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童年时候的自己,在蝉鸣声声,扰人的夏季,推开本里飘进了几朵花瓣,都能把她吓的好像偷油吃的老鼠弄倒了油瓶一般。直起了脖颈,朝窗外看。
那耳侧的流苏便随着她的头,左一下,右一下的扑簌簌的打在脸颊上,那种场景,便是很久都没有过了,似乎她的小叛逆,她的小激情,都好久没有激起来过了,却偏偏在现在这种已经过了青春叛逆的时候,该好好嫁为人妇的时候,又叛逆了起来。
她站在瑟瑟的晚风中,想起偷偷读过的那本西厢记中那句“眼花缭乱口难言,魂灵儿飞在半天。”张生便是第一眼就一见钟情了崔莺莺,便是如何都忘不了放不下了。
如今,男女对调了一下位置而已,她是张生,那个第一眼见到就忘却不了的张生。
书中,那莺莺的娘亲,执意要他们成为兄妹,不允这门亲事,失意的张生和崔莺莺在小丫头红娘的牵线下,张生便用一曲凤求凰寄托情感,让一直失意的莺莺,重新懂得了他的一颗心。
苏妲缓缓关上窗子,又点亮了两根蜡烛,走到自己的古筝旁。
凤兮凤兮求其凰,她也想为自己低低的弹奏一曲。
怜双听得屋子里有响声,便披了衣服推门进来了,端着一根蜡烛,用手护住烛光,免得被一阵儿一阵儿的晚风扑灭了。
“小姐,夜已经这样深了,刚刚已经躺下了,现在又起来做什么?小心晚上风凉,扑了身子。”怜双把自己的衣服披在苏妲身上。自己抱了抱肩膀。
苏妲看着怜双,便心里温暖的很,她把那衣服又拿下来,披在怜双肩膀上,抚了抚怜双的小脸儿,说道:“我不冷,你便好好儿的穿着吧。”
见怜双还要拒绝,她便笑笑,起身拿起挂着银钩上的樱花色的披风,披在肩上,系上带子,说道:“这样便可以了罢。坐下跟我说说话,听我弹弹琴,应该是好久,都没人听我的琴声了。”
“怎么会没人听呢。”怜双坐下来,静静的坐在苏妲琴的对面,把苏妲的手轻轻的按在琴弦上,说道:“只要小姐开心,小姐想弹,不管别人,奴婢一直都在呢。”
苏妲心下动容,她叹了一口气,对面前的怜双说道:“终究,我是只有你的,怜双,你可否后悔过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小姐,我从小便是处处要你护着,娘亲宠着,不然便只知道哭。你跟了我,我也没有让你享受到叶赫那拉的显赫带来的任何好处。反而你有时候受了委屈,我都不能替你伸张正义。你可怪我?”
怜双使劲的摇头,“小姐这么说,便是见外了,奴婢如何受得起呢,小姐是性子软了些,没有什么主意,没有旁人那般杀伐决断,毫不手软,可是奴婢就是看着小姐才是最好的,从府邸到现在,小姐收了多少的委屈,奴婢都看在眼里呢。”
说道这里,怜双便想起那日酒宴上,王爷对苏妲的侮辱,心下如同吃坏了酸涩的东西一般翻涌:“小姐这都可以原谅,只巴茗小姐的几句话,便云淡风轻的把这么重的一道伤疤都翻过去了,就这样的选择放手,奴婢敬重你,能这般的大气,便是换做是我,或者是旁人,便一定是不会的,不搅动个地覆天翻,是绝对不肯罢手的。”
不肯罢手?那又能怎样,谁知道她的心中苦闷,她虽然那般的艳羡巴茗,也被巴茗的姿态所折服,但是,这并不能把王爷的身影,从她的脑海里挖出来,彻底的丢掉啊。世界上有那忘情的良药吗?
