巡逻,自然是胸有成竹,但是为了以防别人三道四,所以不得不带人来清一下人数。”着,他也不征求苏长安的意思,转头冲着身后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便让他们走到陷阵营集结的方队中,清人数。
苏长安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少见的声音缓和的问道:“那不知这若是真有了逃兵,会如何处置...”
“这...”顾牙朗一脸为难,但眉宇间的笑意却将他此刻心中的得意暴露无遗。“这若是逃兵被抓住,自然处置逃兵便可,若是跑了,倒也无碍,最多被神将大人喝骂几句。可是,老弟你这既没有逮住逃兵,又未有布下巡逻,这样的失职落入神将大人的耳中...你也知道,咱们这神将大人的眼里向来是容不得沙子的。”
顾牙朗昨日回去好生思索了一番,觉得若是镇西关真的想要重用苏长安断不可能将之安排到陷阵营。而昨日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他却未有出面,想来是因为这苏长安是由观沧海带来的,故而不敢明面上与之为难。所以,顾牙朗思来想去,倒觉得收拾苏长安不仅不会得罪镇西关,反而可能还遂了他的心意。
也因此,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戏码。
着,这边清理人数的护卫也走了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顾牙朗的授意,这护卫的声音在这时格外洪亮。他这般道:“启禀大人,陷阵营共有八百九十二人,如今到场八百八十三人,少了九人!”
顾牙朗闻言眉头一挑,昨日听人回报是少了三人,今日竟然又跑了六人,他不由心头一喜,暗道今次倒要看看苏长安当如何收场。但脸上却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着,他看向苏长安,期待着这位嚣张跋扈的千夫长跪地求饶的模样。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苏长安在听闻少了九人之时,却像是送了一口气一般。
顾牙朗的心头没来由一紧,隐隐生出一些不安,但嘴里还是道:“南老弟,此事你当作何解释?”
苏长安却是一脸不解,“这事有什么可解释的?”
顾牙朗一阵冷笑,道:“这一夜逃出九位士卒,在神将手中可是从未发生过得事情,到时候怪罪下来...”
“此事有何可怪罪的?”苏长安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顾牙朗暗以为此时的苏长安自知百口莫辩,故而开始耍起无赖。但神将镇西关的为人向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苏长安仗着自己战力超群可以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但顾牙朗却不信,他敢连镇西关都不放在眼里?
他这么想着,脸色也随之阴冷起来,寒声道:“南老弟如此蛮不讲理,那老哥也就只有得罪了,押你去到神将大人面前由他定夺了!”
着他一使眼色,身后的护卫们应声而上,就要围过来。
但苏长安身旁的青鸾却也在那时走上前来,长剑出鞘,剑锋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生生逼退众护卫。
顾牙朗的脸色愈发阴寒,但心底的得意更甚。
“怎么?南老弟要拒捕?难不成还想兵变?”一大帽子,就这么扣在了苏长安的头上。
苏长安伸手阻止了青鸾,一脸疑惑的问道:“拒捕我自然不敢,只是也不能由人平白无故的就将我擒住。莫不是以为我南某人好欺?”
顾牙朗愣了愣,心底倒有些佩服苏长安这耍无赖的本事。但嘴里还是道:“南老弟,你这陷阵营昨天一日便跑了九位士卒,我抓你也是为了让你给神将大人一个交代,若再是这样颠倒黑白,可就与那街头撒泼妇人无异了!”
“少了九人?”苏长安闻言,脸上的不解更甚,他想了想,然后猛地拍了拍脑门,道,“难不成顾将军指的是他们?”着,他转头指向身后,在顾牙朗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中,六位士卒正押着三道神色萎靡的身影缓缓朝着这儿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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