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如盯着悬崖上的一幕,心里恶狠狠地想,小贱种,叫你出风头,撞死了才好!
可惜,陆明舒没给大鸟这个机会。
跃出之前,她就在脑海中做了种种演示,预估大鸟的力量、速度、方向等,虽然并不精准,可大致不离。
在大鸟往悬崖撞时,她已经用力一荡,于最高点松了手。
“啊!”付明堂大叫起来。
远处观看之人,亦发出了惊呼声。
百丈悬崖,风力强劲,再加上融合境大鸟的一撞之力,她居然敢放手?!
这……许多人设身处地一想,脸色都白了。换成他们自己,还真不敢就这么放手,而这位,还是个孩子呢!
悬崖飞快接近,仿佛不是她扑向悬崖,而是悬崖向她压来。山岳压顶,自身渺小得有如蝼蚁,似乎只要眨眼,就会被压得粉碎。
陆明舒听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节奏快而稳定。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悬崖。
就是现在。
手中一直握着匕首刺了出去。
“铿——”上品玄兵锋利的刃尖触到石面,火星四迸,轻易刺进石中,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刺到底。
饶是如此,巨大的惯力未能完全消解,半边身子重重地撞在悬崖上,立时便撞麻了。
陆明舒已在同时换手,握住匕首,挂在悬崖上。
高骧呼吸都快停了,看到这情形,忙高声喊她:“明舒?明舒?”
陆明舒半边身子已麻,脑袋嗡嗡作响。听到高骧的喊声,以及怀中幼兽的叫声,才慢慢缓过劲来。她心知自己这一撞,为了卸力,手臂差不多半废了,要不是有天轮在,还真不敢这么折腾自己。
大鸟扑翅高飞,她现在悬挂的地方,是雪翼踏云驹巢穴上方,离洞口不过丈余。
付明堂呼吸沉重,满脸都是汗。虽然经历这一切的人不是他,可他离得这般近,刚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就像自己经历的一般。几乎差之毫厘,陆明舒就会粉身碎骨。
“她……活着吧?太不可思议了。”身边有个少年喃喃问,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那样子居然有惊无险?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付明堂在心里想,他想都没想过,原来可以这么做。
陆明舒低头看了看洞口,轻轻松了手。
身子下坠,落在洞口凸出的石块上。陆明舒往里一滚,终于安全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浑身津津都是汗水。
略缓了缓,她将落在洞口的雪白羽毛收集起来,站起身向高骧挥了挥手。
“活着,那孩子还活着!”
远处之人,看到陆明舒挥手,惊讶地出声。
他们离得远,具体看不清,只瞧见陆明舒突然扑出来,抓到了什么,之后就悬挂在大鸟下方,被大鸟带着撞向悬崖。
之前只觉得这孩子胆子大得离谱,心中佩服,但也暗暗惋惜。方才那情形,谁相信她能活下来?死得好看些就算不容易了。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现在回想刚才她做的事,当真是处处精密,胆大心细,而且反应敏锐,干脆利落。胆色、毅力、决断力,缺一不可。
“真厉害!现在的孩子不得了啊!”
“可不是,我们以前哪敢做这种事?”
“啧啧,内息境就敢这么干,以后怎么得了?”
“说起来,十六代真是人才济济,大公子,还有那个柳林安长老的弟子,还有这位……”
周茵如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沉,终于忍不住呼喝出声:“闭嘴!你们都没事干了吗?”盯着悬崖的方向,声音更冷,“不听命令,自作主张,还挑衅同门,一定要门规处置!”
众人立时噤声,后悔自己刚才嘴上没把门。周二小姐的脾气,他们还不知道吗?那位平时在碧溪谷当个隐形人就算了,犯到她面前,能有好果子吃?她拜的师父又是那个样子……真是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雪翼踏云驹余威仍存,陆明舒进入巢穴,大鸟不甘心地徘徊了一圈,终于还是飞走了。
陆明舒扔了绳索给高骧,把他也拉上来。
左教习等人也在随后赶到,将付明堂三人从崖上救了下来。
接着,把高骧和陆明舒也弄下来。
付明堂垂头丧气。如果左教习早一点赶到,比试被打断,他还会觉得不甘,可陆明舒抢先一步进入巢穴,还是用那种方式,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满心茫然。从小,人人都说他天资纵横,是九瑶宫的未来。爹娘看重他,阿公喜欢他,就算小姨那么爆的脾气,在他面前都不会说句重话。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优秀的。十岁不到,就已经内息境了,这可是当年号称百年难出的刘极真都没有做到的事。可是现在……
他的视线移向陆明舒。
这个“姐姐”,他从来就没有当回事,也不认她是姐姐。他付明堂只有一个姐姐叫付明溪,陆明舒是什么人,他才不在乎。虽然有时候想起来,会如鲠在喉,可他是轻视她的,并不觉得这个“姐姐”值得他多看一眼。
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看。怎么可能呢?这样被打败,光明正大得他想找个借口都不行,就连侥幸二字都说不出口。
扪心自问,把自己放在那样的境地,他未必有那个魄力,也做不了那么精准。
所以,是他输了吗?他,输给了那个内心看不起的“姐姐”?
“怎么样?能动吗?”另一边,高骧扶着陆明舒的肩膀,小心翼翼。
陆明舒摇头:“不行,应该是裂了。”
“你也太拼了。”高骧皱眉,“万一留下暗伤怎么办?这可是右手,会影响实力的。”
陆明舒笑笑,她总不能跟高骧说,因为她有天轮,所以伤得再重也不怕吧?
“算了算了,我回头跟师祖说,找点好药给你。”
“谢了。”
“跟我谢什么?”高骧嘟囔,“真是的,跟你混久了我都成老婆子了。”
一抬头,又神气十足地对付明堂等人道:“喂,你们认不认输?”
那个挑衅高骧的少年满脸不服气,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输了就装哑巴啊?掌门公子,你不会也这样吧?”
付明堂抬起头,木然道:“愿赌服输,这次我退出。”
“好!”高骧一拍掌,嘻嘻笑道,“说话算数啊,要是事后还把你排进名次,别怪我到处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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