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留在光阴里的囧事(二合一)

  睡的很晚,起的很早。

  一场梦境让毕铁林的心,彻底乱了。

  毕铁林不敢再入睡了,他怕再次陷进回笼觉里,会意犹未尽、会沉沦。

  因为那场梦境,太过逼真、太过动人、太让人舍不得,他太过需要那种温暖,渴望、有时候是贪念。

  ……

  毕铁林端着洗衣盆进了卧室,关掉了昏黄的台灯,打开了屋里的大灯,一时间,连着客厅加卧室、灯火通明。

  凌晨四点,他坐在小板凳上,紧抿着倔强的唇,一夜之间,鼻头上冒出个红肿的青春痘。

  毕铁林低着头、夸嚓夸嚓、非常认真地洗着床单被罩。

  看着像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情却很复杂。

  毕铁林把床单翻转个面儿打着肥皂,忽然叹气出声。

  他太了解人的欲望了,那是填不完的坑。

  他也不想活的太过虚伪!

  白天黑夜反差过大,只会让人很颓废。

  他告诫自己,二十岁和三十岁的区别,一个是隐忍、一个是要有自知之明。

  他能当骡子当马,不知疲倦地忙活,累死可以!

  却绝对不能敞开心扉、忘了自己是谁!

  过两天好日子了,又忘了自己几斤几两,然后任由女人那种生物往上扔刀子!这辈子,他不想再经历。

  ……

  两只大手一节一节地、使劲拧干床单,扔在了空盆里。

  他歇了口气,嘴里叼着一颗没点着的香烟,忙活着翻抽屉找绳子,先是锤子敲打钉子的声音,随后屋里又响起大力抻平床单被罩的声音。

  忙完这些了,洗掉痕迹了,毕铁林的心情也就变的平静了。

  他看着卧室里临时拉起的晾衣绳,看着洗完的床单被罩,点着了烟,恢复了往常一向淡定从容的表情。

  洗完了……

  就像从未有人闯进他的梦乡;

  就像他从未动过心一般;

  就像是梦里的那个漾起幸福笑脸、轻哄梁笑笑的男人脸不是他的。

  他把梦里那一幕装进了心里,他羡慕那个急三火四、死皮赖脸、霸王硬上弓的男人。

  他得冷眼旁观,保护好那仅剩的真心。

  ……

  人啊,就怕动心。

  一宿没睡好的岂止是毕铁林,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每一个角落里,凡是动了情的,每天都会上演。

  就拿这个小四合院来讲……

  毕月没睡的特别踏实,那是因为她在动心这件事儿上,纠结着、迟疑了。

  睡着了、做梦都是恍恍惚惚低音炮的声音:

  “因为我喜欢你。”

  甜的她啊,又害怕、又欣喜、又不敢上前,还迟疑接下来该怎么办。

  即便在梦里,她都和自个儿较劲吵架,骂自己没出息!骂自己怕再次受伤就不该试探!

  可她……毕月还控制不住“情不自禁”。

  而梁笑笑,她翻来覆去,把被窝里的那点儿热乎气都散光了,一宿睡了仨点儿,那是因为她真的很闹心。

  二十岁的小丫头,毕铁林之于梁笑笑比陌生男人强不了多少,她做不到强大的心理建设,她念念不忘被看光光的事实……

  这对涉世不深的双十女孩儿来讲,那真是犹如天大的事儿!

  生病时,女人本就矫情,这对于毕月来讲,她是往好方面去使劲矫情。

  但是这对于梁笑笑来说,那简直是双重打击!那真是即将要马上心理防线崩塌!

  如果此时谁要敢在她伤口撒盐,那她这点儿为数不多的防线、非得一戳即破。

  “呜呜,呜……呜。”梁笑笑脾气了,她使劲扔开身上的棉被。

  这回她想盘腿儿都盘不了,因为左脚肿的跟大馒头似的,小腿肚子也有肿的迹象,想回弯儿都没门,右脚也没好利索,比左脚强点儿不多。

  毕月还徜徉在梦里正迷迷糊糊的,忽然身边有人“开火车”呜呜呜,可把她吓了一大跳,当即吓的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坐起查看。

  声音里还带着睡意,眼神也是朦胧不在状况内的表情,毕月围着被子,急了:

  “咋的啦?啊?怎么了?!”

  怎么了?梁笑笑一双泪眼看向毕月,太让人难过了!

  梁笑笑哭到双手捂脸,在蒙蒙亮的清晨,她用着世界就像马上要毁灭的绝望语气,哭诉道:

  “我憋着尿!憋死我算了!”

  什……么?

  毕月愣住。

  梁笑笑被毕月呆滞的反应刺激到了,她忽然像疯一般两手拍大腿,大喊道:

  “我说我要憋死了!活人真能让尿憋死!毕月!你怎么能没有反应?怎么能没有反应!”

