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痛——!」

  红色的血液从新伤口滴出,昴忍著眼泪发出哀嚎。

  看到昴挥舞流血的左手,身旁从事同样工作的拉姆眯起眼睛。

  「都没反省呢,毛,你不知道进步这个字汇吗?」

  「可是前辈,我没摸过筷子以外的调理器具,就直接跳到高级阶段啊。」

  昴嘟起嘴巴,边解释边含住受伤的手指,品尝口腔内的铁钂味。

  地点在厨房,时间是接近中午时分。和拉姆一同修整完庭园后,回到屋子的两人就来帮忙雷姆准备午餐,不过……

  「我就算了,连大姊都负责削皮是怎样,大姊的威严到哪去了?」

  「负责擅长的领域,活用专长来工作,这里还轮不到拉姆出场。」

  「事前就知道你们有各自的擅长领域,可是听起来你在能力值上就输了呀!?」

  事先得到的情报是,在打扫、洗涤、料理、裁缝方面,拉姆根本所有家事技能全都低于雷姆。不过拉姆削蔬果皮的动作,确实可归类在十分熟练的领域中。

  「姊姊、昴,差不多都弄好了吗?」

  雷姆嘴上一边这么说,一边用让负责削皮的昴和拉姆吓到瞪大眼珠的气势快速推进烹调速度,相较之下两人只显得狼狈。雷姆本领之高超乎寻常,洗炼到令烹饪作业本身升华成一场精彩演出。

  和在角落互相竞争,被低等杂务追赶的两人大不相同。

  将食材倒进大锅里搅拌的雷姆回过头,然后看著默默削皮的姊姊和流血的昴,若无其事地点头说:

  「不愧是姊姊,削皮的姿态就像是一幅画。」

  「偏袒亲人到神清气爽的地步啦!也对我的工作模样给点评价嘛!」

  「种出那些蔬果的农夫真是可怜。」

  「我的心好痛!别说了!」

  雷姆的视线前方,散落著被昴无情摧残的蔬果残骸。外观像马铃薯的蔬菜尺寸只剩下原先的一半,而且上头还有皮残留,再加上因为手指被割得很深,血都滴在砧板上了。

  「毛根本不会用刀子,削皮的时候不是动蔬菜而是动刀子才会切到手。刀子要固定,旋转蔬菜就好。」

  斜眼瞄了血流不止的昴,拉姆边给予建言边俐落地削完马铃薯。皮没有中断,从头到尾都连在一起,是很完美的一刀削皮法。

  「事实上,拉姆的擅长料理是蒸蕃薯。」

  「一脸得意洋洋地说出什么话来呀!可恶,看著吧,我的爱刀『流星』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在不服输的心情下拿起刀,握紧木制刀柄鼓起干劲。没什么特别就只是把普通的水果刀,但从今天开始,对昴来说它就是爱刀「流星」。

  「呜喔喔——!」

  边叫边缩著身体,按照拉姆的建议刀子固定只转动马铃薯。一开始除了皮还削下大块的果肉,不过之后皮就顺畅地随刀而落,昴的内心著实震惊不已。

  只要看向旁边,就能看到拉姆因昴按照自己的指示做而一脸骄傲,可是老实道谢只会叫自己不高兴,于是昴默默地集中精神削皮,结果——

  「被那样热情地注视我会害羞的……什么事?」

  察觉到雷姆盯著自己看的视线后,昴抬起头。大致准备完毕的雷姆依旧挺著背脊,默默地凝视削马铃薯皮的昴,被这样指明,她才微露惊讶地试图解释。

  「——是因为毛的丑态太引人注目了吧?尤其是脑袋,特别没品。」

  不过,在雷姆开口之前拉姆抢先一步插嘴。听了这番话,昴歪头说道:

