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镇地势险要,很难被攻破,可同时大清也可利用这一特点,将姜襄困在大同。
宁完我为满人做牛做马三十多年,稍微一镇定,马上就习惯性的为主子考虑起来,他立刻就想着怎么将姜襄反叛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是一个老奴该有的态度,也是他被满人重用的主要原因。
把叛乱控制在大同一地,无疑眼下最不好选择,只要堵住姜襄南下和东进之路,将叛乱控制在大同一府之地,等清廷调来援兵,姜襄必定失败,不可能是大清的对手。
当下,宁完我忙让陈向升立刻行动起来,派出大量满清在大同的探子,分别警告城中的值得信任的大清官员,告知城中将发生兵变。
他原本是想将这些官员都集中到他的行辕,然后晚上一起逃脱,不过因为姜襄重点监视了他的行辕,集中起来很困难,而且还有危险,所以只能约定晚上,各自出发,到城南附近集合,然后一起出城。
陈向升向宁完我告辞,约定四更天,到行辕外接应,走南门出城,便去联络其他大人。
等他一走,宁完我也没了继续做事的心思,负手在书房内,不停的走动,焦急的等待夜晚的降临。
几乎是用同样的手段,陈向升在夜幕降临时,又混进了知府衙门。
姜襄没有将耿燉这个怂货放在眼里,并且他的身份也没有宁完我重要,所以对知府衙门的监视,要松懈一些。
陈向升在大同两年的时间,他和耿燉早有联系,衙门他来了多次,也不用禀报,直接便向知府居住的后院走去,耿燉闻讯迎了出来,笑道:“陈侍卫怎么来了。”
耿燉到大同也有两年多,不过基本没啥存在感,不能掌管大同的政务,他到是无所谓,关键是连油水也没得捞,便让他恨极的姜襄。
他在大同从来没有人将他当一回事,现在好了,巡抚大人到了,朝廷终于要治姜襄这个丘八,他自然觉得好日要来了,心里正欢喜的紧。
粘杆处就像明代的锦衣卫一样,他们的话可以直接传到摄政王耳中,他们都是摄政王的包衣或者八旗子弟组成,摄政王信任他们比他们这些地方的汉官要多得多,他们有时候一句话,一份揍报,就能决定下面官员的前程,甚至性命。
耿燉虽然是五品的知府,可是对陈向升却十分恭维。
陈向升见他心情颇为不错,却直接沉声说道:“耿府台,情况紧急,我也不废话了。姜襄可能要反,巡抚大人让我通知府台,赶紧收拾一下,今晚四更天,从南门出城,然后府台立刻前往宣府,去通知守军布防,严防叛军攻打宣府,为朝廷争取时间!”
耿燉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了,他听到姜襄叛乱,脑子里就“嗡”的一下炸响,瞬间一片空白。
这个变化实在有些快,他方才还以为姜襄要倒,不想这厮居然要叛乱。
宁完我一来,他便迫不及待的站队,姜襄能饶过他?
耿燉反应过来,脸刷地的一白,腿也开始颤抖起来,“陈侍卫,此事当真?”
“这么大的事,府台还不相信我吗?”陈向升严肃道。
陈向升毕竟是满清在大同的情报头子,他这么说,那姜襄八九不离十是要造反,耿燉在大同可以说什么势力都没有,他立时就欲抱紧陈向升的大腿,“李侍卫,今晚从南城逃脱,保险吗?你一定要带我出城啊!”
姜襄要叛乱,肯定封闭了城门,他们很难出去。
本来陈向升不想说太多,城中的大多数清官,他根本没有通知,只有几位特别可靠的才得到了信息,但什么时候走,怎么走也没有明说,等晚上行动时,再具体说明,以免节外生枝。
他将主要的信息告诉了耿燉已经是破例,是怕知府衙门外巡视严密,晚上无法通知,所以将时间和地点都说了,却不想耿燉还不放心。
陈向升犹豫了一下,最终小声道:“今夜南门由扬振威把守,他是我们的人,耿府台放心了吧!”
