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五章 进步

  毕月觉得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她的生活,太形象了。

  她和她闺女大眼瞪小眼。学会骂人了是吧?

  又一把扯过小龙人。你还扒井玩,欠揍。

  她此时是多么想一人一巴掌,按那胖揍一顿。

  毕月沉默的运着气。

  小溪抱着小拳头,露出豁牙露齿的笑容,一脸无辜道:“妈妈?”

  至于小龙人就更情感外露了,被没好气的扯到跟前儿,愣是看不出眉眼高低。

  见到毕月开心的笑出声,还伸出小胖手试图要拉住妈妈的手指。

  毕月望着这俩小坏蛋,她在想,到底是打还是不打?结果别说打了,连教育几句都没空。

  因为他爹娘见到她就跟空气似的,在院子里打起了嘴架,真是不够乱的了。

  “你说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看个孩子你都能摔着?废物点心。”

  刘雅芳揉着后腰,坐地上仰脖干仗:“你不废物?你一天除了吃喝抽跑的比谁都欢,你还干个啥了?我告诉你毕铁刚,赶明儿我不住这了,你自个儿赖在这吧。咱俩分开过!我住楼去,我还不信了……”

  “你可拉倒吧。住楼他俩淘气爬窗户呢?你瞅你那个没用劲儿。”

  “你再说我一句?我住一楼,咋的吧?让你干啥你干啥得了,给我填了,哪那么多屁磕!”

  “我发现你……”

  毕月赶紧上前作两手分离状:“你俩好好说话。别坐地上干仗啊。”说完又扶起她娘:“咱去医院看看吧,啊?”

  刘雅芳一瘸一拐的,眼里又着急忙慌找俩宝。还推了一把毕月,意思你别挡我视线。招手叫娃们。

  她现在被吓的都不敢错眼了。

  刚才那么不中用摔倒,主要是腿软。这要外孙有个啥闪失,他们家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走吧,娘。咱去拍个片儿啊是怎么的?”

  刘雅芳用有些颓败的语气拒绝道:“不的了。我吃点儿药躺两天就好。你不用管我。就是这俩孩子咋整?你瞅瞅我这饭都没做呢。”

  能咋整?继续倒腾回奶奶家呗。虽然奶奶也是刚出院没两天儿。

  毕月给孩子们装东西。瓶瓶罐罐吃饭常用的小碗儿,玩具衣服,四月中旬的天儿,装东西愣是能忙乎满身大汗。

  俩娃懂,这是要出门,非常兴高采烈。

  他们这一兴奋不要紧,毕月往兜子里装什么他们拿什么摆弄,拿一样抢一样,不给啊啊跳脚叫唤,还全都烀在妈妈身边。

  毕月再次运气,试图讲道理:

  “你,玩具熊。”递给了闺女。

  “你,小皮球。”递给了儿子。

  “就这两样,给我抱好了,不能多要了。再闹我可生气了。你们看看,姥姥为了你们都摔倒了,病了,得吃药了!”

  小溪抱着玩具熊,站在炕下歪头瞅刘雅芳。

  小龙人抱着他的小皮球,也一脸似懂非懂。

  毕月拎兜子叫俩娃:“这回消停了吧?真病了吧?走吧,去奶奶家,我看你们还怎么作。”

  孩子们明白了,不是一起?

  小溪冲刘雅芳跺脚:“姥姥!”意思你快起来啊,别把你落下。

  梳着蘑菇头的小男娃也指刘雅芳,急了:“走!”

  恰巧毕铁刚进屋了。他啥时候没影子的,屋里人都不知道。手里拎一袋子东西扔炕上了。

  有吃的口服药,有膏药,有喷剂:“你娘明天不好,我领她去医院。你不用惦记。”

  毕月没说话,她打算送完孩子们再回来。一手扯住一个拼命挣扎的小人儿,刚走到院子里又听到她爹娘在掐架:

  “你咋不把药店包了呢?买这老些。”

  “活该你疼,不知道好赖。吃面片儿啊?”

