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刚得到的消息,李家三公子和秦二小姐订亲了!”赵家,赵欣正舒舒服服地倚坐在热气腾腾的浴盆里闭目养神,绿柳忽然快步走了进来,急声说道,
“什么?李家三公子跟秦二小姐订亲了?”赵欣闻言不由得惊讶地张开了双眸,对此感到非常意外,在她看来赵氏应该会全力阻止这门亲事才对。
“也不算是订亲。”
绿柳摇了摇头,饶有兴致地望着赵欣说道,“小姐,你绝对不会想到,李家三老爷在世的时候竟然给李三公子订了一门亲事,只不过李家三老爷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三夫人对方的身份,而对方好像有意悔婚这些年音讯全无,因此这门亲事秦二小姐要等到李三公子弱冠后才能定下来。”
“弱冠!”赵欣忽闪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绿柳话里的意思。
“如果李三公子弱冠前与三老爷订亲的人家找上门来,那么届时就要履行三老爷订下的婚约。”绿柳连忙向赵氏解释着,笑着说道,“小姐,依我看那家人如此长的时间没有音讯,十有八九是想悔婚,李三公子和秦二小姐迟早会成亲。”
“原来是这样。”赵欣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是赵氏抗争的一个结果,弱冠时李宏宇已经成年,秦家要想控制李家三房的产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了小姐,我还听说赌场降低了李三公子的赔率,李三公子考取县试案首的赔率已经降到了一赔五十,看来也有人跟小姐一样把宝押在了李三公子身上。”
这时,绿柳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盈盈地望着赵欣,“小姐,要是这次李三公子考取了案首咱们可是发了一笔横财。”
“案首不是那么容易考的,李宏宜和王魁举非等闲之辈,要想过他们俩那一关并不轻松。”赵欣缓缓闭上了双眼,继续在那里闭目养神,实际上她对这次的案首也势在必得,可惜案首只有一个这注定要经过一番龙争虎斗。
赵德义得知李宏宇和秦月订亲的事情后本以为会松一口气,不过他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心中感到无比的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李仁海。
因此,心情纠结的赵德义晚上大醉了一场,决定守住赵欣与李宏宇订亲的秘密,李宏宇和秦月的亲事令他心里感到一丝欣慰,决定暗中尽力帮李宏宇振兴李家的产业。
此时此刻,赵欣绝对不会想到她实际上是李宏宇和秦月订亲一事的女主角,她颈部挂着的那半块刻着一支凤凰的血红玉佩就是跟李宏宇的定情信物,两个玉佩能完美地合在一起。
二月份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县试了,值得一提的是县试并不是每年都有,与乡试同年举行。
原因很简单,县试并不是孤立的,它是童子试的一部分,后面还有府试和院试,三者组成了童子试。
院试由一省之提学官主持,依次到所属的各府城对考生进行考核,这也是院试为何三年一届的原因,否则提学官没有时间和精力每年都把辖区内的府城跑上一遍,相应的县试也只能三年一届。
这也是为何明清时不少读书人终其一生也未能考取功名,不仅因为童子试考试竞争激烈,还与其有着漫长的间隔期有关。
换句话来说,秀才和举人、进士一样,每三年才能出一届,并非每年都能考取秀才功名。
二月十六,李宏宇随着应试的李家子弟一起前往江口县县城,准备参加二月十八在县学举行的县试。
李家在江口县县城有别院,进了县城后众人先去了一趟县学熟悉考场,然后回别院各自的房间里安心备考。
由于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故而李家子弟们规规矩矩地待在别院里,谁也不敢出去寻欢作乐,再怎么也要熬过这两天,否则要受到家法伺候。
像李宏宇这样的公子哥自然有下人在身边伺候,柔儿可谓是李宏宇最为亲密的人,负责他的衣食住行,使得他得以专心应考。
江口县县学位于县城南部,与孔庙比邻而居,位于孔庙东侧,坐北朝南。
明清时期地方上的县学通常会和孔庙建在一起,共为崇文重教之所。
江口县学环境幽静、清雅,儒学门、文昌阁和明伦堂自南向北依次排列于县学的中轴线上,而左、右校士馆、土地庙、阅卷所等建筑排列于轴线两侧。
明伦堂的后面是射圃,一个视野开阔的院落,四周围墙高耸,院内假山花木,环境宜人。
训导署和教谕署位于射圃后方,自成院落,环境更为幽深清静。
当然了,并不是大明所有的县学都像江口县县学这般气派,只有那些繁华富庶的州县才有能力建起这种规模的县学,其余州县的县学则要简朴许多,毕竟这需要花费一大笔银两,同时也与当地学风是否兴盛有关。
二月十八日,天还没亮李宏宇就被柔儿喊了起来,哈欠连天地在柔儿的伺候下穿衣、洗漱,吃完早饭后到前院与李家子弟会合,此时天上还有一轮皓月。