  「这个,我觉得自己做起来格外顺手啦……」

  「至少,以身为佣人这点来看毫无疑问是不合格。对吧?雷姆。」

  「……呃,嗯,就是啊。细微的小地方确实是有一点点、稍稍、略微叫人在意。」

  「好像让你非常在意,真是抱歉哪!」

  委婉的说法反而清楚揭示评价,对自己的工作颇为自负的昴低调地认输。看他这样,拉姆哼了一声。

  「顺带一提,宅邸所有人的头发都是雷姆在保养的喔。拉姆的发型和早上的穿著打扮也都是雷姆经手的,很棒吧?」

  「原来如此,双胞胎互相打理彼此的话就会像在照镜子……这说法不奇怪吗?」

  照方才拉姆的说法,听起来简直就是雷姆单方面在侍奉所有人。可是拉姆却双手抱胸,傲立在反问的昂面前。

  「就跟毛你想的一样。」

  「多替自己妹妹贡献一点吧,大姊!」

  毫不保留尽情挥洒废柴姊姊成分的拉姆,对昴的叫喊佯装不懂。接著拉姆轻轻抚摸由雷姆整理的粉红色头发,盯著雷姆说。

  「有空的话,雷姆,毛的头发也稍微修整一下比较好喔。」

  「喂喂,被女生玩头发,会让我心跳加速双手不受控制喔。」

  「姊姊?」

  拉姆唐突的提议,令昴和雷姆面露困惑。拉姆红色的瞳孔望向用表情发问的妹妹,音调稍微降低。

  「——你是因为在意头发,才会盯著毛看的吧?」

  「……是的,没错。我觉得只要稍微梳理,修剪发尾后就会很好看。」

  「就是说嘛,你就别客气了,在雷姆的巧手下,可是能上天国的。」

  「可以拜托你不要用那种听起来很下流的说话方式吗?」

  看起来提不起劲的雷姆,根本就是被姊姊的态度给逼迫,叫人过意不去。

  是性格的问题吗?和对待昴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顾虑的拉姆不同,雷姆似乎还难以决定对昴要摆出什么样的态度。虽然昴本身也赞成缩短距离这点,但是……

  「如果讨厌直接说讨厌就好啦,虽然我并不希望被讨厌啦!」

  「不,没那回事。雷姆有一点,稍微有一点,确实有一点在意是事实。」

  知道被人万分在意,昴变得更加丧失自信。本以为在个人方面一定是——就在东想西想注意力不集中时……

  「——啊。」

  三人的声音重叠,爱刀「流星」的刀刃从马铃薯移动到昴的手指上,手指的皮被浅浅地削下一层,昴发出哀嚎。

  「呜喔哇——!搞砸了——!非常乾脆地削下手指皮了——!」

  「爱刀听到了会很厌恶这层关系啦,既然是单方面的爱,改叫偏爱刀如何?」

  「姊姊,水差不多要滚了,切好的蔬菜放到这里……」

  「你们,稍微对新人的举止有点兴趣吧!」

  以工作为优先的姿态十分出色,但昴根本没力气这样夸赞了。

  9

  ——过了半天左右。

  「累、毙、了——啊!」

  昴边说边倒在床上,整个人完全虚脱。

  地点是在一间分配给他的佣人房,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成了昴就寝的个人房。只有睡床、简单桌椅的朴素房间,跟原先因伤休养的客房比起来格调差了许多。

  「算了,花大钱装饰的房间待了也只会让人呼吸困难,还是这种的比较好……」

  将脸埋进枕头里,这触感和香味也是比自家的高级许多。正在休息的昴,制服早已换成运动服,他打算今后让穿惯的衣服以睡衣的身分活跃。

  「啊——根本是被当成畜生使唤,勤劳的人真了不起,我现在切身了解到举世努力工作的父亲们的伟大了。一整天都这样,很了不起呢。」

  松弛紧绷的身体,回顾一整天的工作内容后,昴老实吐露感想。

  虽然也有不得要领的部分,但对自己的笨拙失望透顶也是事实。唯一可称得上是救赎的,就是教育员拉姆的态度吧。

  「很意外的,虽然很斯巴达却还是很热心仔细地为我说明……喔?」

  被突然的敲门声唤起,一抬头,门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我是雷姆。昴,你现在有空吗?」

