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自然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对于秦圆圆的贴身俏丽丫环禁不住地笑出声来并不计较。
他神色淡然从容地走到那句上联前,装模作样地思索一阵,然后转头对雨灵道:“雨灵,把墨砚取过来。”
“诺。”雨灵见纪宁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心存侥幸地升起一丝希望,连忙小心地把放在刚才那张案桌的紫玉鸾凤砚端过去。
放好砚台,雨灵不禁向纪宁深邃炯然的眼睛深深看去。
纪宁明白雨灵的意思,微笑地向雨灵微颔首一下。
这时,雨灵才把捏紧的芳心稍稍放松一些,动手给纪宁磨起墨来。
秦圆圆见纪宁如此自信,不禁有些疑狐。那句上联,她可是前前后后加起来苦思冥想了一个月有余,切身感受到这个对子有多难。
她虽自谦无才学,但内心对一道颇有几分孤芳自傲,自认为整个金陵城,能与她比肩的才女,除苏蒹葭等廖廖几人外,其余皆不在眼下。纵然是与男子相比,亦认为自己考个举人什么的不过翻掌之间。
她就不信,自己苦思冥想一个月比不上纪宁这个出了名的无学无术的纨绔半盏茶功夫。
“莫非这副上联曾被纪凌大学士看过并成功对出下联,然后纪宁把下联记住了?”她不禁猜测地想道,但立即自己否定了,“不对,这副上联才出现三年,纵然不止三年,亦不会长达十年之久,纪凌大学士根本没机会看见这副上联!”
就在秦圆圆猜疑间,雨灵已经把墨磨好。
只见纪宁将紫毫笔蘸足了墨汁,然后在上联的右边写道:“浮云长长长长……。”
秦圆圆看着纪宁一字一字地写下,分明看出纪宁的字体稚嫩,与旁边她的字相比明显不是一个等级,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倒不至于直接摇头。
而当纪宁写下第三个字时,她在心里默念起来:“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
“这!”她美目不禁一亮,又立即沉思起来,与上联相对比起来,越发觉得巧如天成。
秦圆圆心念电转,很快回过神来,再定眼看纪宁,已经写到下联第九个字,也即最后一个“长”字。而这一瞬间,她完全屏住了呼吸和心跳:就差一个字,这副被人誉为千古绝对的上联就要被纪宁对出来了。而最后一个字会正确吗?会不会功亏一馈?她不禁紧张起来,纤纤玉手下意识地攥紧裙角。
就在这时,纪宁似是感应到秦圆圆凝神屏气盯着他下笔,忽然停下,转脸向秦圆圆淡笑一下。
纪宁剑眉星目,本来就是一位俊雅公子,他忽然转脸对秦圆圆露出自信从容的淡笑,秦圆圆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下,对上纪宁的目光,霎时心跳如鹿撞,不能自已,俏脸飞红。
好在纪宁只是淡淡一笑,立即把目光重新落在笔与纸上,而秦圆圆蒙着轻纱,旁人也难以看清她的表情变化。
看见纪宁马上要写最后一字,秦圆圆立即压下杂念,凝住心神看。
只见纪宁不紧不慢地写下一个“消”字。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秦圆圆不禁出声轻念道。
末了,她美目微闭,细细品味分析这副对联。
良久,秦圆圆才睁开美目,射出震惊和惊喜的光芒:“这、这居然全对!”
“纪公子,您是怎么做到的?”她万分不敢相信地问道。
一副被评为千古绝对的上联,从京城流传出来,在全天下流传了三年之久仍没答案,今天居然被一位出了名的无学不术的纨绔只花半盏茶时间就对出来了!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情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敢相信纪宁能在短短时间内对出这个上半联。
纪宁自然看出秦圆圆的震惊和不敢相信,这种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再说,若真是以他自己能力,回家再读十年书,也未必能对出来。
“呵呵,运气使然而已。”他故做淡然地道,“对对子不是做文章,不需多大的学问,只需一些急智。秦小姐,您说呢?”
秦圆圆有些失礼地熟视纪宁一阵,然后才叹息道:“纪公子不愧是纪大学士之子,才思竟如斯敏捷,非常人所及。如今纪公子发奋读书,进士及第可期矣!”
“呵呵,秦小姐过誉了。不过对上一个对联而已,离进士及第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呢。”纪宁淡笑地摇头道。
他心里不禁撇撇嘴,得,一切又归功于便宜死鬼老爹。
忽然间,他隐隐有些明白纨绔纪宁为什么成为纨绔了,除了至亲管教监督外,不论纨绔纪宁如何努力,取得任何成绩,都是纪凌的功劳。
秦圆圆微微一笑,道:“此对联一出,今后金陵城再无人小觑纪公子了。”
纪宁闻言,忽然笑容敛下,向秦圆圆拱手作揖,认真地道:“秦小姐,纪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答应。”
“什么事?”秦圆圆回礼地问道。
“今日之事,还望您能代我保密,千万不要泄露出去。”纪宁说道。
正所谓文无第一,他一个出了名的无学不术的纨绔突然对出一个难住天下文人骚客三年之久的对联,打了许多人的脸,肯定有许多人不服气,纷纷上门质疑他、考他和与他比试。届时,他再无安宁,根本无法潜心用功读书。
“这是为……”秦圆圆正要不解地反问时,忽然明白其中利害,认真地道,“好吧。妾身承诺,未得您允许,绝不泄露今天在这里之事。”
“多谢秦小姐成全。”纪宁拱手道。
秦圆圆回礼地道:“纪公子不必客气,此乃妾身份内之事。”
接着,她又说道:“不过,妾身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纪宁道。
秦圆圆认真地道:“一副被评为千古绝对的对子终于在寒舍内对出来了,妾身有荣共焉。既然下联已出,妾身实在不忍看着它埋没了?纵然多年后,纪公子公布出来,但仍是极可惜。妾身厚颜,此千古绝对下联由妾身公诸于世,作者仍归您,妾身只对外说,此千古绝对下联在妾身寒舍作出,如何?”