怜双在她的琴声中,趴在榻上的小方桌上,支持不住的睡着了,待到苏妲从自己的思绪世界里走出来的时候,才看见一旁趴着熟睡的怜双。
她走过去,把自己的薄毛毯盖在怜双的身上。把贴在她脸上一丝丝,温柔的别在耳朵后面。
自己吹熄了两盏蜡烛,室内又恢复了睡眠的昏暗,苏妲缓缓的躺下,皱着她一直没有完全舒展开的眉头,看着外面已经蒙蒙的天色。已经快要五更天了。
巴茗还在沉沉的睡着,一旁的赫连琛却是一直没有睡着,他看着一旁巴茗在梦中不知道又梦见了什么,皱起来的小眉头,便轻轻的俯下身,亲吻了她的眉心,用他的唇瓣,撵开那皱眉的眉心。
刚刚的巴茗实在是兴奋的过头了,叽叽喳喳,好像从来没听她说过那么多的话,她却期待的紧明日的崭新的一天,虽然他说,“有什么可好奇的呢,你有不是没做过新娘子,没做过儿媳妇,这次怎么这么的新鲜。”
“那能一样么?”巴茗在他臂弯里半靠着用眼睛睨着赫连琛说道:“教引嬷嬷说过,还有夫人也说过,新娘子规矩多着呢。我就喜欢挑战点儿新鲜的。”
那晚上的巴茗,好像他王府走廊笼子里的那只八哥,想起了一茬便说一茬,想起另外一茬又开始说另外一茬。总没个消停,现下总算是安静的睡着了,他贴心的帮她挪走了亮眼的蜡烛,因为他知道,她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光亮。
既然规矩不可以破,那便把蜡烛挪的远一点就好了。
如此良辰美景,赫连琛缓缓的滑下去,躺在巴茗的耳边,良辰美景和佳人,他也许就是别人最羡慕的那种男人把,他自己也很知足。
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嬷嬷们便在门外叫起床了,第一声比较轻一些,接下来的两声,一声比一声重,这就是宫中传说的第一次“叫醒”。
巴茗本身便就是睡觉及其清浅的人,嬷嬷的第二声喊叫她便醒了,她轻轻的抬起头,看赫连琛还在睡着,眼毛轻轻的闭着,只有这个时候,像是一个安然的孩子一样,表情随和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毫不设防。也许昨晚他睡的很晚,因为她细细的看了赫连琛埋在枕头里的脸,眼圈下有一圈乌青乌青的印记。
估计是这边的床榻有些硬,不是很舒服,赫连琛认床,她一直就知道,或者是这边的床榻太小了,不如他们从前别墅里的那个大床空间大,她睡觉的时候不老实,他也许一直都没睡舒服,可能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吧。
虽然心下舍不得叫醒他,但是自己还是得先起床了,教引嬷嬷在教导她的时候,特意提醒了无数遍的,新婚第一天的注意事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最忌讳新娘子第一天便犯懒,她一动,赫连琛便必然会醒来了啊。
他早就习惯了,她把重重的毛毛呼呼的小脑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才能睡着,就算第二天起来,她压的他胳膊都酸酸麻麻的,不能打弯也不能动,也都统统习惯了。他就是不许她离开他的范围。连睡觉都是。
她轻轻的,带着联系的把自己的脑袋从他臂弯里轻轻的抽出来,虽然她动作及其轻微,但是还是醒了,他睁开了眼睛,赫连琛就是这样的人,进入状态很快很快,比如每天的角色转换就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睡着的时候,很像个孩子,但是从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就从哪个熟睡中的孩子,变成稳重的王爷了。
“怎么了,起的这样早,现在就不睡了?这不像我的巴茗啊。“说着他捏了捏巴茗的鼻子。
巴茗皱了皱眉头,嘟着嘴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从家的时候,夫人就在和我强调这第一天做人家新媳妇的重要性,教引嬷嬷们也在说,这就像是军营里铁打的纪律一般,是要遵守的,不然在宫里传开了,唐唐的大王爷,娶了一个新过们第一天就睡懒觉不起来的懒媳妇,可要笑掉大牙了。“
“我才不怕,就不叫你起。“赫连琛又把她锁在坏里,不叫她动弹。“再躺下陪我睡一会儿么,这不是嬷嬷才叫了一遍么,还有两边的时间呢,不着急的,躺下躺下。”
这便是赫连琛,你都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好可怕的一个人,巴茗拄着脑袋,歪着脖子看他问道:“你便是深藏不露的么,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啊?从实交代。”说罢,还揪了揪赫连琛的耳朵。
“哎呀,小妮子长本事长脾气了是把,还敢揪我耳朵,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赫连琛吓唬她到。
巴茗却一点都不害怕,她早就习惯了赫连琛这看似一脸生气,实际上心里不知道美成什么样子的脸色,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真的生气,只要不是像从前那般被人陷害出轨。他便不会对她不好,她懂得的。
“不玩了,在不起来真的晚了。”巴茗轻轻准备拉起被子,动到一半,突然脸色一红,又一个缩,退回到被窝里,朝床外侧的赫连琛说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吧衣服拿来,把衣服穿上啊!”巴茗羞羞的用小拳头累了他几下,然后严严实实的拉紧了胸口前的鸳鸯被子。
赫连琛这下便更不着急了,反而一脸奸笑的拉开被子一角,往里面钻。
“赫连琛!赫连琛你要在动弹我便真的不理你了啊!哎···”巴茗使劲儿的躲闪,却哪里躲的过赫连琛的手掌心儿。他钻进来,抱紧巴茗在被窝里咕噜了一圈,眼睛里都是色色的光。
他说:“这样多好啊,穿什么衣服,不要穿了吧。”嘴边都是使劲儿隐藏的笑意,眼里全是巴茗的脸。