  「啊,有空有空。我没在做奇怪的事,进来吧——」

  「这样的许可反而弱化了可信度,打扰了。」

  打开门进入房间的雷姆依旧穿著制服,有那么一下子,雷姆的造访令昴皱眉,不过在看到她手中抱著的黑色外套后,他就明白理由了。

  「该不会已经改好了吧?你工作真的快到不像话耶。」

  「修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是罗兹瓦尔大人的服装,就会以细心为优先,不过既然是昴的就不用。」

  「你刚刚在言外之意做出偷工减料的宣言?」

  从沉默不回答的雷姆手中接过外套,轻轻摊开来穿上身。修改前腋下根本无法贴紧,肩膀周围只能用悲惨来形容。

  「虽、虽然生气,不过改得很完美,手臂也能自由旋转……怎么样,适合吗?」

  「搭配那件罕见的灰色衣服,做些稀奇打扮的话就无人能出其右了。」

  「很——好,没在夸奖,这种程度我还是知道的!」

  因为管家风外套底下是运动服,所以雷姆的评价很正常。更何况自己刻意做出搞笑动作,能面无表情回应的人忍功堪称一流,不过……

  「还有,下襬怎么样了?」

  「下襬……喔,你说裤管啊。糟糕,我都忘了,有针线的话我就能自己来。」

  「我带来了,现在弄吧。」

  不只是盛情提议,雷姆身上不带恶意或负面情绪。单纯来看是这样,但不排除扑克脸底下有藏什么阴谋,不过那是演技层面,就先不管。

  「好,针和线给我,就用裁缝技能改写我一整天的评价。」

  「你是要人期待今天准备午餐时,在和蔬菜皮苦战的人的灵巧度吗?」

  「哼哼哼,要轻视我也只能趁现在了,先准备好大吃一惊的反应吧。」

  放弃跟自信满满的昴争辩,雷姆从怀中取出异世界风格的裁缝用具递给他。收下后,先确认针线都跟原本的世界大同小异,接著熟练地穿针引线,兴高采烈地将制服裤子放在膝盖上,然后卷起裤管。

  「哼嗯哼嗯哼哼——嗯。」

  「……真惊人,你真的很熟练呢。」

  看到用鼻子哼著歌,在布料上穿针的昴,雷姆感叹地叹息。

  在堪称灵巧的动作下,针快速往返,在哼唱的副歌结束之前——

  「好,这边结束了。来,看看吧,我缝得很棒吧?」

  拉直裤管展现自己的成果,雷姆也缩起下巴老实认同。

  这样的回应让昴心情大好,继续著手下一个裤管。这时雷姆对他说:

  「那个……昴,白天的时候,那件事……」

  「嗯——白天?白天怎么了吗?」

  「啊……没事,忘了就算了吧。」

  在没有抬起头的昴面前,雷姆轻轻摇头。她的反应让昴眯起眼睛,然后想起准备午餐时聊到的理发话题。

  「你是说头发那件事吗?唉哟,我以为那时只是在开玩笑,你不会真的要剪吧?」

  「不,我只是认为太多管闲事了。虽说是同事,昴毕竟是爱蜜莉雅大人的恩人,立场跟我们不同。」

  「被你用那样谦虚的态度对待我很伤脑筋……不这么认为吗?」

  无法当同事对待,彼此之间存有隔阂的发言还留在耳际。

  看到雷姆对这发问皱眉,昴粗暴地搔著自己的头。

  「老实说,我对自己难以定位的立场欠缺自觉,抱歉让你这么顾虑。」

  「不,我才是说了无可奈何的话,请忘了。」

  「无法这么简单应对就是人类的麻烦之处啊,那么……」

  手抵著下巴,昴看向低垂眼帘的雷姆。她的动作像在后悔自己的失言,又像在等待昴叮咛般温驯,看她这样,昴决定要说些什么。

  「那我来开个条件吧,要是能接受,我就忘了刚刚的事。」

  「条件……是吗?明白了,请问是什么,雷姆洗耳恭听。」

  面对竖起一根手指提议的昴,雷姆先闭上眼睛,再用有所觉悟的表情点头。

  并不打算列举夸张内容的昴露出苦笑,然后说:

