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月忙,主要忙于三块。
一是京都城月亮湾十五层高楼即将完工。开春开工面临装修方案。
这装修方案一旦确定,统一的装修风格,全国各地月亮湾都要按此执行。
还面临到底是定型为她最初想法的快捷营销模式,还是星级酒店,奔几星走。
那时候她没钱,主要指毕铁林。
现在有钱了,自然选择多了,到底哪种利润更大,这都需要市场调研。
再一个是周边建设,除了那栋孤零零的十五楼,还要建几座,是花园式还是商务式几栋高层遥相呼应。
第二方面就是在新的一年里,几个分店先暂定为在哪几个省会城市选址动工。派谁带队组建,统筹划拨每个地区资金额为多少等等具体问题。
以上几点,毕月都需要抠的很细,各方面都要亲自参与,也都需要她来最终定夺。
现在都快要二月份了,可见时间紧、任务重。
那钱不能打水漂吧?最起码两年计划后,月亮湾对外营业实际能创收多少,这不仅是钱的问题了,这是每一个月亮湾人前行的动力。这是毕月在外界褒贬不一、说她一夜暴富后最大的动作,绝对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而让她忙的第三块,虽然心里早就有想法,但说实话没想上半年提上日程。
可媒体记者揪着她不放啊,然后她那张嘴就惹了祸,不得不给自己陷进忙的跟陀螺似的状态中。
记者都等着毕月说一说飞机运作的全过程,毕月怎么可能会说?一副就是不告诉你的状态。
那记者退而求其次吧:“毕总,新的一年,月亮湾集团的战略目标是?”
毕月还是不能告诉:“抱歉,这涉及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
毕月看出来了,她也比谁都了解媒体这一块。你要牙口风不漏,明显不配合嘛。最起码得稍微露点儿消息,主动道:
“各位记者朋友,我一定会接受采访。
不过大家先不用浪费时间跟踪报道我了,因为绝不是现在。
我现在时间上调整不过来,希望大家海涵。
不过在新的一年,我会以个人名义多干一些有意义的公益事业。
比如要想富先修路。
比如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此番话一出,毕月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倒不是怕花钱,她恨不得真的多做一些实事。不求口碑,只求她挣把大钱后在这个时代也留下点儿什么,那是一种追求,一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精神追求。
可贫困城市这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政府工作人员都联系她。
这个说:你看我们有多少人口面临就业问题,有多少青少年没地儿读书。
那个说:我们要修个水库,水库成了多利国利民。
连她的老家龙江省市里领导,包括有些人情关系的刘强东县长也几次三番联络她。
毕总什么时候回家乡?什么时候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修哪条路?在哪盖学校,放心,一定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跟领导们通话都得讲个艺术,别莫名其妙没等撒钱呢,再得罪人。好事变坏事了。
毕月没办法了,家乡建设迫在眉睫,这媒体也盯着呢,抽出精力干吧,把这个也提上了日程。
她先定下来要修路,路通了孩子们才能上学啊。半年后她也能抽出精力。
开会定夺,拍桌子道:就修她每次回老家都得从三座大山下面走的那条路。
她的专业团队建议:“毕总,成本高了些,地点过于偏远不适合宣传。不如修公路或者……”
毕月没等说完就摆手制止:
“就修那条。
一是咱们要么不干,要干就不要去考虑那面子工程。
我不是为了给家乡领导面子才答应,我一京都户口是吧?呵呵。
而是真的想干点儿实事。
我家以前就住那山里。
每次回老家,到了冬天我都很担心。怕雪下的太厚,给那唯一的路堵上。
