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原因,都造就了路远现在的性格。..
无论想到什么,只要计划周祥就立即行动,而不会再无谓的等待,比如在遇到龙芸的第一天就告诉她自己的喜欢,在川军独立团刚刚具备战力,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突袭静海,甚至那几千新兵,眼都不眨的就杀了。
所有的事,他都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完全正确,他只是不想错过而后悔。
虚弱的身体,让他又很快睡去,当再次醒来,便又是深夜,浑身上下都感觉轻了许多,算是彻底的从垂死边缘挣脱了出来。
后半夜,辛老二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小河边,下水检查了一下渔具,又在插着树枝的地方刨了一下,确定所存放的东西已经被取走,顿时兴奋了起来,压低声音叫道:“路英雄,你在吗?听见我说话吗?”
巨树上,路远听着,看着,却绝不吭声。
“你在这边的事情,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你的伤不要紧吧?”辛老二道。
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回应,他倒一点也不沮丧,再次向原处埋一个小布包道:“皇军——日军那边已经停止搜山了,估计是觉得你要么已经是了,要么已经回到部队了,他们万万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哈哈!”
“我又给你带了些药还有吃的,日军查的严,我不能每天晚上都出来,这些东西你先吃着,慢慢养伤,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做完这些,辛老二便站在河边等待着,许久才道:“你小心些是对的,要是我和你一样的处境,我肯定比你还小心——路英雄的事我从日军那边听了不少,深感钦佩,激动时也想过跟小鬼子拼了也不受他们的奴役,只可惜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且还有妻儿要养活,不得已居然成为了自己最憎恶的人,实在惭愧……”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渐渐哽咽,最后沉默着离去。
转眼便是新的一天,路远再次处理完伤口,带着一身虚汗从树上下来,从河水里取出渔具,却见里面只有一条巴掌大的小鱼。
这是一条小河的稍稍水深之处,估计也就这么几条鱼了。
昨天吃了几条鱼,现在早已消化干净,人就是这样,无论吃的多饱,肚子总是很快就又饿了。
靠着捕鱼度过这几天是不可能了,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捕食别的东西,条件也不允许,想了一想,路远挖出了小包,将其中的两个窝头以及树上的窝头以及那一小块肉都掰下一些来,捏成碎末丢在自制的渔具里,然后放回水中,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晒着太阳。
手中捏着辛老二分为两次送来的窝头,肚子空空如也有食物却不能吃,感觉绝对不是那么美妙。
两天送来的窝头,第一天是纯玉米面做的,昨晚送来的窝头里夹杂着野菜麦麸的碎粒,无论是颜色还是营养都差了很多,而且没有肉。
看一个人丢掉的垃圾,会轻易的看清一个人最近经历过什么。
从这两天送来的窝头里就可以看出,辛老二这个翻译官,日子过的实在不怎么样,连他为日军做事都只能吃这样的食物,那么推而言开,周边的老百姓,日子过的恐怕更加艰难。
事实上在日占区,特别是已经被日军占据了很久的东北三省,很早就将细米白面规划成了军粮,除了少部分特许的地主豪绅之类的能吃之外,普通的百姓要是胆敢私藏细米白面来吃,一旦被发现是要课以经济犯之罪名论处的,运气好的会被送进各地矿山工厂当劳工,有些甚至会直接被枪毙。
现在,由于战局没能如日军军方所预料的那般顺利推进,日军的补给日渐困难,将米面等精粮化为军粮的政策,已经从东北三省推广到了所有的日军占领区。
所以这个时期的老百姓更多是以黑豆糊糊,各种蔬菜为食,几个月不见油荤都正常的很,国人的身体素质普遍很差,皮包着骨头,被洋人称之为东亚病夫。
其实,除开日占区,几乎所有地方的老百姓都生活的很困苦。
比如路远等人刚到之时的木马县,那里的百姓就不比日占区好多少,又比如没有遭到日军战火荼毒的四川,却要承担着百分之七十的军需补给,老百姓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
想着这些,路远的心里充满了悲凉,那些历史文献对这个时代百姓的生活描述往往都是一笔带过,后世的人根本不能体会在这个时代挣扎着活下来有多么的困难,只有在这个时代活过,才能体会到究竟有多么的艰难。
沉沉睡去,几个小时之后才醒来。
太阳便已偏西,身上的伤势好转的迹象便更加明显,头重脚轻的状况也明显的减轻。
又去到水里将自制的渔具拉上来,那小块的窝头和肉碎上有被鱼儿吃过的痕迹,鱼儿依旧还在活蹦乱跳,这些,都在证明辛老二送来的食物,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着凉水啃了一个窝头,路远再次爬上树隐藏了起来,静静的等待着。
只要再过三四天,他觉得自己就能恢复上六七分,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太影响到伤势,到那时候,一切就安全了。
武汉方面,这座临时的首都还沉浸在徐州台儿庄大胜的欢乐之海里,各级军官,豪绅贵人们成天宴请不断,言必称日军不过如此,之前的大败,只是因为陈之搏总司令没有指挥战役的缘故。
而现在,陈总司令开始指挥作战了,小日本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大街上,酒馆里,成日里都可以看到喝的醉醺醺的军官们在高谈阔论,似乎打败日本侵略者,还我河山也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日军在徐州虽然小小失利,却根本没有伤筋动骨,无论是参战核心的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以及第五师团的板垣师团,都有再战之力,依旧对武汉战场虎视眈眈。
在南京的一处酒楼包房内,几人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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