  「修剪我的头发,剪过发尾后轻轻梳理,我就原谅你。」

  「……」

  「选择沉默让人感觉特别痛心耶。」

  听到昴的提议,雷姆沉默不语。马上就承受不住这份沉默的昴提高音量,雷姆的浅蓝色瞳孔映照出昴,接著小声叹气。

  「虽然爱蜜莉雅大人也说过,不过昴真的是无欲无求的人呢。」

  「好奇怪喔~比起吃惊,应该会上演重新迷恋上我的场景才对啊……」

  「听姊姊说一旦两人独处就会被下流的眼神看,所以老实说在你说出内容之前,雷姆有稍微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风评也太惨了吧!」

  光是想到拉姆说长道短的流言蜚语,也会很快延烧到爱蜜莉雅身上就觉得可怕。在变成那样之前,必须要对爱蜜莉雅直接先拉出防护线。

  就在昴于内心演练对抗拉姆的策略时,雷姆拎起裙子的两端。

  「雷姆接受条件——就上你的当吧。」

  说完,她礼貌的一鞠躬,接受和好的提议。

  戏剧化的举止让昴笑了,接著视线落到手边。

  「看,在说这些的期间裤管也缝好了。缝得不赖吧?」

  「……是,确实如此。裁缝方面是满分,只不过就跟昴本身一样不太有用。」

  「唉呀!?我还以为我们刚和好耶!?」

  手持改好裤管的裤子,赞同的雷姆绕个弯挖苦他。昴接著吐槽,方才的尴尬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将裁缝用具还给雷姆后,昴摸摸自己的头。

  「那修剪头发……几时要弄?现在已经很晚,今天是没办法了吧。」

  「是啊,可以的话是想趁早处理,不过这几天晚上工作都排满了……很遗憾。」

  「那就要制造机会啰,真的是好久没有让人剪我这头乱发啰!」

  大概从国中念到一半开始,整整将近五年都是自己剪头发,熟练到只要用手摸,不用看镜子也能剪的地步。

  「那么,时间也很晚了,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早上也有工作,你起得来吗?」

  「老实说我不太有自信耶,要是有闹钟的话我有自信起得来,不过这里大概没有那么方便的道具。有没有鸡在早上叫的系统?」

  「……似乎很难,早上就由雷姆或姊姊来叫你起床。」

  听到昴这番不可靠的发言,雷姆状似无奈地提议。

  「真的?不过把前辈拿来当闹钟感觉过意不去……」

  「你要是因此起不来睡到傍晚的话,那才叫人伤脑筋。」

  「我到底被想成多会睡懒觉啊!?」

  「至少睡一整天不会醒吧。」

  这是雷姆式笑话,昴到很后面才察觉到这点。

  对话就到这里,最后朝接受闹钟提案的昴鞠躬后,雷姆离开房间。

  朝著被门遮住快要看不见的少女挥手,昴心想。

  「嘴巴上虽然说这说那的,不过那两人果然是姊妹。」

  貌似恭敬实则轻蔑的雷姆,以及傲慢不驯的拉姆。尽管如此,她们还是体贴昴到过头的地步,以同事来说这两人还是很讨喜的,昴如此心想。

  之后——

  「那——么,之后昴是什么样子?」

  时间是晚上——太阳已沉入西方天空,欠缺上半部的月亮挂在夜空的时候,屋内正在进行秘密报告。

  宽敞的房间,中央放置迎接客人的接待用长椅和桌子,更里头则是配置房间的主人用来办公的桌椅。黑檀办公桌上躺著文件和羽毛笔,紧贴在旁的是还冒著热气的茶杯,散发著些微的柔和香气。

  罗兹瓦尔宅邸本宅的最顶楼,就是主人罗兹瓦尔·L·梅札斯的办公室。

  一开始发问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的罗兹瓦尔。

  虽然像在私语,但声音毫无疑问有传达给对方。这也是当然,因为罗兹瓦尔说话的对象,正缩著身体侧身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自那次机智对谈后快要五天——差不多——也该是看得出端倪的时候了。」