此次带队前来县城参加县试的自然是李仁泊,去县学前对家族子弟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扬的讲话,以鼓舞众人的士气。
在这次参加县试的李家子弟中李宏宇的年龄最小,年龄最大者是李宏宇的一位堂伯,李仁泊都要喊其一声“兄长”,已经到了天命之年,还在孜孜不倦地想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李仁泊讲完话后,带着拎着灯笼的众人浩浩荡荡地向县学行去,沿途不少人家的狗被惊醒,纷纷扯开喉咙乱吠。
等李宏宇一行人抵达县学时,县学门外已经有不少前来应考的考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人群中有像李宏宇一样的十五六岁少年,也有须发皆白的老者,由此可见读书人对科举的狂热,可以说这是他们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精神寄托。
由于参加县试人数众多,因此进入县学时要按照一定的秩序,否则大家一拥而上成何体统,也不便于查验考生的身份。
因此,县试考生以乡镇为单位聚在一起,一旦县学开门鱼贯进入。
作为江口县最大、最富裕的镇子,白河镇的考生被安排在县学院门左侧的位置等待,县学院门右侧位置上是县城里的考生。
在白河镇考生的队列中,李宏宜被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一起,那些人七嘴八舌地拍着他的马屁,认为此次县试案首非他莫属,这不由得使得李宏宜心中感到颇为得意。
李宏宇没有凑热闹,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尽量使得外界不注意到自己。
“恭喜李兄,抱得曼妙佳人。”不久后,一个人影来到了李宏宇的身旁,向他一拱手后笑着说道。
“赵兄。”李宏宇抬头一看是他在白河书院的同桌赵欣,于是向她拱手回礼后故作呆板地立在那里沉默不语。
赵欣见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天色,天边此时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再过不久县学的院门就会打开。
本来,赵欣跟李宏宜等人待在一起,不过她后来实在是受不了那些人对李宏宜的吹捧,因此想找一个地方清静一下,无意中望见孤零零立在人群后面的李宏宇于是就走了过来,跟被人们孤立的李宏宇待在一起她的耳根子绝对能冷清下来。
没过多久,人群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李宏宇抬头一看,只见位于县学院门左、右两侧侯考的考生忽然之间争吵了起来。
隐隐约约李宏宇听见“案首”的字样,琢磨了一下后就反应了过来,十有八九两帮考生是为了县试案首的人选而爆发了冲突,要知道考取案首呼声最高的李宏宜和王魁举分别来自白河镇和县城,很容易在血气方刚的考生中引发口水战。
“无聊!”这时,李宏宇听见身旁赵欣低语了一句,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丝笑意,这种意气之争确实挺无趣的,在他看来没有丝毫意义,只会白白给王魁举和李宏宜增加心理压力。
“考场重地,不得喧哗,违者取消应考资格!”
这场冲突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名在现场维持秩序县衙差役的喝声,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的考生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甘心地怒目而视,谁也不想被取消了参加县试的资格。
李宏宇从这场短暂冲突中的唯一收获就是见到了与李宏宜其名的王魁举,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国字脸青年,神色严肃地立在人群里。
按照李宏宇得到的消息,王魁举虽然是江口县县城王家的子弟,但属于非常偏远的一个旁支,自幼家境贫寒,后来由于在私塾里成绩优异被王家的家主认为了义子,其经历可谓相当励志。
李宏宇心里清楚,与李宏宜相比王魁举此时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王魁举很清楚他目前的一切都来自于王家家主,为此要用科举上的成功来报答王家家主,同时也是鱼跃龙门一举摆脱寄人篱下的窘境。
相对而言,李宏宇的心境则要平缓许多,他并不一定非要夺取县试案首,自然没有李宏宜和王魁举那样的心理压力。
赵欣的情形跟李宏宇类似,实际上她比李宏宇更要轻松,此次参加县试的目的只是向赵德义证明她不逊于男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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