要是堵上,麻烦了。上学的,回家探亲的,别说探亲,就是接亲的都得爬山。可大雪更封山啊,交通真是大问题。”
毕月说到这,一下子就想起她娘讲的那些。她姑姑在爷爷病了时,为了送几个馒头翻山爬山,流了孩子。姑姑的婆婆正经磋磨了姑姑很久,就因为那是个男娃。农村很看重生男孩。
其实她几次回老家,尤其是坐牛车路过也心惊胆战。都怕那山上石子掉下来砸了路人。
“先把路开通了,这样十几个村里的孩子们,无论什么天气都能上学。”
毕成听的连连点头,还不忘补充。
他明明语气里很心酸,可他姐却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听的嘴角微翘。
可见趟过去了,那些心酸真的会成为一种回忆,一种填满你五光十色人生的经历罢了。
“确实像我姐说的。有一年冬天,大约就这时候吧。外面下着冒烟大雪,我家那屋门都推不开。一想也上不成学了,只能耐下心来自学等着。结果等雪停了我再去,期末考试都完了。”
以上三大块需要忙碌的,可见哪一样都得牵扯毕月很大的精力。
更何况她还接了任务,帮着市里招待考察团呢。
所以楚亦锋自从续了假期,他就没怎么和他媳妇对话,毕月总是半夜三更才到家。
而他,带着俩宝在大院儿当上家庭妇男。
因为老丈人他们在忙着搬家买家具,收拾屋子。媳妇的姑姑舅舅也都来了,反正楚亦锋去了两趟印象就是:
屋里乌央乌央的全是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丈母娘领这个那个出门溜达,她一个不怎么记路的,还教别人呢。
老丈人一家指不上带娃了,他也没带俩孩子回自己房子。一直在大院儿住着。
毕竟这一生生俩也挺麻烦,俩娃不是躺着倒着能老实的时候了,那一个个的爬的嗖嗖的,走的路线也越来越远,小手越来越有劲儿,什么都好奇恨不得抱起来瞧瞧。做饭的功夫,一错眼俩淘气宝宝就能惹祸。
在大院儿还好一些,最起码做饭有人顾着孩子。有点儿事儿趁着孩子们睡下午觉出门,也有人帮看着。
楚亦锋带孩子们在父母家住,他倒是方便了,毕月感觉不方便了。
打电话接电话发号施令不方便吧,还能说得过去。
主要是她天天回去的挺晚,第一次老公在家这么长时间,天天早五点晚十一点的固定娱乐活动给她快乐的,还给弄的有些咂摸出香味儿了。
但喊叫不方便啊?那被头让她咬的,她觉得将来早掉牙就是这段日子磨的。
更不方便的是,她应酬得喝酒。
喝酒不能开车,喝一瓶也不行啊,她这么有钱得惜命不是?
要不然作出事儿,那不给小媳妇攒包呢。她老公再有眼无珠找朵白莲花,她俩娃还小,智商不行。花着她钱打她娃睡她男人……这种假设深埋心底,以至于毕月现在极其小心且惜命。
大成又搬回四合院了,特意送她也不方便。就这么的,要助理干嘛用的?曹越送她。
毕月这回还真心细了,她怕给楚家添是非。所以无论喝多少,她都让车别进院儿。大摇大摆带助理好说不好听,去婆家摆谱去了?咋摆谱不也是人家媳妇?
连续好几天一下车,毕月抿紧大衣打个哆嗦,和站岗的小战士对视一眼。第二天再让曹越在大门口接她。
这天,在俩宝即将要一周岁的两天前,毕月终于不算太晚回来了。
这天呢,那不是梁吟秋抱俩宝去要过奶吗?过后又给那俩家送过礼物,慢慢就跟大院儿妇女走的近了,院里几个妇女来串门,楚老太太可下能逮着八卦聊了,东家长西家短的,这就聊的晚。
楚亦锋觉得别扭,迈着大步去了大门口。
本意还真想接他媳妇,没车啊,车在毕月那呢,刚要叫个出租,毕月下车了。
小两口进屋,该打招呼打招呼,该说话说话,该整孩子整孩子。
毕月又去洗漱。她根本就没发现楚亦锋心里的变化。
当然了,她认为自己已经非常不错了,没干啥错事儿。
你看那考察团前脚一走,她后脚赶紧脱身,本来还有个晚宴,但因为都是商人,她也就推了。不像跟政府高官打交道麻烦。指使唐爱华和毕成去,这个曹越送她回来也再返回陪着。
她这节省一切时间回家陪丈夫和孩子们。多好个女人?是不是?让她自己打分,九十九,留一分怕骄傲大劲儿成骄纵。
得说喜怒不形于色的楚亦锋,也装的很好。
他心里不舒服是不舒服的,但他知道拿这话题吵,跟军辉那一个性质。并不那么太占理,显得很小心眼,还有点儿无理取闹。
可……
那小伙子开着他的车,拉着他的媳妇。这是今天发现了,送几天晚上了?晚上都送,白天得多形影不离啊?