  毕月捂住耳朵,被激动的梁笑笑吓住。

  听明白了,她赶紧急慌慌下床,准备搀着梁笑笑下地。

  梁笑笑哭的非常狼狈,仰着脑袋、不管不顾地大哭道:

  “我这么胖!我走不了!你要干嘛啊你毕月!”

  我去!她没怎么啊?倒是笑笑,这是咋的啦!

  要尿尿就尿尿,激恼啥呢?情绪咋那么不稳定吶?!

  哎呦天,毕月光脚踩在水泥地上,都给她喊懵圈儿了!

  毕月猫着腰往外面跑,推开房门被冻的一哆嗦,顾不上披大衣,她趿拉着棉鞋,后脚跟还踩在鞋帮上,直奔旁边的小屋取尿桶。

  而坐在床上的梁笑笑,同时也忘了哭。

  这憋尿啊,憋过的人都知道,不说还好,一说那就得马上开闸!

  梁笑笑脸上还挂着泪,两条腿费劲巴力地凑到床边耷拉着,顾不上脸面和不好意思了,把线裤和裤衩往下拉着,随时准备开尿。

  做好准备工作了,她脸上表情就跟傻了一般呆愣着,两眼直勾勾盯着门口。

  毕月拎着尿桶刚掀开门帘子露面,梁笑笑脸色涨红正要大喊,毕月赶紧摆手制止,她先喝令道:

  “我知道了,换换换!”

  说着话的功夫,尿桶扔在了一边儿,毕月顺手抄起脸盆,架着梁笑笑的两只胳膊往脸盆上坐。

  “快尿”

  “床!”

  “哎呀,快着点儿!冻死我了。”毕月抱膀听着梁笑笑稀稀拉拉的排尿声,人其实还不在状况内。

  ……

  混乱的早晨,外面天儿还黑乎乎的,路灯都没熄灭呢,小四合院里却泛起了忙碌的气息。

  毕铁林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身上围着围裙,手上都是白面,他面前的蒸锅上,放着一个又一个白菜猪头馅的包子。另一个锅里,正在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泡,那里面正煮着粥。

  而毕月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用着炉钩子炉铲子掏着炉灰,手上忙活不停,小嘴也在巴巴地不得闲。

  她得劝啊!

  梁笑笑自从在床上、在脸盆里,解决完一泡尿后,那丫头看起来颓废至极。

  在毕月看来,问题有点儿严重。

  这小妞也确实是倒霉,她居然在一脚不能吃劲、一脚干脆不能着地的时候,来了生理期。估计心情很不好。

  尤其是梁笑笑那表情,她倒不是一副不好意思见人的架势,严重就严重在这,那小胖妞脸上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至不至于啊?两脚受伤就大哭啊?你瞅瞅你大早上给我吓的,我寻思生啥事儿了呢!”

  毕月回头瞅了眼躺在床上挺尸的梁笑笑,不知为何,想起大早上笑笑就开火车呜呜淘淘的哭了,她现在特想笑,压抑着笑容,怕笑出声刺激到人。

  得劝啊:

  “我说笑笑啊,你这才哪到哪啊?这就又哭又嚎的……

  我跟你说哈,我在国际列车上,和一帮大老爷们挤来挤去,那满身臭汗!

  我这么瘦的人,你能想象得到、我两个大腿里面都磨破皮了吗?热的、又不能洗!

  虽然当时我两脚好好的,但是和你一样,还不如你呢,你现在能平躺,我当时得窝在那、不能动!

  上厕所也是憋到不能再憋了才去,因为挤到厕所那、都能给你热的虚脱!大三伏天的啊,都穿的少,我那胸……我胸小还好点儿,我那屁股也会经常碰到大老爷们,那个尴尬啊!

  就那样了,还不算啥呢?!最让你窝火烦躁的是那厕所间里,哎呦,那味儿……

  啥素质的人都有,还有不冲厕所的,有时候抽不动水,抽不下去上一个人的排泄物!

  你想想,大夏天的,你要是上大号,蹲十分钟以上,等你再出来,身上都带着屎味儿!”

  “呕!”梁笑笑拍着胸口、趴在床边儿,急了!

  “你你你,你给我闭嘴!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别大早上的恶心人了!”

  毕月端着装有炉灰的簸箕站起身,满脸不屑:

  “切!谁没三急?只吃不拉的那是貔貅!再说了,就你这么个不扛折腾的劲儿,我要像你似的,都得去死八百个个儿了!再瞅瞅你!我在以身试法,你当我想提这茬啊?我是让自己痛苦给予你活下去的勇气!”