两人这样窝在温暖的被窝下,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又回到了那过去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还谁都看谁不顺眼呢,她嫌弃他是一个玩女人的花花公子,他以为似乎没有金钱办不到的事儿,可是巴茗是个例外,她不喜欢钱财,也不喜欢什么地位,所以,她是他第一个诱惑不了的女人。
而赫连琛呢,当时第一次见到巴茗,也是不喜欢的,她和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一样的。她敢和他动手,还不怕他,那次才是第二次见面吧,她就因为一个数码相机的胶片,便动怒了,当场把他摔倒在地上,那种狼狈,那种惊讶,绝对是人生的第一次,还让他在别的女人面前丢了脸。
“阿琛,你便想什么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哪里,记不记得我们在那边的新婚之夜,记不记得,我被陷害的那段时候,你说,我现在怎么变的这么的爱怀旧了呢。”
巴茗把头扭到赫连琛那一侧说道:“人们都说,爱怀旧的人,都是年龄大了才这样的,你说,我是不是也是老了,所以才这么的爱怀旧,爱啰嗦。”
赫连琛安抚的拍拍巴茗的小脑袋瓜儿:“怀旧是好事儿啊,多好,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不许去想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只可以去想愉快的,想那些你想到就能开心的笑出来的过去,不然我要是现了,可是要惩罚你的。”说完,稍微加重了一些握在巴茗小腰上的那只手的力道。
她懂得是什么意思,便转过脸去不看他羞羞的笑了。
在那边,她受过郁洁的陷害,所以,她便不敢相信任何人,比如,偏殿的苏妲,她终究还是害怕的,她不是对赫连琛不信任,她信任他,这么久了,他对自己无底线的偏袒与呵护,自己心里都一清二楚。
但是自己就是一个女人,便清楚在爱情中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赫连琛虽然不舍得离开这温柔乡,但还是不得不放巴茗离开这温暖的被窝,他捡起来昨晚随意扔在地上的衣衫,捡起来一件一件的披在巴茗身上,然后开始自己吧衣服也穿好。
“阿琛,今天,去看看苏妲姐姐去吧,好不好?“巴茗在扣着扣子的时候,轻轻的对赫连琛说道。
赫连琛听到苏妲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轻轻的皱皱眉头:“为什么要去看她,我的茗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度,我怎么都没现,竟然推我去看别的爱慕我的女人,这在从前是不可能的事啊。“
她轻轻的摇摇头,说道:“我吃醋是吃醋,但是对苏妲姐姐我便是不一样的情感,她和之前纠缠你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们是做作的明知你有我,有妻子,还要故意要破坏故意接近你,不惜伤害我。“
“可是苏妲曾经也这么做了,她给我的酒里下了迷药,还怀揣带着迷情的香料来接近我,试图生米煮成熟饭,强迫我娶她,她这么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伤害你呢?其实你不用可怜她。茗儿。”赫连琛的脸上没有什么怜惜的表情。
巴茗想起那日苏妲的琴声,呜呜烟烟,如诉如泣,便心下怜惜,所以上前拉拉和连琛的衣袖道:“那个不怨她的,她们叶赫那拉家族的女人除了她之外个个儿性子好强,我便从进宫见到舒妃的那几次便知道,这定然是他们府里夫人的主意,不会是她的。何况,她对我若是真的不怀好意,便会想尽办法的在我们面前出现,搅乱我们的生活。”
她见赫连琛没有说话,便继续柔声劝到:“你看,如今姐姐便闭门不出,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的小厨房让丫头自己做自己吃,无聊了便只是弹弹琴,也不知自己苦苦熬着多少个睡不着的夜晚,然而,她有不能走,你那么对了她,别人便不可能娶她了,她只能在这里熬日子。”
“好了,茗儿别说了,你便是好心,想让我去看看,那你便陪同我一起去看看她把。好不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赫连琛扭不过巴茗,便应承下来。
但是近日这样的巴茗,赫连琛更是说不出的喜欢,她让自己觉得轻松,觉得更幸福,她本来就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只是这次她的想法,似乎是更加比以前成熟了不少,让他刮目相看。
两人穿好了衣服,赫连琛便对外喊了一句:“进来吧。”
于是一众丫鬟便端着水盆痰盂鱼贯而入,除了几个稍微大点的丫鬟,还有几个小丫头,在后面低着头,走到巴茗的雕花大床前,打起了前面的帘子,扶着巴茗起床洗漱,另一边的几个丫鬟在服侍赫连琛,还帮他把睡毛了的辫重新打理了一下。
然后又传进了早饭,有水晶蒸饺,浑圆饱满的碧挭粥,还有几样精致的糕点,还有糟鹅,都是巴茗素日爱吃的好吃的。早饭吃的巴茗眼睛都弯弯的。
赫连琛爱怜的帮巴茗擦掉嘴角因为吃的着急,微微逸出来的一点粥汤。
“吃完了我们就去偏殿看苏妲姐姐吧。好不好。”巴茗刚咽下最后一口饭,便对面前的赫连琛说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好好吃,别吃着急的呛着自己。”
身旁服侍的王府侍女互相看了一眼,都对着新王妃羡慕的紧,被王爷这般呵护宠溺,该是多么幸福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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