话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几分拳拳恳请之意,由那酥|软甜糯嗓音说出来,着实让人无法拒绝。
纪宁略作沉吟,点了点头。
“谢谢纪公子!”秦圆圆顿时高兴地下拜万福地称谢道。
又过半个时辰,纪宁带着雨灵辞别秦圆圆回去。
当然,他接受秦圆圆的文房四宝则由秦圆圆府内的四位丫环家奴跟在身后一道送到纪宅内。
进入纪宅,秦圆圆的四位丫环家奴离开后,雨灵再也禁不住地兴奋地把纪宁在秦圆圆府上对出千古绝对的事告诉何安。
其实,在书香院里,看见秦圆圆确定纪宁的下联正确时,她已经欣喜若狂,若不是顾及纪宁的形象,她早就激动得尖叫起来了。
何安闻言,直接激动地泪流满面,几乎哭喊地说道:“老天有眼,老爷地下有灵,少爷终于开窍了!”
纪宁一阵无语,一个对联而已,何至于如此?
不过,他内心还是深深为灵雨和何安的忠诚而感动。
当天下午,何安和雨灵特意整治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做为庆祝。而且,在吃饭前,何安还特意给纪凌夫妇灵位上香,祀告纪宁在秦圆圆府上对出千古绝对之事。
三天后,秦府内举行一场对联诗会,金陵城才女贵女云集,包括晋王府郡主赵灵儿、苏府苏蒹葭等等。另外还邀请了包括连中二元的秦解元秦枫在内的七八名金陵城公认的青年才俊。
对联诗会举行到大半,将近末声时,秦圆圆终于把压轴对联放出来。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苏蒹葭望着用锦缎悬挂出来的对联,下意识地轻念道。
这个被评为千古绝对的上联她早就知道了,甚至比秦圆圆还早,她自己也尝试对过下联,也许多人一样,至今未能对出来。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基本知道这副上联。
如今看见秦圆圆给出上联,无不震惊不已,纷纷思索秦圆圆的下联是否工整合适。
不过,有些才华不是很足的人不禁出声要求秦圆圆讲解这个对联。
秦圆圆颇有些自豪地讲解起来:“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云涨,常常涨,常涨常消。”
“海水潮,潮朝朝,朝朝潮落;浮云涨,涨长长,常常涨消。”已经想透这副对联的苏蒹葭接口朗声念道。
“哈哈哈,不错!”秦枫朗声一笑,潇洒地以折扇一拍左掌心,接着苏蒹葭地话,念道,“海水潮,朝朝朝潮,朝朝落;浮云涨,常常常涨,常常消。”
“海水潮,朝潮朝潮,朝潮落;浮云涨,常涨常涨,常涨消。”
“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浮云常涨,常常涨,常常消。”
他有意在苏蒹葭面前表现才思,一口气念出了另外三种解法。虽说有炫耀之涉,但其才思之敏捷,确实让在场的人惊叹仰望。
尤其是秦枫本身长得俊朗,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长衫宽袖儒服,当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才子。
他从容不迫地摇头晃脑地把三种对联解法念出来,顿时引得周遭群芳一阵花痴仰慕,星星月亮满天飞,若非顾忌场合和身份,早就尖叫出来了。
秦枫念毕,转身面向苏蒹葭,含笑地拱手做了一个长揖。
苏蒹葭微微一笑,回应地做了一个万福。
才子佳人,羡煞旁人。
末了,苏蒹葭对秦圆圆感叹地道:“秦姐姐的才学妹妹向来景仰,只是没想到姐姐的才华竟高到如此地步。”
“蒹葭妹妹过奖了。”秦圆圆摆手微笑道,“这副对联的下半联不是我对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不过,它确实是在敝府里对出来的。敝府有荣共焉。”
众人闻言,不禁一讶,苏蒹葭立即问道:“不知此人是哪位大儒?”
秦圆圆轻摇臻首,道:“他暂时不愿意让人知道。当日,他再三恳请我不要说出他的名字,我也答应了,所以恕妾身不能告诉大家。”
她后面一句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此人有如此才华却如此淡泊,蒹葭倒有些仰慕了。”苏蒹葭不禁感叹道。
秦圆圆忽然想到纪宁和苏蒹葭的关系,忍不住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对苏蒹葭说道:“其实,那人你也认识,还曾关系非浅。不过,你是万万想不到是他的。”
同时,她不禁暗想道;若苏蒹葭知道这副对联就是纪永宁对出来的,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当初要退婚的约定呢?还有秦枫,在苏蒹葭面前摆出一副才高八斗的样子,若知道他自以为才思敏捷解读出来的答案是纪永宁玩剩的,会不会羞愧得钻到地缝里去呢?
苏蒹葭闻言,低头心念电转,纪宁的名字莫名地出现她的脑海里:“难道是他?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对出难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