  毕月走到门口,看着梁笑笑真急了,都有精神头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嘴损继续道:

  “人都说三岁看到老,那是扯淡!但你都二十了二十!就脚崴了就能这幅死样子。我这就能给你算命,你这辈子够呛能有啥大出息,至少当不了什么女强人!”

  梁笑笑瞬间被毕月刺激的,元气满满,她满脸怒意、脸色涨红,还不忘拍着巴掌以表达她的愤怒,小嘴巴特利索地回道:

  “呸!谁要当什么狗屁女强人!我也能给你算命,你都十八了十八!你这辈子也当不了什么温柔体贴的人儿!谁娶你谁糟心!”

  毕月乐了,大眼睛闪闪烁烁冒着亮光。

  可见跟小姐妹打嘴架,她有多欢喜,一点儿没生气,尤其贱脾子爱看梁笑笑被惹炸毛的样子:

  毕月贱兮兮道:

  “那是!我的终极目标也不是伺候老爷们啊?当什么体贴人儿?人说英雄一怒为红颜,我是红颜一笑为了钱!”

  梁笑笑被毕月气的,没了带死不活的挺尸状态,她趴在床头对着玻璃窗挥着拳头,听着毕月站在院子里喊道:

  “我提醒你麻溜穿衣服哈,我让小叔来扛你吃饭!”

  什么?“那谁”来扛她?

  梁笑笑表情瞬间慌乱。

  心里骂着毕月,就不能给她端过来了吗?她忘了这屋里她尿完。

  梁笑笑着急忙慌地套着袜子,打算给自己能套几层套几层。

  ……

  不自然的梁笑笑和毕铁林。

  一个脸色粉扑扑地,老老实实地趴着,一动不动地任由毕铁林背着。

  另一个表情严肃的要命,似乎只有一本正经到严肃,才能不被揭穿内心。

  毕铁林僵硬着脊背,背着梁笑笑走到厨房。

  唯一看不出状况的毕月,嘴巴絮絮叨叨,昨晚打了一针见好了、或许是心情莫名舒畅,她嘚吧嘚着:

  “嗯,小叔,中午你回家不?别忘了给她带点儿吃的喝的。我得给她请假,中午还得去趟饭店,这不快考试了嘛,还有点儿别的事儿!

  晚上正好去医院,我感冒得打针,还差一天,还答应给你解决仓库事儿那人送饭,呃,还有一个是战地英雄,他们都是军人……”

  “嗯。”毕铁林始终低着头夹着菜,没敢去看梁笑笑:

  “都叫什么?办仓库那个是怎么认识的?你把他房间号给我。”

  毕月掰着包子,摇了摇头笑道:

  “说来话长。小叔你今天还是先忙你的事儿,晚上回来细聊,你明天再去趟医院见他吧,是得好好感谢感谢,哎呦你那货……”毕月对着毕铁林翘了翘大拇指:

  “算了,我不多说。小叔,你真是大手笔,吓死我了!”

  毕铁林正要咽下嘴里的粥,抬头说“以后不会再生”时,毕月又一侧头,对着梁笑笑说道:

  “你杵啥呢?不吱声咋也不吃呢?太不像你了!”说完,夹了一个包子放在梁笑笑的碗里,赞道:

  “你看我小叔这包子包的,白白胖胖,皮薄馅大,肉呼呼的!你可别愁眉苦脸了,我晚上带你去医院,看看不行的话、拄拐!”

  “咳、咳咳!”

  毕铁林被粥呛到了。毕月纳闷抬头,梁笑笑也一脸痛苦、疑惑地看向他。

  毕铁林赶紧站起身,一手握着拳头堵着嘴,一手对着毕月摆了摆,示意她们吃,自个儿却大步离开了。

  直到毕月背着书包上学了,她没心没肺的把“瘫痪”的梁笑笑留在了厨房……梁笑笑正要欲哭无泪、自立自强时……

  毕铁林出现了。他背起梁笑笑就走,却没有回到卧室,而是脚步一拐去了仓房。

  一个新的圆木桶上,摆着两个长方条的木板,中间留个空。

  梁笑笑坐在圆桶上,羞的死死地低着头。

  她不敢吃东西,她还憋着“三急”,不靠谱的毕月真的指不上,还是“那谁”现。

  毕铁林说:“我出去抽颗烟,一会儿来会敲门。”将一卷纸放在了女孩儿的怀里。

  原来,对一个人动心,难以抗拒时时观察她;

  原来,想对一个人好时,会毫无保留、事事操心。

  ——————————————这章写的这么细,是因为桃子就觉得这一幕才温馨呢,就是“味儿”不好。三急过的读者都该懂,啥叫体贴?你正需要的时候,他给了、他尽力为你着想了,他能现,比什么不强?!两脚都瘸了,这种状况少,可高公路上,有那么个人陪你下公路,站在前面一本正经地给你挡着,你们都有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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