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王青儿睁开双眼,发现脸上蒙着什么东西,顺手抓起来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竟然是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不用说,应该是北静王昨儿打赏的。
锦尧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她。
青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没见过美女入寝吗?狼目灼灼,好不猥琐!”
锦尧坏笑道:“姑娘已经收了在下的文定,在下看自己的小媳妇儿有何不可?”
“昨儿怎么答应我的?是谁说自己是君子的?”
此时,枕上的青儿云鬓纷乱,犹未完全清醒的慵懒模样,看得锦尧心神荡漾,可惜,王姑娘昨儿夜里有言在先,姑娘乃是良家女子,鄙视那些躲在西厢外觊觎美色的浪荡公子,听她拿自己的承诺说话,不得不转过脸去,强抑着非分之想。
憋屈而又乖巧的样子,逗得青儿只想笑,心里暗自得瑟着,掀开被子坐起来,刹那间突然感觉不对劲儿,倏然下意识地重新溜进被子里。
“王靖城!”王青儿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锦尧被她的狮吼震得一个愣怔,讶异地转过身,被她的窘态逗乐,笑问到:“青儿妹妹,靖城哥哥做错什么了吗?”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样呀?青儿是说靖城哥哥不该解你的衣服吗?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些,我发誓,昨儿夜里,除了怕你冷,把你抱在怀里之外,靖城哥哥什么也没做......”
“冷你个头呀!”
锦尧没有半点自责和愧疚的意思,反倒嬉皮笑脸的俯下身来,不安分的动手动脚,惹得王青儿心里发毛,抡起枕头,当头砸去。
实在不是青儿矫情,重生之后,她对曾经的记忆有过梳理和反思,俗话说,入乡随俗,置身于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她没能力改变现实,更不可能与生活为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适当的改变自己,比如,为了赢得别人的尊重,首先要让自己变成符合这个朝代品行规范的淑女,这与率真的个性无关,但与“贞操”观念有关。
正因为,她对新的生活充满期待,所以,她希望有一个最完美的婚姻,完美到就算再次生死轮回,当她追忆往事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任何懊悔与瑕疵。
即使,她从心里鄙视三从四德,可是,“类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好女子自然也不可以被君子随心所欲而“欺暗室”。
为了保持应有的矜持,昨儿她是和衣而眠的,锦尧闹腾了一会儿,见她言辞坚决,也不好违她的意,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趁她睡着了、天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那枕头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颇为沉重,情急之下没有轻重,正中锦尧脑门儿。
“哎呦......”男人扑通一声朝前栽倒,正好扑倒在王青儿身上,突然,就没了动静儿,倒把青儿吓得七魂飞了六魄。
哪里还顾不得矫情,手忙脚乱的拍拍锦尧的脸蛋儿,掐掐人中穴,声音沙哑的哀求道:“靖城,快醒醒,你别吓唬我......”
折腾了半天,男人也不见任何反应,这下子她可就失了方寸,锦尧几年前伤到大脑,也不知道旧伤是否痊愈,她这一下子会不会真的把他打回原形呢?
王青儿还来不及自责呢,慌乱中突然灵机一动,这家伙呼吸平稳,强有力的心跳,也未发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使劲儿把锦尧从身上推下去,故作感伤的数落道:“王靖城,你我前世恩断义绝,今生好不容易相遇,依旧是有缘无分,你若再也醒不过来,本姑娘岂能一人独醒,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从此无悲无喜无恨无怨无愧无悔......”
锦尧听她说“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哪里还忍得住,“噗嗤”笑出声来。
豹子般的跃起,重新把她压在身下,恨声道:“你这恼人的小狐狸精,让我怎么宠你爱你恼你怨你都不为过吧......”
话音未落,柔软的唇就吻上她的樱唇......
两人好一番亲热,终于恋恋不舍的分开,重新穿戴整齐了,传唤店小二送来热水,两人胡乱洗漱了。
王青儿觉得肚子饿了,不由问锦尧道:“怎么没见那两人来请我们吃饭呢?”
“两边隔壁的人守护我们一夜,估计这会儿补觉去了。”锦尧边说着,边从怀里摸出一定银子来,青儿寻思正是英郡王赏赐的银元宝。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在睡觉?”王青儿脱口问到,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不由就笑得眉眼儿弯弯,因有些顾忌,又问道:“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这么率性而为,你就不怕被别人看破什么吗?你应该收敛些儿,若是引人猜忌可怎么好?”
“你放心,他们肯定会互相猜忌,以为是被对方算计了。”锦尧显得踌躇满志。
“呸!嘚瑟的你,以为人家都像我一样好糊弄吗?”青儿啐道。
“他们各为其主,跟踪失利,首先想到的就是怎样求得主子的理解与宽恕,所以,他们一定会把事情推到对方的头上,难不成,他们还要坐在一起讨论,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人算计的吗?”
男人说话间把那锭银子高高地抛起又接住,傲娇地对青儿道:“青儿想吃什么尽管点,靖城哥哥正发愁呢,这么多银子怎么花的完呢?”
“切!”青儿不屑地冲他撇嘴翻白眼儿。
“好了,我们去梅香居吃早茶,哥哥请你吃糖油糍粑。”
“谢谢!”
“什么?”