扬振威是姜襄手下的部将,虽然不是核心,但是也是中上层的将领,耿燉认识此人,有些能力,没想到居然被粘杆处收买了。
听到这个消息,耿燉才放心一些。
人心中一旦有担心的事情,时间就显得十分漫长,耿燉得到消息之后,只觉的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只想早一点逃离大同这个是非之地。
是夜,大同城虽然没有实行戒严,可是城内的气氛却十分紧张,到处都是一队队打着火炬巡逻的士卒,城门处更是重兵把守,几座城门前都站满了士卒。
大同镇城设四门,东和阳门,南永泰门,西清远门,北武定门。
天刚黑下不久,扬振威便来到了永泰门接手了城门的防御,他是姜襄手下守备,不过随着清军击败了准格尔,加上明军在徐州大败,他并不看好姜襄与南明勾结,觉得姜襄迟早会被清廷杀掉,他为了自己的父母妻儿考虑,加上陈向升给了他承诺,只要他忠心大清,姜襄倒后,他就是大同总兵,所以他背着姜襄和粘杆处搞到了一起。
站上城头,杨振威脸上漏出复杂之色,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焦躁起来。
姜襄在清廷的重压下,为了控制军队,不被满清渗透收卖,把他们这些部将集中在大同,然后轮流着派人到下面统兵,以保障姜家对军队的掌握,扬振威在虽然是守备,可是实际上也控制不了多少人。
这次放宁完我和耿燉出城,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不过好在他家人并不在大同,而是在马邑,他已经派人去通知,让家人向太原转移。
扬振威站在城头,焦急的等待,过了许久,到了三更天,离约定的四更天,已经没多久,他甩了甩头打起精神。
而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却缓缓的从漆黑的街道上出来,慢慢靠近了城门。
城下打着火炬的士卒,立刻将马车拦住,“什么人,军门有命,夜间禁止出入!”
杨振威看了看天色,确实是三更天,怎么会突然有人来此,一时间他脸色不禁一变,而这时马车帘子掀起,耿燉漏出头来,颤抖着嘴唇色厉内荏的道:“本官是大同知府,有要事要出城,你们扬将军呢?”
在城头听到消息,扬振威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还没到约定的时间,耿知府怎么来呢?
他不知道,耿燉这厮在知府衙门内渡秒如年,生怕被姜襄杀害,待在大同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折磨,这厮好不容易忍到三更天,便悄悄带着小妾,从衙门后们溜了出来。
扬振威没想到这厮不按套路出牌,他心中真是一阵无语,这个耿燉是头猪么?既然不按约定的套路来?要是被发现,那岂不全部完蛋,宁巡抚不是要被坑出血来!
这个时候,街道上还有士卒巡视,要是被看见,那情况就不妙了。
他急步走下城墙,来到马车前,有些愕然的看着耿燉,惊呼道:“耿府台这是?”
“本官不放心城外征收的粮食,所以要出城看看!”耿燉目光闪烁。
守卫城门的士卒,不全是杨振威的人,耿燉已经来了,又不能赶他回去,他要是被捉住,指不定把所有人都害了!
扬振威心头一阵火起,恨不得拍死这个猪头,而正在这时,远处一队打着火炬的士卒,正巡视而来。
一时间,扬振威没时间多想,只能先放耿燉出城,然后期望宁巡抚能够快些来,他看见远处的火炬,顿时吩咐左右道:“开城门,让府台出城!”
他命令一下,属下的士卒,立刻准备打开城门,城上一个百户却出身喊道:“扬将军,军门有令,谁都不许出城!”
准备反正是大事,姜襄不可能对下面的士卒都做出说明,城上百户并不知道姜襄要反清,但是他不傻,多少能察觉到一丝气氛,他立时提醒扬振威道。
听到城上百户的提醒,杨振威却脸色一寒,他给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然后呵斥道:“你是守将,还是我是守将!”城上百户闻语不敢反驳,扬振威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城门前的士卒,立时又怒目道:“开门!”
扬振威官大,城下士卒忙按着指令打开城门,上面的百户见了,又看见几名扬振威的家丁,匆匆从阶梯上来,脸色一沉,忙对身边一名士卒说道:“快去禀报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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