  “吃啥面片儿啊?我饭都焖锅里了,都走了对付一口得了。”

  毕月本来都停下脚了,打算随时进屋劝架。听到这,这才放心离开。还挺纳闷:

  那老两口是咋的了?现在咋好话不会好好说了?

  奶奶很欢迎宝宝们回归,迎接方式就是随便玩吧。

  俩宝刚开始有些焦虑,并没有急着当小霸王。频频瞅门口,还问梁吟秋:“姥姥?”

  梁吟秋既欣慰又伤心,奶奶对你们不好吗?

  毕月带着刘雅芳到底去了趟医院,检查一番后她才放下心来,看她娘上炕都费劲咋不心疼呢,这都是给她带孩子累的。

  所以特意抽空连续两天都泡在毕家,给她爹娘和弟弟做饭还惹来嫌弃。

  她娘不停撵她。

  狗蛋儿更直白:“姐,没你我们也饿不着,我中午回家做饭。”

  第三天毕月真不去了,她不怕被人嫌弃,可她真的嫌弃她爹。

  “打舵,往左打,哎呀。”毕月无语扶额:“爹,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左右咋都不分了呢。”

  毕铁刚比谁嗓门都大,他还一脸怒气喊道:“岁数大反应慢。你慢点儿说!”

  “教练没教吗?”

  “忘了。”

  “……行。您挂挡,再挂。速度上去了,你不挂?挂啊,您瞅我干啥?”

  毕月下了车深呼吸,双手抱着大哥大就按号码,边按还边评价道:“不行。您这样不能上路,不安全。等我给你叫大成当陪练哈。我有会得先走了。”

  毕铁刚脸上气愤的红晕就没下去过。

  谁说闺女是小棉袄的?出来。他倒要问问,他这棉袄咋都是窟窿,一点儿没有耐心烦儿。

  毕成找到他爹,将西服扔后座上,笑嘻嘻地哄被晾在荒山野地一小时的毕铁刚:“爹,你咋那么想不开呢?找我姐教您简直受罪。来,儿子教您。”

  “你瞧瞧,得亏多生了几个。你姐啥玩应呢。”

  而毕月却抱着电话仰天长笑,跟楚亦锋是这么夸自己的:

  “我说,我现在性格可真好,简直没脾气,你感受到了没?”

  “嗯。感触老深了。”楚亦锋盘腿儿坐在训练场上,拿着大哥大,他现在这模样都快敢上特种大队一景了。特真挚表白道:

  “时间排的这么满,一个事儿接一个事儿的,你还没跟我哭鼻子,简直是奇迹。”

  “那是!”

  毕月能不自我感觉良好吗?

  她这半年:对公司手下能耐心解释决策;见到商圈同行完全能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政府领导们装的谦逊的不得了;伺候完婆婆住院又带老娘看病的;关键家里这俩小崽子怎么闹,房盖儿揭开了,她也能做到挑眉间压下火气,不动声色给找家教。

  是的,毕月给俩宝找家教了。

  小溪你不是会骂人了吗?小龙人你不是一天天闲出屁可哪瞎溜达吗?

  妈妈既然打骂你们都不明白,给你们弄一外语家教。也不用刻意教,天天围着你们说外国话,弄一氛围烦死你们。

  一周后……

  小溪抱着玩具熊,小龙人抱着小皮球,俩小娃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似的,又被毕月折腾回毕家了,姥姥继续接手。

  而此时毕月和楚亦清陪着梁吟秋,身在机场。

  四月底的首都机场,气氛太容易让人潸然泪下。

  毕月觉得她一置身事外的人,望着那些等待接机的人,再看看那些横幅,都跟着鼻酸。

  “骨肉隔绝四十年”

  “白发娘,盼儿归”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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