  「说得也是——他是没用到极点的废柴。」

  听著主人的声音,拉姆顺从地被抚摸粉红色头发。房间里只有罗兹瓦尔和拉姆两人,对拉姆来说堪称另一半的双胞胎妹妹并不在场。

  这是因为今天的报告主题就只有昴,而拉姆是负责教育昴的人。

  教育员做出如此明确的废物结论,罗兹瓦尔先是愣住,然后噗嗤笑出来。

  「啊哈——这样啊,没用的废柴吗?」

  「毛真的什么都不会,烹饪不行,打扫也很拙劣,一要他洗衣服他就呼吸急促,只有裁缝莫名的拿手,不过除此之外没有一样行。」

  「住在女生多的地方,包含那点在内可是很重大的事态——呢。」

  那种年纪没办法啊。仰望苦笑著这么说的主人,拉姆回顾昴被雇用后这四天来的表现,每次认真回想起那短暂又浓密的时光,拉姆端正面容的扑克脸面具便会扭曲剥落,这点即使是旁人也看得出来。

  「你竟然会有这种表情,真——难得呢,他这么废吗?」

  「废到极点。不是不拿手,而是完全不懂,他一定是生在富贵人家,不过如果是的话又有欠教养。」

  「好严厉——喔。」

  罗兹瓦尔忍著笑意。拉姆小声叹气,然后在主人怀中改变姿势,让侧坐的身躯更往里头靠。大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粉红色头发。

  「那么拉姆,说说关键的事——是间谍的可能性有多少?」

  音调不改,罗兹瓦尔维持笑容发问。虽然问题没有主语,但还是知道他索求的答案。拉姆闭上眼睛,稍微想了一下后开口。

  「不能否定,但可能性极低。」

  「呼——嗯,那内在呢?」

  「不好不坏……说是这样,在恶劣层面来说太过醒目,加入宅邸的手段还有之后都是……不如说毛本身就是。」

  支支吾吾的同时又不留情面地回答。

  虽然发问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罗兹瓦尔微笑,似乎对这答案相当满意,是「如我所料」的笑容。尽管不是直接对自己微笑,但拉姆知道自己的脸颊热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懂了。看样子,他真的是善意的第三者。」

  他边说边改变身体的方向,椅子吱嘎作响。原本朝向办公桌的身体整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刚好就是朝向月光照进来的大窗户。

  眯起左右不同色的瞳孔,罗兹瓦尔为眼前的光景扬起嘴角。

  「不——过,他也是不屈不挠的人——呢。」

  从办公室可以俯瞰豪宅的庭园,在庭园一角,银发少女和黑发少年正在谈笑风生。虽然一样是少年单方面在说话,但少女并不讨厌。

  「笑了呢——那样的热情,如今我已经没有了。」

  「被那样子追求,女生会很高兴的。」

  回应那像独白的话语,拉姆在极近距离下凝视罗兹瓦尔,和他的双眸互看。但是,罗兹瓦尔

  淘气地眯眼,翻转了暧昧的气氛。

  「怎么突然提高对昴的评价啦?」

  「……尽管是个大废物,但他不坏。工作方面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他记性不差,所以教得很有成就感。」

  拉姆眼中寄宿著不满,用冷淡的声音回应。罗兹瓦尔用原本梳理拉姆头发的手轻轻摩擦她的脸,拉姆陶醉地沉默,罗兹瓦尔则思考著方才的答案。

  拉姆会这样评价他人十分罕见。

  她的言外之意,是有机会认识的话就多了解昴,看来黑发少年很得两名女仆的缘啊。拼命的样子真美,罗兹瓦尔也点了点头。

  「就我的立场而言,是应该——要妨碍——啦。」

  只有黄色的瞳孔俯视庭院,罗兹瓦尔对可爱的夜间幽会这么发牢騒。

  「两边都是小孩子,放著不管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你说得对。」

  微弱的笑声在办公室重叠,可以俯瞰少年少女的窗户拉起了窗帘。

  ——在那之后,办公室的样貌连月亮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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