俩胖宝贝坐在床上,一会儿小龙人自个儿玩的嘎嘎笑,一会儿小溪拿块积木往楚亦锋怀里扔。
楚亦锋和俩孩子都家居服盘腿儿坐在那。他时而盯看一眼坐梳妆台抹化妆品的毕月。
毕月边拍着脖子边问道:“白天你给他们做什么了?”
男人如往常回复:“肉末豆腐羹,奶油蘑菇汤,土豆饼,水果是香蕉。”
“挺好。”毕月笑呵呵冲镜子左看右看脸蛋儿,脱口而出开玩笑道:“你带孩子还挺有一套。当什么兵啊,你要在家带他们,我得爱死你。”
楚亦锋深吸口气。恰好小溪喊:“爸爸爸爸。”他低头看女儿。
“嗳?楚亦锋。你猜今天我见到谁了?我都不敢想的一个大领导。你猜他跟我说什么?”毕月拽起睡裤,开始往腿上脚上抹保养品,也不等人回应,笑了:
“这考察团可下走了,我也算不白忙。明天终于能去看看我娘了。咱姑他们来了,我到现在还没露面呢,你说多不好。对了,我还没说完呢。”
其实楚亦锋一点儿都不敢兴趣。
“我成政协委员了。”毕月说完,停下手上动作,眼神里都是骄傲和笑意,可她却憋着,一副自己也莫名其妙没猜到的模样看楚亦锋,等着对方回应。
楚亦锋躲不开,平静问道:“市政协?”
毕月瞬间在对视时笑颜如花:“那有啥可跟你说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是让我参加今年全国政协,工商界代表。”
这倒真是出乎楚亦锋意料了。
麻木于妻子以忽然腾飞的姿态迈向新的高度,但此刻心里麻木的同时还是泛起了涟漪。
看来妻子低调的方式走对了路,看来……
她已经奔顶尖儿去了,直接全国了。
真风光,再不是他最初心底那个城乡结合部的村丫头,见了大世面。
“好事儿。”
毕月趴在床上,微红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儿,有点儿不好意思直接看楚亦锋,可她却压不住心底的高兴,搓搓两手瞅她闺女:“小溪让麻麻抱抱啊?亲一口,mua!真乖!”
这天晚上,毕月是回来早了,也没怎么喝酒。
孩子们也正常时间睡着被抱楼下了,可她娱乐活动却没有了。
楚亦锋关了台灯,很快入睡,打着呼噜。
毕月在黑暗的卧室里,微皱着眉咬了咬指甲,想了想,侧头看了眼,给楚亦锋肩膀搭了搭被子。
她不知道,给她后背的丈夫是睁着眼打呼噜。
她只明白一点:那事儿哪有女的天天要的啊?显得好像有那么一丝丝很没脸。
还有点儿担心是不是楚亦锋累着了?要不要给他买点儿大补的补补啊?
毕月如是想,随后就睡着了。
楚亦锋:吵,跟毕月谈话,但他准备要谈的话题没等开口呢,就透着蛮不讲理,他自己都知道。
可他的心情真的不好,很不好。谁能告诉告诉他,这是怎么了?
后半夜两点,浴室里灯光大亮,水声响动。
水珠儿顺着高大男人的肩胛骨,流向他的前胸、后背、大腿。
他仰着头任由水流冲刷。
他确定有钱没钱的毕月,他都很爱很爱,并没有减分;
他甚至很在意毕月心里是怎么爱着他;
爱他几分,有没有他投入。
他也唾弃自己作为一个爷们,最近越来越矫情,越来越计较。
他提醒自己,作为一名大男人,可不是经济上的事儿。
要用正确的打开方式去做一名好丈夫。不要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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