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安静下来,戴之藩这一打岔,王彦也有些惊疑不定。
金军伏击前锋,一时间又吃不下横冲、忠勇两镇精兵,而他二十万大军就在华阴,距离并不算远,想救援肯定来的及。
那这么看来,金军的伏击完全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纯粹找死。
王彦仗着底子厚蔑视金军,但是金军确实有两把刷子,这一点他还是承认的。
只是就算有些能耐,按着之前的情报,金军在关中的兵力只有九万人,几个月的潼关攻防下来又损失了一万多人,现在到顶八万人。
王彦捋了捋额下胡须,金军就这么点人,就算能耐,围了临潼,难道还想打援不成,那不是耗子啃菜刀,死路一条么。
金军肯定不会自己找死,那就真是咄咄怪事,他们哪里来的信心,又围临潼,又抵挡援兵呢?
这个打法显然无利可图,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有什么依仗,才敢这么做了。
一念至此,王彦也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他微微沉吟,走回沙盘前,看了半响,在脑子里把事情缕了一缕,皱着眉头道:“金贼的目标应该不是前锋,怕是想谋害孤王,但是他凭什么谋害孤王呢?这事蹊跷,确实该理顺了。”
王彦还是能听劝的,戴之藩虽然觉得不对头,但是也说不出问题在哪里,跟在王彦身后说道,“豪格现在能动用的兵力,顶多八万人。这点人围临潼,还要防备我们去救援,显然不明智。臣以为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其中肯定有所图谋。”
王彦脑子飞转,说实话,他打仗也就那么三板斧,就是喜欢把事情想透,然后做出最稳妥的选择。
王彦抱着胳膊站着沙盘前,点点头,“明章说的有道理,这事确实透露一股妖气。”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站在豪格的立场上,他为什么围临潼呢?他既然将前锋引到了临潼,完全就有可能把他们引到长安附近,寻机击败。”
不待人回答,王彦便自言自语道:“豪格就算击败了前锋,以马军的机动力,必然是败而不伤,并且就算击败了前锋,他也不能改变战局,所以他选择将前锋围起来,然后引孤王过去救援。他只有击败孤王,关中局势才会彻底逆转。但是还是刚才的问题,豪格的依仗是什么呢?”
王彦的大局观还是很强,很擅长于抓主要矛盾。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要弄清楚金军的依仗。
众多激愤的将领,跟着王彦回到沙盘前,也不太明白,不过金军能动用的兵马却数的出来。
“监国。”贺珍拱了拱手,“金贼总计也就二十余万人,陕北去五万,汉中去六万,剩下的兵马掰着指头就能数出来。我们有大军二十余万,纵然金贼有图谋,臣以为也不足为惧!”
这时众将虽然觉得情况是有点反常,知道金国有所图谋,但是在巨大的兵力优势面前,众人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王彦没察觉到阴谋,那另说,现在居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那他就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会心安。
王彦摆了摆手,直接否定了贺珍的建议,这并不是说他怕金军,有二十万人他确实可以横冲直撞,龙潭虎穴也可以闯一闯,但是明知道有问题,还这么浪,那就是缺心眼了。
孙守法见此,随即道:“监国,既然已经察觉金贼想要打援,那我们暂时暗兵不动,派斥候探查清楚,有没有埋伏,摸清金军底牌再行动,不就行了么?”
王彦闻语看了他一眼,“绳武说的是没有错,不过王士琇之前有奏折催粮,现在前锋并没多少粮草。探查是必要的,这点你们马上就要去做,尽快把斥候散出去。不过除了斥候,我们现在还是要尽快分析金军的意图,做出应对,那就能避免前锋陷入绝境,尽早击败金军,结束关中的战事。”
王彦方才的话,其实已经给众人打开了思路,只需要想豪格获胜的条件是什么,就多少能猜到豪格的依仗了。
李过皱了下眉头,“监国,豪格想要取胜,除了打援,就是断粮,除此之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打援他就那点人肯定不行,难道是把长安的屯军给拉过来呢?断粮也不现实,入关的通道已经被我们打开,有大军守在出口,他怎么断?”
李过说时带着轻蔑的语气,不过王彦却眉头一挑,在沙盘前走动两步,停下来道:“计毒莫过于绝粮,如果我们起大兵前去救援,大军离开了华阴,他还真有可能断孤粮道。”
李过闻语,微微一愣,他也就随口一说,不过现在往沙盘一看,如果大军大举入援,潼关出口处明军的力量就薄弱起来,金军在附近埋伏了一支人马的话,那还真有可能切断明军和潼关的联系,断了明军的粮道和后路。
毕竟来时大家对于进入关中的地形有些了解,要是真有那么一只人马插回来,还真是有可能暂时切断明军的粮道。
“这算一条豪格可能用的计谋!”王彦赞许的看了李过一眼。
戴之藩这时说道:“金国的屯军据说有六七十万人,关中危机后长安就有近三十万,莫非豪格准备用这些人马来伏击我们?不过据臣所知,这些兵马与农户无异,有一部分还是近几个月,才被组织起来的失业雇工,豪格如果用他们来伏击,臣以为有些儿戏。”
王彦扭头看向余太初,“你们锦衣卫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
余太初回道:“金国最近把守特别森严,长安城和各关隘都是只进不出,近一个多月,长安很少有消息传来,不过前不久金国屯军确实有调动的迹象。”
战时加强对各方的控制是应该的,不过金国对道路封锁,将城池封闭,那阴谋的气息也就更浓了。
王彦眉头一挑,“什么迹象?”
“长安城内的斥候,从城内的酒楼看见城外的屯军营地好像空了一半,不过斥候以为是与民夫一起发往各个关口协助防守,所以没做特殊的禀报。”余太初回想了一下,抱拳禀报道。
金国的屯军,明朝并不把他们视为军队,只是当做民夫和乡勇来看。
“一个多月前就空呢?”王彦捋了捋胡子,回头问李过道:“潼关俘虏了很多屯军么?”
李过摇了摇头,“并没有俘虏多少,只有三四千人。”
“那他们去哪呢?”王彦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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