“很感动,你还记着我喜欢吃的东西。”
锦尧漠然半响,哑然失笑道:“不瞒青儿妹妹说,靖城哥哥似乎越来越糊涂,关于脑子里的那些记忆若只是梦境,不应该如此逼真,而且和现实穿插融合,最奇怪的是,我们的梦是怎么重合在一起的?若说是再世轮回的两个仍,神奇的再次邂逅相逢,那只能说,是我们至死不渝的爱情感动了上苍,我只想告诉青儿,既然老天赐予我机会,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我必须想什么才是自己最珍惜的东西,青儿,你不知道,靖城哥哥恢复记忆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幅画面,就是青儿绝望地跳下悬崖时的情景,每次回想起来,哥哥的心就会撕裂般的疼痛,如今,靖城哥哥已经十分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不能舍弃的,除了青儿你。”
王青儿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沮丧,总之那是感慨万千,貌似自己和锦尧近十年的感情,竟然被“殉情”二字打败,说到底,锦尧更在乎的还是女子的“贞操观念”吧?
当然,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无视把自己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女子吧?令青儿汗颜的是,所谓的殉情不过是一次狗血的误会,老实说,她有可能会饿死,也有可能会冻死,甚至一不小心被自己笨死,唯独不可能殉情而死。
毕竟,生活除了穷困潦倒时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还有就是,她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那就是,谁敢保证前世殉情而亡,再世轮回时还会有相逢的机会呢?若是落得人鬼殊途,岂不是血本无归。
“嗯哼,这番话好感人呀,可惜,填不饱肚子。”王青儿故意吐槽,暗道,这家伙还真是脱胎换骨了呢,这么矫情的话也说得出口,不过,本姑娘喜欢听。
锦尧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堪回味,不是别的,而是后知后觉的感到太过煽情,压根儿就不像是自己做得出来的事情。
“饿了就别磨蹭了,吃饭去呀!”伸手把青儿揽进怀里,搂着她的细腰往外走,被青儿矜持的挣脱,抢前几步,早一溜烟儿跑到隔壁,脱开虚掩的房门,只见床榻上横躺着两个大男人。再去右边隔壁偷窥了一眼,同样是两个酣睡的男人,其中一人口水拖在枕头上,好不恶心。
“走了,姑娘家应该矜持一点,怎么能偷看陌生男人睡觉呢。”男人没好声气的说着,拽起青儿就朝楼下走去。
两个人去客栈不远处的茶楼,点了糖油糍粑和其他几样点心,吩咐小二沏了一壶普洱茶,茶和点心都是青儿喜欢的。
锦尧夹起一个糖油糍粑放在小碟子里,递到青儿手中,示意她尝尝。
“色泽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王青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由衷的点头称赞,忍不住调侃道:“甜而不腻,糖稀调得刚刚好。靖城哥哥,你这样,让本姑娘受宠若惊呢,前世的靖城哥哥,也是这样温柔多情吗?”
青儿这是在装糊涂吗?就算本王因托娅公主的事情,无意中伤了你的心,可是,那之前,本王对你也是宠溺有加的,不是吗?
男人伸手用食指擦掉青儿下颌上的糖渍,故意淡淡的道:“比那时更好的是今天的靖城,比今天更好的是明天的靖城,这个回答青儿妹妹可还满意?”
“很不满意,因为,这不像是傻牛能说出来的话。”青儿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凑近一点提醒锦尧道:“我怎么感觉到处都是监视我们的眼睛呢?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就不怕被人上书皇上,说你假装失忆,欺骗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吧?”
“不出今天,朝野上下都会知道,英郡王逮着一个酷似恒王的傻子,养了好几年,最终,连北静王爷也无法确认,傻子是不是恒王。”
“可是,你这样子,很傻吗?”
锦尧沉下脸来,嘟嘟着嘴,打断王青儿的话,突兀的嚷嚷道“媳妇儿,你才是傻子呢,我娘说,我比那些傻子聪明多了,你看,吃糖油糍粑要用小碟子接住,你真傻,吃东西都不会,糖稀都流到下巴上了,来,靖城哥哥帮你擦一下......”
“噗嗤......”邻座一个长相极其清秀,女孩子般白净的公子哥儿忍俊不住,当即喷笑,茶水喷了对面的青年男人一脸。
“少主子,小满不是有意的,那傻子太好笑了,还晓得和女人调情呢,哈哈哈......”
被喷了一脸的男子无奈的摇头,接过侍女递上的手巾,边擦边宠溺的笑道:“少爷我倒希望和他一样,倒是傻得自由自在,不用在人前装模作样的假装正人君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时候和你亲热就什么时候和你亲热,不用管屋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也不用躲着老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率性而为,无所顾忌,横竖别人都知道我是傻子,就算大街上做些亲昵的举动也无所谓,就像那人,你教训他不得有伤风化,他听得懂吗?”
锦尧一听这话,越发得了意,指着那边儿道:“青儿妹妹,那人竟然想做傻子,你说他傻不傻?可是快要笑死我了呢,青儿妹妹,傻牛才不像他那样傻,傻牛可懂得多了。喂,那个漂亮的小哥儿是你相好的对不对?我猜对了吗?青儿妹妹,我刚忘了先下注和那人赌一把,猜中了应该有彩头的对也不对?”
“嗤,哈哈哈哈......”被他称为漂亮小哥儿的少年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什么?傻牛有那么好笑吗?你看你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太轻佻了,我娘说,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笑的时候都是抿着嘴儿不露牙齿的。”
青儿哭笑不得,拽了拽锦尧的衣袖,压低声儿道:“好了,演上瘾了吗?茶楼门口都有人看热闹了,待会儿传出去,岂不要成为市井小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吗?”
“那样不好吗?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在下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傻子。”
青儿恍然大悟,锦尧这是故意造势,希望传到老皇帝的耳朵里,就算他有所怀疑,也不好再为难北静王爷吧。当然,最好的佐证应该是英郡王锦辉,他可是恒王的死对头,断然没有替恒王遮掩或开脱的道理。
王青儿真心佩服,暗道,好吧,王靖城,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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